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哼,黎夏念看到項子恆死死的咬着嘴脣,原本撐得筆直的胳膊不堪負重的被砸彎,可他卻再度撐起身體,直到耳畔所有破碎的聲音停止,他才鬆了口氣壓在了她的身上。
椅子砸下來的衝擊力很大,還有飛濺的玻璃碎片紛紛落下時割破了他身上的薄衫,有幾處溢出了血。
黎夏念驚魂未定,連忙扶着項子恆坐起身,她的心就好像被丟在了雲霄飛車上,兩隻手胡亂的摸着眼前的男人,“哪裡受傷了?哪裡痛?你說句話啊?你是傻子嗎?怎麼不躲開啊!”
黎夏唸的眉頭糾結成了一團,轉身就要下牀去找醫藥箱,卻被男人怒吼了一聲,“你給我老實待着,一下都不許動!”
兇她,就知道兇她,她現在急的腦袋都不好使了。
項子恆單手就將她給捧了起來,一把扯下滿是碎玻璃的牀單,這才安心的將她放回牀上。
“爲什麼?爲什麼又是這個女人!”女人哭嚎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一個皮包飛了過來,被項子恆手臂搪住掉在了地上。
常芷萱臉上全都是淚,踩着一地碎玻璃走了進來,伸手就要去打黎夏念。
“鬧夠了沒有!”項子恆身體一橫,將她攔在了兩米外。
常芷萱撲上去一把摟住他的腰,死命的抱着,“子恆,訂婚宴被毀你就不娶我了嗎?我們可以再舉行一次啊,更盛大的。不,如果你不喜歡,沒有訂婚宴沒有結婚儀式也可以,只要你肯娶我,我會讓你愛上我的,真的!”
黎夏念跪坐在牀上,聽着常芷萱悽悽切切的哭聲,作爲娛樂圈裡人人追捧的女神,卻獨獨在項子恆面前斂去了一身鋒芒,愛的如此卑微。
就跟她一樣,不,她還不如常芷萱,她就只能偷偷的暗戀,多年前多年後,一點長進都沒有。
項子恆掰開常芷萱的手,“我不是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已經沒必要再錯下去了。從意大利獨處的緋聞到陽城酒店的偷拍,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目的,而我也幫你炒高了身價,這只是一筆交易。”
“我不在乎,交易也無所謂,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即使是錯我也要一路錯下去!”
常芷萱再度撲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翹起腳發瘋般的朝他吻去,嘴裡不停的表白着,“我就愛你,從小到大,我就只要你,子恆,結婚,我要你跟我結婚!”
項子恆一把捂住嘴,目光率先朝黎夏念看去,然後才斥責常芷萱的行爲,“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走,我們的事情出去談!”
她都如此放低自尊了,而他卻還在顧及那個該死的女人,常芷萱憤然的推開他,俯身撿起一個尖如刀鋒的玻璃,跳到牀上一把揪住了黎夏唸的頭髮,將玻璃碎片壓在了她的臉上。
“要不是這個狐狸精勾.引你,你肯定會愛上我的,我現在就把她這張臉給毀了,我要讓她變成醜八怪,我要讓她永遠都見不了光!”
誰都沒料到常芷萱會有這麼突如其來的舉動。
黎夏念一動都不敢動,毀容,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緊張的盯着臉頰上的玻璃片,“你,冷靜點,毀了我你也會蹲監獄的,況且這件事的選擇權在項子恆手上……”
“你給我閉嘴!”常芷萱稍稍用力,黎夏念臉上的肌膚馬上就感到了壓迫。
見項子恆一副要救黎夏唸的樣子,常芷萱威脅的大吼,“你敢幫她試試,我寧肯蹲監獄也要毀了她!”
項子恆連忙停住腳步,目光緊盯着黎夏唸的臉頰,“常芷萱,馬上把武器給我扔了,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不聽話的女人更不可能留在我身邊!”
常芷萱的手明顯抖了一下,“我沒有不聽話,是你偏要寵着這個賤人,我替你生氣,都是她不好,傷害你的人都該死!”
項子恆沉了口氣,該死的,只要一涉及這個女人,他的所有鎮定就會土崩瓦解,他將情緒穩定下來,語氣變得冰冷,“與其在這裡揪着這個賤人不放,不如想想要怎樣才能留住我的心。”
常芷萱當真冥思苦想起來,嘴裡碎碎念道,“要怎樣留住……”
只覺得男人身形一晃,等常芷萱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腕已經被狠狠握住,推搡間,玻璃片割到了項子恆的胳膊,好多血涌了出來。
打鬥聲總算是驚醒了睡在樓上的人,李闖是第一個跑下來的,一看這慘烈的現場,嚇得腿都軟了,連忙衝進來制止常芷萱,“我的小姑奶奶啊,你不是有電視劇要拍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常芷萱被推到了落地窗外,項子恆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捧起黎夏唸的小臉,拇指在上面擦了一下,還好只是破了薄薄一層皮,不會留下疤痕。
“李闖,你放開我。騙子,嘴上說恨那個女人,卻一直都在保護她!”
項子恆只擔心受到這樣的驚嚇黎夏唸的身體會吃不消,他正想問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就聽見了刺耳的尖叫聲。
等他回頭看去,站在外面的常芷萱已經晃晃蕩蕩的跌坐在了地上,手裡握着一個比之前還要尖銳的碎玻璃,身上手上全都是血。
因爲痛,她的聲音顫抖不已,“呵呵,項子恆,這下你甩不開我了,我這可是爲了你殉情的,項家常家不會放過你的,你、必須娶我!”
李闖上前去搶她手上的玻璃片,而她卻用力往深處又刺了一下。
整個別墅都亂了套,保姆將瑞瑞帶上了樓,美女教練撥打急救電話,李闖乾脆一掌將常芷萱給劈昏了。
吵雜的說話聲、凌亂的腳步聲,黎夏念看着眼前光怪陸離的一切,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被關在這裡整整五天,纔剛把這個男人給等回來,嘴上雖然矜持,可她心裡是有着期盼的,就在剛剛她還窩在他懷裡,連幾分鐘的溫純都沒感受到,一切就又陷入難解的迷局之中。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偷偷咬了下嘴脣,心知他又要丟下她揚長而去了。
“李闖,用手壓着她的傷口!”項子恆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便俯身將她抱起,上了樓。
“你快去看看常芷萱的情況,她要是……”
“你真希望我現在把你撇下去她身邊?”
一句反問黎夏念就無言了,當然不希望,可這麼自私的回答顯得太沒人性了。
“人不作不會死,她這是作死!況且她那麼怕痛,怎麼可能真的使勁!”項子恆語氣很輕鬆,可表情卻不輕鬆,看起來有點像在安慰她。
保姆拎着醫藥箱跟了上來,“項先生,你的胳膊受傷了,先處理一下傷口。”
“別管我,先給她檢查一下。”
項子恆將她放在沙發上,一眼就看到了她裙襬上的血,連忙蹲下身,“你流血了,剛剛有撞到肚子?肚子痛?”
黎夏念被他嚇了一跳,剛纔情況危急,她根本來不及注意自己的身體,看到血跡,她連忙掀開裙子。
又猛地反應過來,“你轉過去,別看。”
項子恆已經顧不上保姆還在一旁了,“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都什麼時候了還矜持!”
說着他就動手強行脫她衣服,直到看到她那整潔的內衣,才悻悻然的拉下她的裙襬。
他轉身坐進沙發裡,很明顯的舒了口氣,伸手將她樓進懷裡。
黎夏念動了一下,他訓斥,“別動!”然後將下巴搭在了她的頭頂。
“我幫你包一下胳膊上的傷口。”黎夏念目光向上,卻只能看到他那抿緊的嘴角。
他不動,她也不動,兩個人就這麼抱着,一言不發。
直到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項子恆才站起身,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這次或許真的回不來了,這邊的一切我都會安排好,我們陽城見。”
黎夏念覺得這個道別異常的沉重,就好像再見面他們之間會變得風雲莫測一樣,她起身跟着走了幾步,站在樓梯口看着項子恆一步步的走下樓梯,走出別墅,走出院子,上了救護車。
黎夏念望着窗口,最後連救護車都不見了,整幢別墅大得令她空虛,瑞瑞從後面跑過來抱住了她的腿,“媽咪,好嚇人啊,寶寶好怕!”
黎夏念收回目光緩緩蹲了下來,將瑞瑞緊緊抱住,她也好怕,好怕這些命運的分歧。
不多時保姆端上來兩碗湯,“這是剛剛項先生交代的,壓驚的,稍後會有導遊來接二位去環島遊。”
說着保姆嘆了口氣,“本來項先生是安排你們三個一同出遊的,爲此他還熬夜趕工,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熬夜趕工,他帶着那些美女是去工作的?
這男人究竟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爲什麼突然間對她這麼好?卻又裝出一副恨她、報復她的樣子?
急救中心門口。
果然如同項子恆所料,早有記者等在那裡,醫生剛拉開車門將常芷萱擡下去,那些記者便蜂擁而至,拍照聲此起彼伏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