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有意思！”

中年考官在驚訝之餘，露出了幾位感興趣的表情，對一旁還蹲在地上難受着的維吉爾視而不見。

“我叫海頓。”中年男人似乎收起了作爲考官的架子，自我介紹起來：“是紅玫瑰院的導師，你這小姑娘，不一般吶！”

“哪裡，海頓老師過譽了。”蘇聞謙虛地答道。

“不過……”海頓一笑，盯着蘇聞，又問道：“雖然力道都控制在白銀四階，但是艾莉小姐的速度，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原來是在意這一點嗎？

的確，剛纔艾莉在腳部的發力，早已超出了普通白銀四階的力量範疇，雖然一些精通於此道的人也能通過魔力或者鬥氣達到差不多的效果，但艾莉剛纔的加速，卻是一點其他能量的反應都沒有，也就是說，在外人看來，艾莉完全是用自己的腿部力量達到那種加速度的。

除此之外，艾莉的反應速度，也快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這種反應，實在是不像她表現出來這樣的嬌憨模樣。

根據海頓的表情和語氣，蘇聞也瞬間明白了，他這是在試探兩人呢。

帝國學院中並不只是單單教授知識頒發學位的一個民間機構，而是由馬雷諾初代皇帝親自設立的官方機構，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職能，就是儲存整個王朝從數百年前就開始傳承下來的知識。

有些東西，還是馬雷諾帝國的機密，包括且不限於一些高級功法、大型魔裝機械製造流程圖紙、馬雷諾詳盡的軍事農業地理圖等等。

艾莉這種明顯像是隱藏了真正實力的奇怪少女，怎麼可能不會讓人起疑心呢？畢竟，別國的間諜和一些別有用心的勢力，甚至可能是化妝成人形的高等魔物，都有可能潛入帝國學院來。而且，這樣的事件，也是有着好幾個先例的。

“魔法裝備，規則上沒說不能使用吧？”蘇聞指了指艾莉腳上的外骨骼裝甲，平靜地說道：“而且這雙鞋子也只是能提供一個加速而已，也並沒有其他方面的影響。”

“是嗎？”海頓低頭掃了一眼艾莉腳上那奇怪的鞋子，便也不再多問。

艾莉絲毫沒有聽出蘇聞與海頓兩人對話的深層意思，弱弱地問了一句：“那個，我是不是合格了？”

“合格了。”海頓笑道：“但是，出於個人原因，我希望把自己的力量控制在與你相同的白銀四階，與你切磋一下。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不過，如果你接受了我的挑戰的話，我可以把你安排在尖子班，讓你享受最好的教學待遇。”

如果拒絕海頓的挑戰，怕是會被他扔進普通班，而且會讓人一直盯着艾莉，調查她的底細吧？

海頓這樣做，也是想親自探查一下艾莉的情況，以他的經驗，應該是能判斷出“一般學生”與“非一般學生”的區別的，雖然艾莉的各項證明都是真實有效，但是懂行的人都知道，這裡面能做的貓膩，是相當多的。

更何況，作爲特招考試中負責有關“戰鬥”方面的審覈老師，海頓的條件可是很嚴格的。

因爲一直以來，特招處都是針對於那些擁有着其他一技之長的考生而設立的方便機構，如果天賦是在“戰鬥”方面的話，那麼特招處絕對會以百分之兩百的高要求，來對待考生。

畢竟，這裡本來就是以戰鬥而聞名的紅玫瑰院，其中的學生，可都是全國各地甄選而來的精英。

“啊？”艾莉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蘇聞，不知道應不應該答應海頓老師的要求。

蘇聞稍微彎下身子，像長輩叮囑晚輩那樣地說了一些無用的客套話，但是卻在暗中，以傳音的方式，給艾莉交代了幾句。

“當然要跟他打，但是，你要先把腳上的外骨骼脫下來，並且在戰鬥過程中，除了控制力道之外，還要控制速度與爆發力。”

“但是不能故意示弱，至少，要表現出與剛纔對陣那個維吉爾一樣的戰鬥水平來。”

“海頓的戰鬥經驗是相當豐富的，你要小心點，別陰溝裡翻了船，實在不行，輸在他手上也沒事的。”

艾莉聽得頭大，連連答應，在蘇聞交代完後，便脫下作爲鞋子的外骨骼，赤腳站在了場地的一邊。

海頓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也準備好了架勢。

作爲老師，親自與學生比試檢驗學生能力，本來也是他職責的一環，找一個水平合適的在校學生幫助他檢驗，也無可厚非。更重要的是，很久沒有動過手的海頓，在看見艾莉的攻擊方式後，有了一種心癢的感覺，似乎不與她交手一次，便會錯過很多東西一般。

相對來說，摸清艾莉身份的底細，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雖然眸色奇怪了一點，但是長相是典型的南方人，口音也是地道的薛頓口音，所以這個少女有很大機率，並不是間諜。至於化身而來的高級魔物？那就更加能當成一個笑話看待了。

化身成人形的魔物，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它們的氣息問題，其次，就是原型不可磨滅的一些體徵和特點，再接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作爲人類纔會擁有的感情。

魔物是沒有情感的，但是海頓從艾莉的眼睛中，一眼就能發現人類的情緒。

“維吉爾……”海頓叫了一聲，想讓這個學生來作爲裁判，不過在看到依然蹲在地上沒緩過勁來的痛苦青年之後，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我來吧。”蘇聞善解人意地接過話頭，走到兩人之間，做出了預備開的手勢，然後倒計時：“……開始！”

話音落下，海頓便首先發起了攻擊。

作爲老師，攻擊的方式與風格就完全不是維吉爾那種學院式的呆板招式了。

海頓右拳聚起了一點點的鬥氣，試探性地從右邊擊向了艾莉。

“壓制速度，壓制力量，壓制速度，壓制力量……”

艾莉對陣老師，難免有一些緊張，加上蘇聞的“賽前指導”的話，就更加緊張了。

此時的她，滿腦子都想着的是蘇聞的叮囑，環境帶來的壓力，也讓她變得束手束腳，無法放開身心地將身體交給本能去與海頓戰鬥。

所以艾莉連這試探性的一拳也避開了。

“沒關係，把我當做維吉爾就行。”海頓不愧是一個老手，一眼就看出了艾莉的束縛感，出言提醒。

說着，第二次更爲凌厲的攻擊，便又遞了上去。

艾莉以細如蚊蚋的聲音嗯了一聲，卻仍然沒有反擊的意思。

海頓聳聳肩，知道僅靠言語的話，是無法讓眼前這個少女認真起來的，於是就又加強了攻勢，希望以行動讓艾莉認真起來，也讓他能享受到一場不錯的戰鬥。

雖然加強了進攻的密度與強度，但艾莉看似雜亂無章卻經常以“神來之筆”的閃躲，屢次避開了海頓的攻擊。一些裝模作樣的佯攻，也僅僅是作爲逼海頓變招的架勢，並沒有直接打出有效的攻擊。

這讓海頓逐漸產生了一種不耐煩的感覺。

是不是……該教一教這個少女，什麼叫做老師的威嚴呢？

心念所至，行動上便也立馬跟了起來。海頓在遞出一招小攻勢，引出艾莉一個小動作的閃避之後，立刻暴起，兩隻手凝聚着白銀四階頂峰水平的強烈鬥氣，連連打出！

突變之下，艾莉臉色微失，一時忘了壓制實力，同樣以雙拳迎上了海頓的攻擊。

“砰！”

拳頭交擊的悶響傳來。

“快假裝手疼！”

蘇聞連忙傳音過去。

艾莉在愣了一秒之後，立刻向後跳了一小步，皺着眉頭，活動着拳頭的關節。

“可以，這演技我給你八十二分。”

這也是戰鬥開始之後，海頓第一次碰到艾莉。

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嗎？

海頓感覺到自己的一把骨頭，也活動開來了，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戰鬥的興奮，雖然把實力壓制了下來，但是戰鬥帶來的快樂，卻是同樣的。

而且，對手還是一名戰鬥經驗果然無比厲害的“天賦型”選手。

激動的心情，也讓海頓忽略了剛纔艾莉那不自然停頓的一秒。

“繼續！”

海頓輕喝一聲，又衝了上去，攻擊也越來越具又侵略性，逼得艾莉連連閃避，抵擋起來，也頗費周章。

這樣的戰鬥，進攻的一方是相當酣暢淋漓的，但是作爲防守方的艾莉來說，卻逐漸積累起了一股不自在的怨氣。

若是心智成熟一點，自然是能控制住怨氣，即使調整心態的，但是，艾莉還並沒有這樣的經歷。也就是說，這還是她第一次因爲被動的戰鬥而產生這種怨氣。

怨氣逐漸轉化爲怒氣，怒氣又會轉化爲攻擊的衝動。

“烈焰破！”

海頓打得興起，甚至連戰技都用了出來。

熾熱的鬥氣團帶着拳勁，飛向艾莉的腹部，艾莉只是一個錯身，就閃避了開來。

但艾莉沒想到的是，這一記烈焰破，帶着的是火屬性的鬥氣，在自己閃避過去的時候，身上的小裙子，卻因爲這股燥熱的能量，稍微焦黃了一塊。

“我的小裙子！！”

艾莉驚呼一聲，看着素白的裙子上那一塊顯眼的焦黃，頓時一股熱氣直衝腦門。

然而海頓的下一次攻擊，並沒有因爲這個“小小的意外”而撤回，帶着熾熱鬥氣的下一擊，立刻就要送到艾莉跟前。

艾莉一怒，瞬間將蘇聞的叮囑拋到腦後，斜着目光，深深地盯了一眼攻過來的海頓，海頓興奮的面孔，讓艾莉第一次覺得中年男人是那麼的討厭。

“我的裙子！！”

艾莉側身向後，腳下發力，彈跳而起，在海頓的一臉驚愕中，以不可思議地角度，轉身一個飛踢，踢在了海頓的左臉。

海頓只覺得自己的左臉像是捱了鐘塔上的撞木一錘，然後便順着這股大力，飛向了一旁，最後，倒在了地上發着懵。

“出界！”蘇聞及時地履行了自己身爲裁判的責任，喊道：“艾莉獲勝。”

我……輸了？

海頓摸着自己腫脹起來的左臉，似乎還未從剛纔的戰鬥中，回味過來。

維吉爾目瞪口呆，最後這一刻，也讓他完全目睹了下來。

包括飛出去的海頓老師，和艾莉裙下保護得很好的外骨骼全包圍打底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