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這時候龍靈師姐會出現在我的面前，這時候我也慌了，連忙大叫，“師姐，快讓開！”

但龍靈師姐卻好像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樣，只是死死的跪在地上，開口說道，“玉陽師叔，弟子願以性命擔保，龍心，龍心他絕對沒有問題的！”

看着傻乎乎的龍靈師姐，我的心暖了一下，真的是傻啊，現在唯一看不清楚局面的恐怕就是她了，現在已經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妖族的奸細，或者永夜的奸細了，現在面前的幾條老狗，目的就是想要我的命了！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的局面，我如果不死，他們全都不會好過的，所以此刻他們的目標就是殺了我，如此簡單而已。

不過，哪怕是傻的看不清楚局面，現在也只有你站出來袒護我，那些長老，太上長老，包括下面站的諸多弟子，張玉陽，他們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但在大勢面前，我卻不得不死！

而我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僅僅只是他們的忌憚，他們的猜忌，將我一步步的逼到了現在這個局面。

那個莫須有的罪名，也不過是他們爲了事出有因而安排的。

從頭到尾，每個人都獲利了，龍虎山張家得到了其他玄門十年的支持，武當山，全真教，菩提門，藏地佛國，琉璃寺，則安心了，並且還有了一個可以一起合作對抗永夜的組織，不至於孤軍奮戰被永夜逐個擊破！

所有人都得利了。

死的就只有我一個！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一切的一切，就源於我太弱了，沒錯，就是我太弱了，如果我夠強的話，怕是現在的局面又是另外一番場面了吧。

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我太弱了。

但，這是我的錯嗎？我弱，就代表着可以任人宰割？我弱，就可以被當作棄子，當作交易品，交易來交易區？

去你大爺的！

我心底裡的暴虐之意開始瀰漫開來，這一刻，我所有的善良，內心所有關於美好的一面，全都被撕得支離破碎！

我緊緊的拽着拳頭，感受到自己軀體的無力！

爲什麼，爲什麼非要在這時候，我是一個廢物！

我咬着牙，噙着淚水，一字一頓道，“師姐，讓開，他們想要我死，我死就是了，我一條命不值錢。”

“我不要！”龍靈師姐大叫。

“這是你們自己門派內的事，若是你解決不了，那就讓我來解決吧！”王驚龍看着張玉陽，開口說道。

“不，交給我來！”張玉陽看了一眼龍靈師姐，忽然，笑了起來，“你是說，你願以性命擔保？”

龍靈師姐只是怔了怔，旋即飛快的點頭，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開口說道，“沒錯，弟子願意性命擔保！”

“可是，你的命，又值多少錢呢？”張玉陽的一句話，直接讓龍靈師姐沉默了，她怔怔的看着已經完全陌生的張玉陽，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玉陽師叔嗎？

真的是那個揹負着整個張家的領袖嗎？

看着龍靈師姐的模樣，我感覺到自己的內心痛的離開，我低着頭，小聲嘶吼道，“夠了！”

張玉陽卻好像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般，繼續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用性命擔保的這個人，已經心存怨恨了，他的天賦你有目共睹，若是等他發展起來，到時候仇恨爆發出來要多少人死亡你知不知道？你覺得，你的性命擔保夠嗎？你的命，有這麼值錢嗎？”

那個給我送無鋒，那個讓我去虎峰，那個給我送安神香，那個讓我注意安全的玉陽師叔……

此刻在我的面前已經徹底支離破碎了，如果事情不是發生在我的面前，我甚至沒有辦法去相信眼前所發生的！

我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氣，因爲用力過猛，我甚至感覺自己的肺開始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火辣！

“夠了！”

張玉陽卻好像還是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般，繼續看着龍靈師姐，開口說道，“即使是這樣，你還覺得你的性命擔保夠嗎，他現在就是一個妖魔，若不除去，將會蛻變成一個比永夜還要恐怖的存在！”

我不知道張玉陽爲什麼要說這麼多話，但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龍靈師姐原本堅定的心神，在張玉陽的一句句話下面，開始產生了裂痕。

我開

始感覺到害怕了，我害怕到最後的最後，連最後一個願意相信我的人，都沒有了。

爲什麼，我的命你們要奪走。

到了這一步，連我最後的尊嚴，你也要將其狠狠撕下，踩在地上狠狠踐踏！

爲什麼！

我的眼眶開始紅了起來，虛弱的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我看着張玉陽，用出自己全身的力氣吶喊着，“夠了！”

聲音之大，夾雜着仇恨，淒厲，絕望的情緒在整個大殿之中環繞着。

因爲用力過猛，甚至我感覺到連自己的喉嚨都嘶啞了，“你非得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剝奪走才肯罷休嗎？”

這句話我說的很輕，但，卻好像是我生命中講的最用力的一句話。

我看着龍靈師姐，她是我最後的美好，我不想讓別人奪走，如果非得奪走的話，那我選擇放棄。

“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江流是妖，是魔，是世間最不安定的因素！”我扭頭看向大殿內的一個個人，血紅的眼眸將在場所有人的臉頰全都刻畫在自己的心中，永世不會忘記，“那麼索性！”

“我江流就是魔！”

話音剛落，我感覺到自己原本的內心完全破碎開來，那些光明，美好，善良的片段在這一句話下全都化作了世間最兇戾，最暴躁，最瘋狂，最痛苦的因素！

我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之盒一般，所有世間的不美好統統被我所吸收。

“如果今日我江流能走出這個大殿，那麼日後，我會一個個找上門去，龍虎山張家，武當山張家，全真教王家，藏地佛國，南海菩提門，中原琉璃寺，他日如若虎歸山，定叫血染半邊天！”

兇狠，暴戾，仇恨，在這句話中表達的淋漓盡致。

在場的人都能從我的話中聽到了這股子意思，即使是那些金丹境的修士，此刻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他們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今天我真的離開了這個大殿，他日，玄門定會血流成河！

以這小子的天賦，可以做的到！

這個念頭一出來，恐懼化作了無盡的殺意。

絕對不能讓這小子走出這道門！

一瞬間，整個大殿中殺機四起，每個人的身上都爆發出強烈的殺意，但這些殺意在我的滔天恨意麪前，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們自己心裡也清楚，今日事，他們有愧與我！

“龍靈，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那個願意用性命擔保的人，你確定，現在還要擔保這個口口聲聲要屠滅玄門的傢伙？”張玉陽看着一臉呆意的龍靈師姐開口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我想要的結果，不是這樣的！”龍靈師姐一臉落寞的看着我，口中喃喃自語，然後彷彿失去了靈魂，“告訴我，龍心，你答應過我的，哪怕是隻有我一個人相信你，你也不能變啊！”

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龍靈師姐，我苦澀的笑了起來，“師姐，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不管變不變，起碼，這樣能讓我保持最後的尊嚴死去。”

“我不要！”龍靈師姐大聲叫道，“師父的排位就在旁邊，你龍印師哥的排位也在旁邊，他們正看着你呢……只要證明你的清白，師叔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我繼續搖了搖頭，“別傻了師姐，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真的是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就可以了嗎？”

說着我指了指一直佔據話語中心權的王驚龍，然後開始按照順序，武當山，琉璃寺，菩提門，藏地佛國，最後指向了玉陽師叔。

“我不死，他們睡不好覺的。”

“怎麼會？”龍靈師姐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這時候她也已經明白過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這事情的確沒有這麼簡單。

“爲什麼一定要發展到這一步才行……”她的瞳孔開始渙散了。

我撇了撇嘴，扭頭朝着外面走去，寧願站着死，不能跪着亡！

反正都要死，我選擇對自己有尊嚴的死法！

說到做到，只要今日我能走出這龍虎山，改天，我會讓整個玄門染血！

我剛踏出一步，王驚龍也開口說道，“怎麼了，玉陽道兄，不捨得下手了？他可要走了，你若不下手，我便代替你出手了！”

“我來替我師父出手！此等逆徒，不值得我

師父出手，會髒了他的劍！”這時候，張龍洪站了出來，並指成劍，一口劍丸直接吐了出來，朝着我呼嘯而來。

噗哧，一道利器入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劍刃，若我實力還在，殺我，怕還是輪不到你這宵小之輩吧！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傳了過來。

但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繼續邁開了腿，從我這，到走出大殿門檻，一共需要三十六步，三十六步不算多，但此刻，在我的面前，卻宛若天闕！

有一個人動手，馬上，就有下一個！

當我邁出第三步的時候，腹部又中了一劍。

但我卻好像不知道痛苦，不知道疲倦一樣，繼續一步步的往前走，滴灑下來的血液染紅了我要走的路！

四步！

五步！

三劍！

四劍！

隨着一步步邁出，一把把劍丸刺入我的體內，我的眼睛開始感覺模糊起來，鮮血從喉間不要錢的涌動出來。

力氣也開始慢慢消散而去。

但我還是不知疲倦的繼續往前走着。

還有三十步！

二十五步！

但我距離門口還有二十三步的時候，一把飛劍插入了我的腿上，我倒在了地上，扭過頭去，是張龍政出的手。

他呆呆的看着我，咽哽道，“師弟，不要再掙扎了，這樣，只會讓你多受一些苦，認命吧！”

認命？

我不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伸出手來死死地扣住地板，一寸寸的往外挪移。

“此等毅力，此等天賦，假以時日，定是天地間第一人！”這時候菩提門住持閉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看，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所以他必須要死在這裡，這麼強大的執念，真的讓他走了，倒黴遭殃的只會是我們。”王驚龍看着那還在地上爬動的身影冷笑了一聲。

張玉陽表情鐵青，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是在失望嗎？這樣一個強大天賦，強大毅力的弟子，就這麼被拋棄了，他心裡肯定很後悔吧！

龍靈師姐呆呆的癱坐在地上，看着那一點點往外挪移的身影，張大了嘴巴，眼淚噙滿了目眶。

師父的靈位就在旁邊。

他在天之靈看到師弟被這麼對待，又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到底哪裡出錯了？

師父，你若是還活着，師弟也便不用這麼苦了吧！

她想要起來去保護那個一點點想要往外爬的身影，但身上卻彷彿壓着一座大山一般，根本動彈不了，她能做的。

只有眼睜睜的看着那往外爬的身影，然後無力的哭泣。

只能這樣了。

爲什麼，師叔不是說過嗎，他會保護每一個張家人，爲什麼現在卻要對師弟見死不救，反而刀劍相向！

到底是哪裡錯了啊！

她開始絕望的哭泣出來。

鮮血染紅了我的目光，放眼看去，已經看不清南北東西，現在的我，只是單純的靠着本能繼續往前爬着。

時間開始被放慢了。

而那二十三步的距離，已經是我無論如何都到不了的終點了。

要在這裡倒下了嗎？

我沒有倒在永夜的手裡，沒有死在鬼物的手上，反而要死在這些我前一天還認爲是自家人的手上了嗎？

真是嘲諷而又可悲！

我不甘啊，我不甘心啊！

我想要活下去，把今天所受到的恥辱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統統還回去。

就在這時候，現場發出了一陣喧譁聲，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雙腳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想要擡起頭去看，卻沒有力氣了。

一把一把劍從我身上拔了出來，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等最後一把帶着鮮血的劍丸掉落在地上的時候，一顆丹藥塞入了我的口中，我身上的傷勢也開始迅速的恢復過來。

這時候，我才聞到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好熟悉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我聽到王驚龍的聲音。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這樣對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