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民姬繚見過秦國王上。”
姬繚依照約定來咸陽，卻沒有見到李凌，反而是在李凌的府上見到了廷尉李斯。
自打李凌走後，李斯便搬進了太傅府，就是想要一直守在這裡，希望哪一天李凌回來，自己可以第一眼見到李凌。
在詢問過姬繚的來意之後，李斯當即決定替李凌完成約定，引薦姬繚給嬴政。
“是魏王派你來的？”
“啓稟大王，我王並未派繚子來，是繚子自己要來的，因爲李夫子曾答應過繚子。”
“師傅啊，那繚子答應了太傅什麼？”
按照選定的時間，再有不到十天嬴政就要前往雍城舉行冠禮大典，李凌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再加上政務繁忙，嬴政好不容易忘記了李凌，沒想到姬繚一提起來，嬴政不免又是一陣思念。
“繚子想要來見大王，夫子當初答應引薦繚子，只是沒想到這才短短月餘，夫子卻已經歸隱山林了。”
“你現在也見到寡人了，有什麼就說吧。”
“今日見大王，繚子又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是在戲耍寡人嗎？”
啪~~
猛地一拍桌子，嬴政直接起身走到姬繚的面前，一臉怒容。
“秦王殿下聲如虎狼，目光如劍，繚子豈敢戲耍大王，只是如今這咸陽城，沒有了夫子，繚子此行來見到了大王又有什麼可說的呢？更何況大王也已經聽從了夫子的建議，不再屠城。繚子更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既然沒什麼要說的，又爲何還要來見寡人！”
“繚子此行就是要看看夫子傾盡全力輔佐卻又一聲不響斷然離開的秦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秦王。”
“那你告訴寡人，寡人是個什麼樣的秦王？”
聽到這姬繚居然只是爲了看看自己，嬴政倒是來了興趣，想要聽聽這繚子對自己的看法了。
“大王器宇軒昂，的確是王者之相，想必夫子也知道，大王早晚有一天會讓秦國凌駕于山東六國之上，只不過夫子也看得出，這樣的大秦國，這樣的秦國大王，未必長久！”
“你！大膽！來人，抓起來，掌嘴！”
聽到姬繚居然敢說秦國無法長久，就連嬴政也無法長久，趙高直接下令要把姬繚給抓起來，狠狠抽他幾十個巴掌。
“趙高你幹什麼！退下！”
“王上，可是這人他......”
“寡人讓你退下！沒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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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臣錯了。”
“你倒是說說，你怎麼就看出來太傅他認定了秦國不長久，寡人也不長久？”
涉及到自己的師傅，嬴政真的非常在意。
“繚子自認不及夫子萬分之一，如今就連夫子都已經離開了咸陽，繚子自然也沒什麼可說的，想必夫子走的時候都已經告訴過大王，大王爲何又偏偏要來詢問繚子？”
“蒙恬，蒙恬呢？”
“臣在。”
“去把繚子安頓在你家中歇息，一定要照顧好繚子，寡人改日再與繚子細細攀談。”
姬繚不肯說，嬴政也不再問，直接安排自己的侍讀蒙恬將姬繚安頓下來。
等到姬繚走了，嬴政直接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寢宮之中，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再次縈繞在腦海之中，李凌確實是要告誡自己一些東西，可是，都怪自己突然耍起了脾氣，這纔將李凌徹底激怒，憤而離開。
倘若李凌真的像姬繚說的那般，看出了秦國不長久，那麼當時是不是就是爲了想要提醒自己，讓自己及時改變？
“不行，趙高，備馬，寡人要再去找繚子！”
......
“故國必有禮信親愛之義，則可以飢易飽。國必有孝慈廉恥之俗，則可以死易生。王上，難倒夫子沒有告訴過你這個道理嗎？”
“寡人知道！可是那都是你們魏國人！又不是寡人的子民！寡人屠城也是爲了震懾你們，讓你們知道與寡人爲敵與秦國爲敵的下場！”
好不容易談了半天，看繚子的確是有大才，沒想到繞來繞去又繞回到了此前自己讓王翦屠城的事情上，這是嬴政心中的痛，痛在自己明明沒錯，卻因爲這個逼走了李凌。
“戰是死，降也是死，爲何不死戰？王上早年在趙國爲質，應該很清楚趙國人有多麼恨秦人！難倒王上你真的希望魏國變成第二個趙國嗎？”
“恨寡人，那寡人就屠了整個魏國！到時自然也就沒人恨寡人了！”
“王上難倒要屠了整個天下嗎？繚子看王上志在謀求整個天下，可王上這麼做是要與整個天下爲敵，秦國即便再強大，秦軍即便再彪悍，面對死戰之天下，王上你屠得完嗎？屠完了，秦國還剩下幾個人？如果屠不完，那就是整個秦國被天下人屠戮！”
“你！”
鏘~~
佩劍出鞘，不過最後嬴政還是將劍放了回去，姬繚說的的確沒錯。
“哎！師傅啊！政兒錯了！”
直到被姬繚點醒，嬴政才知道自己錯的到底有多麼離譜，也終於知道李凌爲何會如此生氣，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些道理，其實在自己還只是公子的時候，李凌就不止一次教導過自己。
仰天長嘆，卻也嘆不回李凌，天下如此大，李凌想要躲，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
“啓稟郡守，戎狄公今天早些時候已經離開北地了。”
“走了？那他的那些兵馬呢？”
“也走了，小的看帶走了很多車的東西，還有非常多的馬匹，小的打探到戎狄公是嫌棄俸祿太少，想要去咸陽賣些馬匹和其他東西換點錢花，不過小的看他那樣，估計也賺不了什麼錢，說不定還會跑到咸陽去鬧事。”
“管那麼多幹什麼，只要我們這裡安寧就行了。再說了，咸陽可不是咱們這，他要是敢鬧事，王上肯定會直接收拾他的，哈哈。”
聽到手下人報告說戎狄公已經離開了北地，桓齮瞬間長出了一口氣，戎狄公是義渠王的後裔，有足足五千私兵，而且自恃自己的身份，完全不把桓齮放在眼裡，還時不時鬧事。
北地郡大大小小不少的叛亂其實背地裡都與這戎狄公有一定的關係。
如今戎狄公走了，桓齮心裡頭一直懸着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剩下的就只有安心整軍，好好修長城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