楊越瞄了一眼參謀長，參謀長無奈了，你問就問，說就說，你總看我幹嘛呀？

楊越點了點頭，師長和參謀長都說讓我說的，那我就說到底了。

沒意見吧？

楊越從另外一個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展開，“信號追蹤器是我安排空突營D隊混進四十二團各步兵營、直屬炮兵單位、防空兵單位、團部所安裝的，這裡是清單。在你們的十二件技術兵器上、七臺營團指揮車上以及你們的炊事車輛上，我安裝了總共三十四個信號追蹤源……”

他把紙張遞給了師長，給師長過目，自己接着道：“這麼大個工程量，我只派了四個偵察兵，僅僅花了一個晚上就完成了。這張紙上，詳細記錄了安裝信號追蹤源的車型、車牌，可以對比一下。”

師長戴着眼鏡，粗略地瞄了一眼，然後把紙張遞給了胡團長，“和你們查的，有出入嗎？”

那話鋒有些不太對味，胡團長接過紙張仔細地和兩個營長一對比，還真差不了多少。清單上的追蹤器，有些甚至都還沒找到。

兩個營長低下了頭，誰還會想到，空突營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在炊事車上也安裝了信號追蹤器？

楊越心裡哈哈大笑，帶兵帶傻了吧！？行軍打仗，行軍打仗，什麼重要啊？先行軍，後打仗，當然後勤補給最重要！炊事車是輔助車輛，但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部隊可能會調動來，調動去，而炊事車的動向纔是最終的部隊調動動向，找到了炊事車，就等於找到了你們的主力。

這道理如此淺顯，還不明白嗎？

你們團，步兵單位、技術兵單位以及團部，甚至你們的後勤單位，全都牢牢地掌控在空突營的手裡，你們的部隊調動、指揮組成甚至你們的佈防，我都不用派人去查，清清楚楚地顯示在空突營的投影屏幕上。

你說我作弊？

楊越義正言辭道：“就算我作弊，那也是憑本事作弊！你們全團，各營各連，加起來快有一百多哨兵了吧？一營長還養了條德國黑背，然而呢？”

在座的一個少校一聽德國黑背這四個字，頓時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原來……

“對！”楊越很肯定他所猜想的，“就是那天晚上，你家狗都叫了。你們的哨兵都出來看了，結果還是什麼也沒發現吧？叫我說，能讓我們作弊成功的，全是因爲你們四十二團警戒力量形同虛設，二級戰備完全就是做做表面文章，被我們逮住了空當，你們非但不感謝我們，還要告我們的狀。奇怪哉了！”

對面三個人沒有說話，但是臉都紅了。

一個營長道：“就算在這件事上我們錯怪了你們，可拍照是什麼意思？還有，發煙罐呢？”

楊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問眼鏡蛇道：“營長，空突營出動一次，耗費多大？”

眼鏡蛇想也沒想，如數家珍：“空突營是合成單位，需要陸航配合。一個連出動，需要動用的運輸直升機數量是八架，掩護攻擊的武裝直升機至少是四架，另外還有指揮機兩架。一次行動，小几百萬的樣子。”

楊越點頭，“我們十四師的軍費有多少？”

參謀長白了他一眼，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楊越沒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向師長說道：“我們空突營，比起機步團來說，或許一次行動的消耗量只能算灑灑水。但是科技含量之高，絕無僅有。動用如此大規模的高科技技術，執行如此高危的行動，我相信，誰也不願意看到我們忙活了半天，興師動衆地最後卻只是擊斃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列兵吧?在以往的行動當中，我們的戰果很難查證，我們既然能利用我們手裡的技術，爲什麼不用？在胡團長認爲，我們是對他個人進行人格侮辱。但對於我們空突營而言，這只是一個戰果確認的技術手段，僅此而已。”

那意思是說，胡團長，您老人家是真的想多了。我無意冒犯，是您一廂情願。

胡團長的臉上顯然是掛不住了，戰果確認？合着我就是一隻熟了的果子，任你採摘呢？你這不說不要緊，說了我就明白了，你這是怕我們耍賴皮，不承認你們的戰果是嗎？我四十二團經歷過的風風雨雨，是你能理解的？那麼多場演習，我們被遠火砸，被核彈砸，也不是第一次被團滅了，我有那個必要讓你動用技術手段來確認戰果？

你這是在侮辱整個四十二團！

如果不是你們提前知道我們的位置，你們憑什麼來得那麼快，那麼急，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信號追蹤器暴露了我們的位置。口口聲聲說實戰，說對抗。如果是在真實的戰場上，你有這個能力滲透進敵人的營地裡，去做這些事情嗎？

楊越長吸一口氣，擡頭看着天花板。繞來繞去，又特麼繞回來了。

“夠了沒？”師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有完沒完了？”

那是真拍，一張敦實的辦公桌都被拍得震顫不已。師長破口大罵：“空突營辦不辦得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真是打仗，你們四十二團就已經被滲透成篩子了！我以爲你們四十二團怎麼講怎麼有理呢，都被人摸到臉上拉屎了，還在那渾然不覺！我是能指望你們這警惕性啊？還是指望你們這扯皮的口才啊？無能就是無能！找什麼藉口？全營區一百多哨兵，一個都沒發現，你說你們平常是不是麻木不仁！？”

胡團長見師長開口了，想爭辯，卻見參謀長遞了個眼神給他，不得不閉緊了嘴巴。

政委看着氣氛爆炸了，他壓了壓手掌，道：“師長說的，我基本也同意。可能措辭和語氣過了些，但道理沒錯，我堅決支持。今天四十二團提出的這些問題，我看有必要在全師範圍內進行一次整改教育。空突營不僅沒做錯，他還給我們指出了我們步兵團隊中的一些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危險思想。這個絕對要不得！”

師長兩個鼻孔裡冒熱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今天開始，由空突營領銜，在全師範圍內進行一次戰前心理和戰前準備測試。各團首長也不能例外，不能牢固樹立時刻準備打仗的思想，你還不如回家抱孫子！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