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的。”

在艾莉翻窗進來之後，蘇聞便三言兩語地，把現在的情況簡短地解釋了一遍。

“……居然是這樣嗎？”艾莉睜大了眼睛，相當意外。

而瑞嘉娜的眼神，則是不斷地瞟向艾莉的腿部——畢竟，她可是沒換鞋就進來了——這是讓瑞嘉娜相當在意，但在這種情況下卻不好當面講出來的事情。

即使艾莉的“靴子”看上去相當乾淨，沒有一絲塵土，但瑞嘉娜的心中，總覺得像硌着什麼一樣，一點也不自在。雖然在外面的時候，瑞嘉娜的言行舉止相當穩重，但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之中，卻也顯露出了，她作爲普通人的一面。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下去嗎？”

艾莉探過腦袋，望向地板上那打開的洞口。以艾莉的視力，竟然也無法捕捉到，這個通道之內的情況。

“是的，蘇聞你想要知道的東西，下面的東西，應該比我的口述更有說服力。”瑞嘉娜點了點頭，脫掉了自己的拖鞋，率先坐在了洞口旁：“下面沒有危險，安心跟上來就行……”

說完，便一躍落了下去。

好奇心被調動起來的艾莉，也連忙跟了上去。

像這樣通向地下的通道，自從蘇聞甦醒而來，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了。帝國學院之中，格拉罕留下的那個算一個；學院鎮上多魯芬兄弟會的據點，也能算半個；還有在北方無人區之中的那個地洞……

蘇聞發現，這個世界的人，似乎都喜歡往地下做文章。

在蘇聞也跳進洞口，經過了一秒左右短暫的下落，便踩在了實心的平臺上。瑞嘉娜和艾莉，也同樣在旁邊。

入口只有能通過一人的大小，沒想到剛進入一點，通道就豁然開朗了起來。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石質平臺，整個空間，大約有一間屋子那麼大，雖然沒有仔細估計，但蘇聞想來，應該還要比瑞嘉娜的屋子小一點。

“啪嗒”一聲，像是瑞嘉娜觸碰了什麼開關一樣，整個通道，居然亮了起來。

蘇聞這才發現，這個小空間的牆壁之上，貼着好幾根發光的晶石條，這些晶石條一直延續到另外一個向下的空洞之中。

“這些燈的魔力來源在下面，所用到的技術，正是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最新版本……”瑞嘉娜開始介紹道：“當然，這個技術也是我提供出去的，其來源，就是這裡，和你的記憶中殘留的一些知識……”

聽到這裡，艾莉突然一拍大腿，說道：“噢我知道爲什麼我見到你有熟悉感了……不單單只是因爲你是沃凡森的姐姐，而是你身上的那種‘蘇聞記憶’的氣味……”

雖然知道艾莉所指的“氣味”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氣味，但瑞嘉娜還是下意識地輕輕嗅了嗅自己的身上……

“來這邊。”

在確認了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之後，瑞嘉娜走到了下一個洞口旁邊，邁出腳步，竟然直接懸在了這個洞口之上！

“接下來的技術，就有些超前了，當然，我也沒有泄露出去……”

瑞嘉娜一邊說着，在她的腳下，便慢慢出現了一圈亮起的簡潔魔法陣，看上去，是一塊以魔力構成的平臺。

蘇聞踩了上去，感覺有些暖暖的，不過單純的魔力能作爲承載重物的平臺，這還是蘇聞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

在艾莉也跳了上來之後，瑞嘉娜就開動了機關，魔力平臺，便開始緩緩下沉。

這個通道跟平臺稍微有些狹窄，三個人站在一塊有些擠，不過也沒有到那種一個挨着一個的程度。再加上週圍都有發光的晶石條，所以也不顯得壓抑。

“下降的時間有些長，得等一會兒的。”

瑞嘉娜說完之後，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接着，蘇聞便輕輕開口，詢問到：“說起來，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

“誤打誤撞的小概率事件。”瑞嘉娜首先給這個事情下了個定義，然後便開始解釋起來：“應該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了，那會兒，沃凡森都還沒出生……當然，我能記住那會兒的事情，也是託了你記憶的福。”

“那個時候，應該是我剛剛從我媽的房間的嬰兒牀中搬出來，來到了這個房間，那個時候，我的兒童牀還放在窗邊，剛好就靠着上面那個洞。”

“所以在某一天夜裡，我一不小心摔下來了，誤打誤撞地，崩開了這個地板，掉了下來。”

“接着，你的記憶就來了。”

說到這裡，瑞嘉娜用某種飽含着複雜情緒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蘇聞一眼。

“大概是因爲體質的關係，你存放在這裡的記憶，我一段不落地照單全收了……你之前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等於說讓我也經歷了一次……從那天起，雖然生理年齡不過兩三歲，不過心理年齡，就已經進化到了跟你一樣的歲數。”

“跟你一樣”四個字有些着重發音。

艾莉重新端詳了一下馬琳娜，這纔有些意識到，沃凡森口中的，那個“脾氣古怪的天才姐姐”，原來是這樣形成的……

“所以，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稱爲天才，但我也明白，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的弊端。之後嘛，我便刻意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偶爾用一些好處，換取我爸對我的放縱。”

”最開始，我是打算快速提高自己的能力的，不過我發現，你的能力跟這個世界完全不通用，能起到幫助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所以我現在也只是在鉑金級的門檻上。”瑞嘉娜說着，還用手掐了一個表示很少的手勢。

“雖然在你們眼裡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已經夠用了。所以我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技術的研究上……你們現在看到的王城，其實有很多技術，都是從我手裡流出來的，順便一說，王城的研究院，也是我說了算。”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瑞嘉娜似乎纔是把控着這個國家的“幕後黑手”。

“也是從你那兒養成的習慣，我對權勢，是不怎麼感興趣的，每天在家看看書睡睡覺，就滿足了。”

“後來我還嘗試根據記憶之中的信息，尋找過你，和你留下的痕跡，不過時代跨度太大，收效甚微，但多少也算是有一些發現。”

所以，瑞嘉娜才能根據昆圖的那絲銀線，說出女武神希琳的名字？

“那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

“一個……遺蹟吧？”

想了一會兒，瑞嘉娜纔給出了“遺蹟”這個措辭。

“你還記得菲嗎？這裡，是她……哦不，應該是你和她，留下的……遺蹟。”

菲……？

蘇聞的腦中，閃過了掛在帝國學院他的宿舍之中的那副畫，畫上的少女，有着一頭漆黑的長髮。

“你那裡的記憶，是關於那個人的嗎？”蘇聞以儘量平靜的語氣，問道。

“不止哦，除了菲小姐之外，還有格拉罕，不過格拉罕的記憶有所缺失，還有那頭老龍，還有……”瑞嘉娜說出了一大串，蘇聞有點印象，或者完全沒有印象的名字。

“那麼，你現在要把這些記憶拿回去嗎？”

“……一會兒吧。”

蘇聞需要一個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原來你房間那副畫上的女人，是叫菲啊……”

趁着兩人沉默的時候，艾莉忽然冒出一句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