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住了白舒的袖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復此刻的心情。白舒一臉不解的看着我,以她沉穩的性格也沒有作出過大的反應。
男人跟霍以寧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便行李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別有用心的看了我一眼。這個男人一定是認得我的,畢竟他幫助霍強明做了很多事。
病房裡只剩下我們三人,我和白舒來到霍以寧的牀前。
“小寧,”要想找到沈若慈,說不定這個曾經偷錄音筆的男人就是線索,“這個人是誰?”
“他啊,”霍以寧倒顯得無所事事,“是堂叔身邊的一個助理,叫朱勇。”
“助理?”因爲實在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助理,竟然會有如此的本事,我驚訝的問出了聲音。
“怎麼,嫂子你看出來了?”霍以寧的眼神有些發亮,“你猜的沒錯,他可不是單純的助理。”
從霍以寧的口中,我知道了關於朱勇的一些事情。
他跟在霍強明身邊已經很多年了,表面身份是他的助理,實則也是保鏢,有一些黑道上的關係,霍強明很多不便親自現身的情況,都是這個朱勇去處理的。
這樣一來,我就更加有理由相信朱勇爲什麼能撬開公寓的鎖進去找錄音筆,而且能輕易的擺脫證人的阻撓了。
或許,綁架沈若慈這件事,也跟他有關係?
有些事情,應該讓霍以寧知道了,我如此判斷道。
我從包裡拿出從宋文東那裡得到的扣子,給霍以寧看。
“這是西裝的扣子,”霍以寧把玩似的端詳着小小的鈕釦,然後略微沉思了一下,“剛纔朱勇的袖口少了一顆釦子,你不會告訴我就是這顆吧。”
霍以寧敏銳的觀察力,倒讓我大吃了一驚。
“沒錯,就是這顆。”這樣也好,我就不用繞彎子跟他解釋了。
“不過你怎麼知道?”白舒在一旁問道。
“沒什麼,”霍以寧笑笑,“我本來就有觀察別人的習慣,再加上他今天跟我說的事情實在是無聊,我就隨便看看,然後看到他袖口少了一顆釦子實在是難受,要不是你們在,我肯定就提醒他了。”
處·女座,有時候還挺有用的,我想。
“所以說,這顆釦子有什麼故事嗎?”見我一臉的若有所思,霍以寧聳聳肩,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小寧,”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裡,我就再也沒有瞞着他的必要了,“這個朱勇,很可能是綁架了沈若慈的兇手。”
“沈若慈被綁架了?”聽到這裡,縱使是一向淡定的霍以寧,神色中也不免有了驚訝,“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在投票前,”我說,“有人爲了改變投票的結果,刻意爲之的。”
“哦?”霍以寧挑挑眉,饒有興致的看着我,“我好像知道沈若慈當初因爲綁架你和顏顏入獄,怎麼她自己也被人綁走了?”
“那是因爲,那個人不想讓她說出自己的罪行,因爲一旦他們的交易公開於世,這場投票的走向將會偏向你哥。”我說。
“照你這麼說,”霍以寧想了下,“這個人是我堂叔?”
“沒錯!”我點頭,“我們懷疑,綁走沈若慈的,正是你們的堂叔!”
“這是猜的,有證據嗎?”霍以寧靠着牀墊,“你們現在是敵對關係,當然會說對方的不是,如果沒有確實的證據,我無法判斷到底誰在撒謊。”
事到如今,他仍舊一副兩不想幫的樣子,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多少讓我有些火大和急躁。
我還沒有開口,霍以寧便自己說了一句,“因爲就在剛纔,堂叔派他的得力下手,來告訴我我哥是因爲綁架罪入獄的。”
真是惡人先告狀,我憤憤的想。
“但是他們也沒有證據,所以我也不信他們。”霍以寧說。
這就是霍家的作風,他們寧願相信那些冰冷的證據,也不會相信人心。這個道理,我早就親身體會到了。
“好,”想明白了之後我也學會了淡然,“你想要證據。除了這個釦子,我還有一份。”
我從包裡拿出了衛延交給我的存有霍強明和沈若慈對話的u盤,放到了霍以寧的手上,“這裡面的內容,就是霍強明費盡心思讓朱勇去沈若慈住處盜取的證據,如果他光明正大,怎麼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撬開別人家的門。好在當時有位鄰居目睹了這一切,奮不顧身的替我們留下了這個證據。”
說這話的時候,我看着霍以寧手裡的那枚釦子。
霍以寧是極其聰慧的人,他舉起那枚釦子,“你說這枚釦子,是朱勇去沈若慈家裡找錄音的時候,不小心遺留在現場的?”
“證人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我沒必要撒謊騙你。”我堅定的說。
霍以寧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這個u盤裡面,是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面色如常的問我。
“是沈若慈和霍強明的對話,正是在你們那個堂叔的慫恿和背後支持下,她纔會去綁架我和顏顏的。”我說。
這時候,霍以寧的表情就沒有剛纔那麼好看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林宇,給我拿個筆記本過來。”簡短的一聲命令之後,霍以寧掛掉了電話。
看來他已經有些相信我的話了,我想。
五分鐘後,那個精明強幹的年輕人提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走了進來,霍以寧把u盤給了他,男人在電腦上稍微的操作了幾下,然後把耳機遞給自己的上司。
只有霍以寧自己能聽到兩人的對話,我們則在一旁靜靜的等待結果。
幾分鐘的對話結束之後,霍以寧把耳機摘了下來,然後連同筆記本一起交給了林宇。
我有些緊張的看着霍以寧,“這下你相信我的話了吧,霍強明知道這份錄音在擎川的手上,所以纔會抓走沈若慈來要挾他的。”
“我有些奇怪了,”霍以寧直接的指出了自己的不解,“沈若慈不是綁架了你們母女,還差點兒害死你們,爲什麼她現在要爲你嗎指證堂叔呢?”
“以前的事,那都是一場誤會。”我說,“現在她也想通了,這纔會看清了霍強明的真正面目,也算是爲自己討個公道吧。”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霍以寧若有所思的說,“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啊。”
“以寧,”我叫住了他,“現在你哥因爲涉嫌綁架沈若慈被抓進了監獄,這一定是霍強明的陰謀,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自己的企劃案得到支持,你難道不覺得,他這麼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嗎?”
霍以寧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倒是相信我哥不會作出那種事,沒有確鑿的證據,警方會放他出來的。”
“以寧,你到現在······”我實在是不能理解他這種思想,所以有些怒其不爭。
白舒在旁邊猛地一戳我的手臂,把我的話擋在了嗓子裡。
“小少爺,”不同於我的急躁,白舒陪着笑臉對霍以寧說,“我們能理解你的立場,這次來也不是爲了詆譭你堂叔的,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你嫂子,小晚現在的心情,相信你也能體會的到。”
聽了白舒的話,霍以寧微微一笑,“我當然理解。”
白舒的一席話讓我冷靜了下來,因爲霍以寧之前的相幫,倒是讓我自然而然的覺得,他站在我們這一邊了。
是我太着急了。
我嘆了口氣,“小寧,我來是爲了客觀的告訴你關於事情的真相,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判斷。現在不奢求你能站在我們這一邊,但是有個問題我想要問你一下,你有沒有什麼線索,比如你堂叔會把沈若慈藏在什麼地方?”
霍以寧想了下,“堂叔在a市的房產很多,關係也很廣,他想要藏一個女人,真的是太容易了。”他微微皺着眉頭,“不過既然你們懷疑他綁架,這就是犯罪,所以沈若慈一定是被藏在什麼一般人不會去的地方。”
聽着霍以寧的分析,我點點頭。
“我會讓林宇暗中調查一下的,你儘管等我的消息。”霍以寧又補充了一句。
一向置身事外的霍以寧竟然會主動提出要幫我們,這個消息讓我大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我的表情讓霍以寧忍俊不禁,“怎麼了,嫂子,你都給我這麼多了證據了,難道我半點兒都不爲所動嗎?”
“我還以爲······”我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你以爲我不會聽你的,你以爲我對霍家的恨意會影響我在這件事上的判斷,我有那麼膚淺嗎?”霍以寧面帶笑容的看着我。
他的話讓我無言以對,因爲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抱歉······”此刻,我唯有承認自己的狹隘。
“關心則亂,我不怪你。”霍以寧淡淡的說。“什麼事情都需要一個真相,但是尋求真相的過程,是比較冷酷而已。”
“既然小少爺都答應幫忙了,”白舒捅了捅我的後背,“那你就放心的交給他,回家等消息就好了。”
我站起來,“小寧,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霍以寧笑笑,“又不是什麼大毛病,我撐幾天就出院了,嫂子如果忙,就不用專程來跑一趟了。”
“這段時間還是要麻煩你幫忙頂着霍強明那邊的壓力,我替霍擎川謝謝你。”我低眉順眼的說。
然後在霍以寧微笑着的注視下,我們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