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仙足的威脅,天厭子似乎根本不害怕。他看着仙足說:“鬼的詛咒我都承受下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仙足俯下身來,對着椅子上的天厭子笑眯眯的說:“鬼的詛咒不算什麼。我還有別的辦法,你只要試一試,就會感覺生不如死。會主動把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天厭子的臉色變了變,看着仙足說:“你到底是神仙的後人嗎?我怎麼看你像是魔鬼的後人呢?你的這些刑罰,可不太光明正大。”
仙足伸了伸懶腰:“刀在壞人手裡,是魔刀。在好人手裡,是神刀。刀還是那把刀,就看掌握在誰手中,看要對付誰了。”
天厭子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倒是旁邊的無名說:“他怎麼也是我師父,你們就別爲難他了。”
天厭子臉上露出不可察覺的得意來,顯而易見,他已經猜到無名會這麼說了。
無名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思考了好一會,問仙心:“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仙心說:“你得跟着我們去仙谷。學到仙術,然後帶着我們回到仙界。”
無名苦笑了一聲:“我行嗎?”
仙心點了點頭:“只有你可以。數千年來,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無名坐在椅子上猶豫了一會,然後長舒了一口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仙心說:“越快越好,夜長夢多。”
無名使勁撓了撓頭,忽然看着我和白狐說:“你們兩個要不要來參觀一下?”
白狐笑了笑:“參觀你白日飛昇嗎?”
無名無奈的說:“那倒不是。只不過,我需要有人幫我拿主意,你們畢竟是我的朋友。更何況,我看你們兩個整天無所事事,就當是出去玩了一遭,怎麼樣?”
我和白狐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頭同意了。因爲我們也很好奇,無名將來會怎麼樣。
仙足見無名同意了,馬上眉開眼笑,對他說:“那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他們兩個連收拾東西的時間都沒有給,就拉着無名向外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都是人世間的累贅,收拾它們幹什麼?將來成了仙,這些東西都用不上。”
而無名一邊走,一邊對我和白狐喊:“帶上我師父,我還有話問他。”
我和白狐一人一邊,把天厭子架起來了,笑眯眯的說:“跟我們走吧。”
天厭子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走吧,走吧。”然後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醉話:“人的命運在天地間,實在是太渺小了。如同海中一葉扁舟,風中一粒灰塵。你們兩個掌握自己的命運了嗎?”
我和白狐漫不經心的說:“我們一直在掌握自己的命運。”
天厭子搖了搖頭:“不然。在我看來,你們都在聽天由命。只有我和浮塵,是在試圖真正的掌握命運。我們雖然沒有成功,但是至少做出了一番抗爭。”
他甩手扔掉了手中的酒瓶,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然後忽然仰起頭來,長嘯了一聲:“刑天舞干戈,猛志固常在。我就是刑天,我不服你。”
這時候,天厭子迎風而立,倒也有點悲壯的意思。
仙足和仙心顯然也被他的話吸引了,他們回頭看了天厭子一眼,笑了一聲:“這老頭。”
仙谷中的人帶着我們走到了一個雜貨店,店裡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年輕人在打瞌睡。這雜貨店似乎也沒有通電燈,在櫃檯上點着半截蠟燭。
這雜貨店又髒又舊,在我看來,基本上屬於應該拆除的危房了,不知道爲什麼它能在這裡屹立不倒。
而貨架上的東西都蒙了一層灰塵,不知道多久沒有賣出去一樣了。
我問仙足:“你們來這裡,是要買東西嗎?”
仙足微笑着搖了搖頭。他走到櫃檯邊,敲了敲那張破桌子,對年輕人說:“別睡了,來生意了。”
年輕人趴在桌上,頭也沒擡:“什麼生意啊?活人的生意,還是死人的生意?”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我擡頭看了看白狐,白狐俯下身,在我耳邊說:“這是一個很高明的道士。他雖然掩飾了自己的氣息,但是仍然有一點泄露出來。”
我點了點頭,上下打量着年輕人。
仙足微笑着說:“不做活人的生意,也不做死人的生意。做神仙的生意。”
年輕人聽仙足這麼說,懶洋洋的擡起頭來:“神仙的生意不好做啊,那都是一幫假正經。”
仙足倒也不惱,笑着說:“神仙的生意確實不好做,我們只是借條路而已。”
年輕人伸了伸懶腰:“好吧。”
然後他揉着眼睛,帶着我們走到雜貨鋪裡面,推開了一扇小門,打着哈欠說:“這條路能不能走通,就看你們了,生死有命,我可不多管。”
年輕人開門之後,就繼續回到櫃檯上睡大覺了。
而我看到那小門裡面的空間很小,是一個極小的屋子,沒有門也沒有窗,關上門之後簡直是漆黑一片。
我掏出手機,調亮了屏幕在這裡照了一下,驚呼了一聲:“又是這個東西?”
這間小屋子的地板上有很多的凹槽,凹槽裡面是燈油。仙足蹲下身子,按照一定的規律把那些燈點着了,形成了一個小天地。
我好奇的問仙心:“外面的那個年輕人,是幹什麼的?”
仙心想了想:“怎麼說呢?算是世外高人吧。本領高強,但是又不想做神仙。於是在人間自由自在,遊戲人間。”
我羨慕的說:“這麼好玩?”
仙心笑着說:“你只看到他現在好玩了。要做到這一步,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過來的?這世上有很多這樣的高人,他們脾氣古怪,但是很講信用。所以我們就拜託他們照看着仙谷的入口。”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這時候,仙足已經把小天地佈置好了。對我們說:“咱們幾個都拉起手來,連成一串,千萬別走散了。不然的話,進去的時候是小姑娘,再出來就是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