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案37
計兆祥後來經過幾番周折,以朱梅的身份又住進南池子那座舊居,因爲那間外屋地下還埋藏着一些槍支,這些槍枝藏於一個大鐵箱內,裡面灌滿了黃油。
前一段,計兆祥到處活動,回京後遇到於成的監視跟蹤。那天,他感到事態不妙,於是設法脫險,但於成緊緊相隨。計兆祥躲進女廁,撬開紗窗,翻身西側夾牆之內,
卸掉假髮,放入皮箱之內,又換了一身裝束,一個女郎轉眼之間又變成一個美男人。他先把皮箱放在夾牆之內,然後又翻入男廁,一時不便走出去,便蹲在那裡佯裝大便。
於成進入男廁時,絕沒有想到那個大便的男人正是他要追蹤的朱梅。
計兆祥出了男廁,便飛快地朝東奔跑。奔跑前,一輛黑色轎車飛馳而來,除些撞倒他。他趔趄一下,又要繼續朝東跑。這時,轎車的一扇車窗搖下來,露出齊薇的臉龐。
“兆祥,快上來!”齊薇叫道。轎車停了下來。計兆祥飛快鑽入轎車,轎車朝東開去。轎車內除了齊薇之外,還有一個司機,司機是個小夥子。
“你怎麼來了?”計兆祥感到齊薇來得突然。
“哪裡需要我,我就出現在哪裡。我媽媽向你問好。”齊薇淡淡地說。
“你媽媽?她現在在哪兒?”計兆祥馬上想到,蔡若媚,一個多麼可怕的女人。她就像一個幽靈,在他腦海裡難以抹掉。
“她剛從海外來,住在華僑大廈302號房間,她想見你,她想壞你了。”齊薇說完,發出一陣狂笑。這笑聲淒厲,悲涼。
齊薇發現了轎車後追來的於成。
“小李,快開,到華僑大廈!”齊薇命令司機。
轎車來到華僑大廈門前,計兆祥如喪家之犬,竄了出去,沒走兩步,只覺脖子一涼,一支玫瑰鏢射中了他的脖頸,他心裡頓時明白了,於是瘋狂向大廳衛生間跑去……
計兆祥跑進衛生間,進入其中一個小衛生間後,將門反鎖。他坐在便池上,已精疲力盡。毒鏢藥性漸漸發作起來,他疼痛難忍,拉開手紙卷,用手指蘸着順着脖子淌下的血水,寫下了齊薇目前居住的住址……
計兆祥深知那支毒鏢是老同學齊薇所爲,她要捨車保帥,拋掉他這個喪家之犬!電臺到手了,他也暴露了。
但是,他要報復齊薇!這就是姓計的個性。
齊薇是在萬不得已的情勢下,才決定殺掉計兆祥的。她從三號那裡獲悉,朱梅的化身已暴露,住宅已受到監視,於是前往計家,沒想正撞上於成追蹤計兆祥。
東北小花園落水者的檢屍報告出來了,死者脖頸也中了一支玫瑰縹。在公園小湖附近岸邊發現有轎車的車印,車印到湖邊消失了。
公園管理處派人下湖搜索,發現有一輛轎車沉入湖底。打撈者把那輛轎車打撈上岸,是一輛黑色小轎車,車內空空。
顧明分析:想必是有人害死了司機,按了機關,將轎車送入湖底,司機的屍首盪出車廂,浮了上來。
不久,司機的下落也打聽到了。他是北京市某單位的司機,姓李。
“那木棒拄地留在湖邊的痕跡究竟是什麼呢?這痕跡一直從湖邊延伸到公園門口……”
顧明忽然想到兇手可能是芭蕾舞演員,因爲芭蕾舞蹈鞋的鞋尖是用骨膠製做的,那奇怪的痕跡是罪犯穿着芭蕾舞蹈鞋,用腳尖走路留下的痕跡。
於成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吊在屋樑上,他雙腳也被繩索捆綁,嘴裡塞着破布,動一動都很費勁,頭部隱隱作痛。
這是那座小洋樓的地下室,室內堆積着雜物,瀰漫着潮溼的氣息,上角有個柵欄鐵窗,從上面瀉下一片陽光。
一會兒,傳來踢踢沓沓的腳步聲。一個長得奇醜的駝背老頭緩緩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於成還是平生第一次見這麼醜陋的人,他滿臉皺紋,就像是一塊樹皮,鼻子耷拉着,一嘴虎牙,兩個眼睛斜視,又大又圓,彷彿兩顆銅鈴擋。他本來就長得矮小,再加上揹着駝峰,身子向前斜傾,就更顯得古怪醜陋。
這個駝背老頭斜着眼睛看了看於成,又踢踢沓沓地出去了。
一忽兒,駝背老頭引着一個老婦人走了進來,這老婦人已年逾花甲,風韻猶存,身穿一件褐色的旗袍,腳穿一雙紅絲帶,她的捲髮已微微泛白,兩隻眼睛像蒼鷹的利目,炯炯泛光。她左耳戴着一隻玫瑰形的金耳環,閃閃發光,每走一步,耳環就輕輕晃動,更顯出這位老婦人的神采和威嚴。
她就是玫瑰組織黨魁齊敬齋的二姨太、齊薇的生母蔡若媚。蔡若媚從海外遠道回京,負有玫瑰組織特殊的使命。
蔡若媚冷笑一聲,朝駝揹人努了努嘴。駝揹人會意,上前一跳,竟跳起三尺多高,摘掉了於成嘴裡的毛巾。
於成暗下吃驚:這駝背老頭輕輕一躍,活像是一隻老黑猿。
駝揹人端來一個太師椅,讓蔡若媚坐下。
蔡若媚點燃一支香菸,叼在嘴上,問道:“你是誰派來的?”
於成沒有理睬她,蔡若媚皺了皺眉。
駝揹人往起一躍,一拳打中於成的鼻子,血流如注。
蔡若媚輕輕一擺手,喝道:“畜牲,不要無禮!別打壞了他,留着他去交換段雲鵬。”
蔡若媚奸笑幾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上海警察廳調查處的於成!”
於成聽了,心裡一震:“這妖婆消息好快。”
蔡若媚臉色一變:“是你逼死了我的乾女兒,你苦苦地追他,逼他……”
於成輕蔑地一笑:“你們都難逃人民的法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
蔡若媚輕輕彈了彈菸灰:“年輕人,你太自信了。你跟着日本人和汪精衛,不知道他們對你有什麼好?你有汽車嗎?你有洋房嗎?你有女人嗎?統統沒有!不要忘記,人爲財死,鳥爲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