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出現的屍體,讓景天行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這些人似乎還沒預感到屍體意味着什麼,但是他卻從心裡發寒,那是一種本能的感應。
“去。”韋德一揮手,只擁有簡單智力的骷髏兵走上前去,將躺在地上的屍體翻了過來,同孫一的屍體不同,這具屍體周身被草蓆包裹,只露出了一張臉來,但是那張臉卻令人頭皮發麻。
“這是老子的臉,呸。”或許只有本身就和死靈打交道的韋德可以如此淡定地面對自己的屍首了吧,當然這屍體是不是他還有待追究,可一般人看到自己的屍體,首先就會否定眼前的一切,因爲這是出於恐懼。
不過韋德卻是啐了一口,接着渾身藍色的火焰呼嘯而過,將這具屍體連同裹屍的草蓆一起包裹了進去。
原本以爲韋德會像操縱孫一的屍體一般,將這具屍體獻祭,召喚出一具骷髏兵來,但是韋德的臉色卻忽然古怪了起來,就像是普通人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怎麼了。”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盧安娜,她一把抓住了韋德的手臂,接着韋德身上的火焰就像是被凍結了一樣,不再熊熊燃燒。
韋德整個人彷彿死魚一樣癱倒在地,英俊的臉上扭曲而蒼白,斗大的汗滴滴落在馬路上,劇烈的喘息了一會兒,韋德起身,說道:“那屍體,是我本人的。”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一個死靈法師,本身就是介於生死之間,竟然在這裡說地上躺着的那具屍體就是自己,這是何等令人震驚的發言,如果那屍體是他,此時此刻活着的又是誰?
“不要驚慌,聽我說完。”韋德嘆了口氣,說道:“身爲一個死靈法師,我自有辦法知道對方是鬼怪還是我本人,那具屍首確實是我無疑。”
“因爲我想用屍體甦醒的時候,那具屍體上的火焰和我形成了呼應,而這種呼應只有死靈法師本人的身體可以產生,其它屍體,只會接受靈魂之火的改造,而不是完全接納。”韋德指了指地上的屍首說道,“但是我本身卻是活着的,一個人的身體不可能出現兩具。”
“也就是說,這裡其實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靈魂領域。”盧安娜低着頭,聽完韋德的話,擡起頭來說道:“其實我們都是靈魂狀態了?”
韋德點點頭說道:“是的,這是最可能的事實,我的屍體給你們看一下。”
韋德掀開草蓆,草蓆之下,除了外露的頭顱,竟然是一具骷髏,內裡的血肉器官都被啃食了精光,與其說這是一個屍體,不如說更像是人類吃完了魚骨,將無用的魚頭和魚刺打包扔出來的樣子。
“很可能,我們一進來就已經只是靈魂在行動,肉身被此地的規則轉移到了未知的地方,若不是擁有肉身並非生死界限,也就是不死之身的能力,就會像普通人一樣,在看到自己的屍體時,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化爲飛灰,成爲這
裡的一部分。”韋德說罷,隨手一揮,一道火焰包裹住他自己的屍骸,頓時這具屍骸行動了起來,就像是那個骷髏兵一樣。
這真是極其駭人的,景天行驚訝地看着韋德,這人不愧是死靈法師,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處理了自己的屍首,並且像是馭使使魔一樣,對自己的屍體。
“那豈不是說,我們的身體,有可能都已經遇害了?”景天行皺着眉頭,看向盧安娜,再看一眼羅美人,這裡面如果說誰失去了身體會死亡,便只有可能是她了,雖然兩人之間如今有些尷尬,說話都不會正眼看對方,但是讓景天行看着羅美人死去,自己毫無辦法,絕對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羅美人聞言眼睛一亮,隨即又自嘲地笑笑,她何嘗聽不出景天行緊張的原因,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個比她年輕一些的男人,羅美人帶着一絲顫抖地說道:“不會的,我的身體,永遠不會和靈魂分開,這就是爲何我的靈識無法外放的原因。”
羅美人說罷,輕輕用手握住景天行的手,那溫暖一如既往,絕不可能是虛假的,而這也正是羅美人獲得了近乎無盡的陽氣之密。
肉身即爲一切,頗有些上古巫族的風範,事實上羅美人也在刻意模仿巫族那直來直去,一力破萬法的蠻橫神通。
能夠和魔女、死靈法師等傳說一起行動的人,不存在庸手,羅美人若是沒有她強大的特質,又如何能保證在殘酷的對抗中,不被鬼祟殺害?
景天行聞言不知爲何長出口氣,竟然是放下心來,一直以來,他都很在意羅美人,這種在意甚至讓他無法對其埋怨,這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緒。
“看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去找自己的屍體?怎麼感覺像是網絡遊戲跑屍體一樣,呵呵,希望它們不要對我的屍體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否則我可不保證它們的安全。”羅繽冷笑一聲,開口說道,顯然她的身體也有着秘密,而且很可能是極其可怕的秘密。
“走了,這裡面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娑娜,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盧安娜說罷,就再度帶着衆人向前走去。
景天行嘆了口氣,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如何,他只想在這裡找到自己的妹妹,然後親口說一聲抱歉,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而他一直攙扶的喀秋莎一直沒有醒來,也有了解釋,這是喀秋莎的身體,而她的靈魂,恐怕迷失在了這個空間的深處。
一行人繼續深入,這塊兒迷失之地入口小的很,但是卻已經覆蓋了整個帝都一般,衆人的速度並不慢,就是遇到了怪物,也是見面秒殺,按理說,幾個小時的行進,已經足以穿過帝都的邊界,可是此時此刻,衆人還在沒頭蒼蠅般的亂撞。
而且令人覺得驚訝的是,衆人再次回到了十字路口,而且那裡躺着一個被裹在草蓆裡的屍體。
“似曾相識的一幕。”羅繽看着躺在那裡的屍
體,說道。
“很眼熟。”盧安娜點點頭附和道。
“叮咚!”娑娜難得地發出一點聲響,顯然也是在附和。
唯有韋德和景天行一臉黑線,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這一次由景天行上前去翻看一下屍體的主人是誰。
不是韋德不願意去,而是再次回到這裡,衆人也是有了猜測,這個空間很可能是一個莫比烏斯環,也就是扭曲的循環,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一個自循環空間,而這具屍體,究竟是韋德,還是觸碰它的人,這都需要確認。
衆人看似輕鬆地站在那裡,但是都密切注視着景天行,只要有任何異常,衆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馳援他。
景天行深吸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靈魂狀態,更不知道自己去觸碰地上的屍體,會不會就看到自己的屍體也變成韋德那副樣子。
懷着一絲忐忑走過去,伸出手來,用力一掀,頓時草蓆翻飛,屍體翻了過來,景天行只覺得眼睛一花,一隻手狠狠掐在了他脖子上,這具屍體竟然對他突襲?
說時遲那時快,羅繽手中的弓箭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擊中了掐着景天行脖子的手臂,韋德也是反應不慢,一發子彈打在了那具屍體頭部。
景天行整個人卻覺得一陣恍惚,然後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破碎的屍首,流了一地的紅白之物,翻過身咳嗽了起來,甚至吐出了苦膽水。
“怎麼了。”盧安娜走過來,用小手輕輕拍打着景天行的後背,問道。
景天行緩了一會兒,擡起頭說道:“那是個活人。”
頓時衆人漠然,活人,也對,若是死人,景天行少說也和不少靈異事件打過交道,單單是鬼祟之物,斷然不可能讓他吐出來,只有一個活生生的生命,被他們殺掉,那種背德的衝擊和罪惡感,纔可能刺激到景天行。
“抱歉,只是看到你被襲擊,然後就自然而然出手了。”羅繽聳聳肩,然後用肩膀撞了韋德一下,說道:“倒是你,幹嘛一槍爆頭。”
韋德有些委屈地攤攤手說道:“誰會想到這裡躺着一個活人,再說,很多鬼怪都是無法單憑爆頭殺死的好嗎?”
景天行擡起頭來,看了兩個還在調笑的人一眼,頓時一陣不舒服,兩個人顯然對活人死人沒有任何區別對待,也是,總在殺伐的他們,或許生死還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包括他們自己的生死。
“好了,天行,不要太介意,你的眼神讓人不舒服,在一個團隊中,首先要做到的是完全信任自己的隊友,而不是對其行爲和品行懷疑。”盧安娜認真地盯着景天行說道,“懷疑你的隊友,你就離死不遠了,韋德的槍乃是撫摸子彈,若是身體中沒有亡靈氣息的話,是不會被引爆的,只能說,那個襲擊你的身體是活的,而他的靈魂一定不是原本無害的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