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邪從來沒有關心過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該用什麼表情,結果面無表情,口氣生硬地問:“覺得身體怎麼樣?”
他在關心她,發自真心的關心。莫非外面正在下紅雨?
“蘇茉,幫我看看外面下雨了嗎,雨的顏色正常嗎?”林書玖錯愕地盯着南宮邪,一臉的難以置信。
“沒有雨,就算有也是透明的。”南宮邪抽着嘴角回答,爲她脫線的想法鬱悶無語。提及蘇茉,他的臉很快暗沉下去,“沒有蘇茉,以後有什麼事讓巧兒做。”
沒有蘇茉是什麼意思?那場火……難道蘇茉沒有逃出來,死在大火裡了?
“她……你讓人葬在何處?”林書玖有些難過,說話哽咽。
從她的話裡南宮邪知道她想錯了:“她沒有死,本王已經將她趕出王府,心後都不會再錄用。”
“爲什麼?”最好能給她一個能接受的理由,不然……揮揮拳頭,雖然看上去動作很棉軟。
“王府不需要丟掉下主子逃命的奴才。”南宮邪眼神很冷,話更冷,完全不顧身邊丫環們的感受。
果然是個燦理由!殘酷的皇室特權,林書玖很討厭,看南宮邪的目光很不友善,帶着指責:“她並不欠我什麼,沒有爲我捨生就死義務。危難當頭,是我讓她做出正確的選擇,讓她獨自一人逃出來。南宮邪,你把人命當成什麼?”
“你在教訓本王?”爲了一個丫環?南宮邪冷笑。
林書玖搖搖頭譏諷:“教訓?王爺想多了,我不過是個王妃,惟你命是從。”
鄙夷的眼神,諷刺的口氣,南宮邪很煩躁,眸裡起了怒火,倏然起身背對着她冷冷道:“知道就好!”然後拂袖而去。
巧兒被兩位主子的脣槍舌戰嚇住,愣在一旁沒有回過神,直到林書玖問話:“蘇茉回林府了嗎?”
“稟王妃,蘇姐姐沒有回林府……”巧兒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妃關於蘇茉離開王府前受刑的事。
“巧兒,有話直言。”
“王妃,蘇姐姐很可憐,被趕出王府前受到杖責,三十大板下來人當場就暈了,王爺讓人把蘇姐姐丟出王府。比趕走管家還狠。”巧兒覺得說王爺壞話不好,怕王妃討厭又美言幾句,“其實也不能全怪王爺,聽說蘇姐姐在大火裡丟下王妃不管一個人逃出來,王妃被燒成重傷,當時王爺很生氣、表情很恐怖,就像王爺發病時的樣子,抱着王妃衝回王府……”
“等等……”她似乎聽到了不起的話,‘抱’這個字適合南宮邪?對象還是她,開什麼玩笑,如果是真的,她希望時光倒回,打死也要撐到南宮邪救她爲止,體驗一下被抱的感覺,介於他冷傲的個性,肯定會被凍成一坨。
好冷!林書玖打個冷顫,全身有股寒氣亂遊錯覺。想想就如此,真被抱她會死的,活活凍死!
“王妃?”巧兒覺得王妃表情很怪,難道是她說錯了什麼?
“巧兒,王爺真的是抱着我回王府,不是……”隨性一扔?後半句打死她也說不出口,雖然很符合南宮邪對女子的態度,但是很丟人難以啓齒,會讓她想到被丟時的尷尬。
巧兒點點頭:“王妃的表情和當時的大家很像,一樣難以置信,以爲自己眼花。不過,是真的哦!王爺很疼王妃,王妃是第一個被王爺主動抱過女子。”
明明是驚悚的事,這丫頭說得美滋滋的,欺詐啊!但是,她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直跳,怎麼那麼爽,各種爽!
哈哈哈哈……
王妃的笑好猥瑣!巧兒打個激靈,向後退三步。
暗爽結束,人命要緊,林書玖收起猥瑣的笑,板着臉問巧兒:“蘇茉被趕出王府後可有人救治?”
“這……”巧兒面露難色,王爺下過命令,不準備府中任何人幫助蘇茉,如有犯者同罪論處。
巧兒的表情已經告訴她結果,心裡有些沉悶:“蘇茉被趕出去幾天了?”
“三天前王妃退燒後,蘇姐姐領了罰被趕出王府,今天是第五天。蘇姐姐很固執,一直跪在王府側門外不肯離開,她想回王府,可是王爺……”巧兒嘆了口氣,爲蘇茉心疼,“剛剛去集市買菜的張大娘在府外見過蘇姐姐,人已經暈過去了。”
“什麼?快扶我出去瞧瞧!”林書玖很着急,冰冷雙眸讓人感到壓迫,掙扎着想下牀。蘇茉的傷勢聽上去很嚴重,可能是傷口潰爛正在發燒,處理不當會出人命。
巧兒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將人按住,焦急地說:“王妃不要亂動,腿上還上着木夾子,可別讓骨頭錯位。”
“嘶!”巧兒還是慢了半拍,林書玖動了雙腿,聽到清脆的咔啦聲,倒抽一口涼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好痛!”
“啊,王妃別亂動,奴婢去找張大夫過來。”巧兒跳將起來,轉身向外飛奔,一路叫喊着,“快叫張大夫,王妃腿又折了!”
巧兒的叫聲比她的還慘還尖銳,林書玖猛汗,正想伸手抹汗,聽到外室有腳步聲,讓她由衷想要爲王府的私人大夫敬業點贊,來得速度好快。
等到外面的人進內室後,林書玖驚訝中又有驚喜,訝的是來人是萬川莊莊主藍月靜,喜的是他懷裡抱着蘇茉。
藍月靜抱着蘇茉進入內室,看到林書玖精神不錯時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給了她一個淡漠的眼神:“往裡躺躺!”
咋滴,他要同牀而眠?林書玖搖搖頭,雙手下意識地護住胸部,一臉戒備地看着藍月靜,眼中寫着幾個大字‘色狼勿近!’
思想齷齪,藍月靜暗自給出如此評論,黢黑着臉走到牀邊諷刺:“鄴王府人情涼薄,着實讓我大吃一驚,心中寒涼。這丫頭是你府中的婢女嗎?”
“不是!”沒等林書玖開口,南宮邪代她回答,冷冷地瞟了眼藍月靜挑眉,很是嫌棄地說,“不要把髒東西帶到王府!”
“髒東西?”藍月靜劍眉在顫動,似笑非笑地盯着南宮邪,“真是抱歉,是我多管閒事。王爺,以後想丟掉奴才請選個偏僻的地方,別擋着道纔是。”
話音一落,藍月靜把懷裡的人丟在地上,蘇茉感到疼痛發出一聲悶哼,在地上滾了半圈,正面朝上平躺着,傷口潰爛的屁股與堅硬的地板碰在一起,逼着她皺起眉痛吟。
兩個人渣!林書玖鄙視之,喚來一邊的虎蘭:“虎蘭,跑趟林府,讓我大哥來王府一趟,最好讓他再僱兩頂軟轎。”
虎蘭沒有動,看着南宮邪。
“照王妃話去辦!”南宮邪揮揮手,表示虎蘭可以去辦交待的事情。
林書玖瞬間感到憋屈,連使喚一個奴婢都要經過他的同意,還是回林府養傷好,有娘疼有大哥寵。
“給王妃看傷!”南宮邪一副使喚人的嘴臉,讓跟來的張千羽投入工作。
看你妹夫,他大爺的!
張千羽最恨有人擺架,特別是求人還要擺譜的混球,比如像身邊的南宮邪。當下沒什麼好臉色瞧,寒着臉眼神冷颼颼地慢慢磨着南宮邪的死人臉。
只是他所有目光都被無視,瞪下去只會眼殘,不得不收回目光懶散地向牀邊走去,很不友善說:“把手伸出來!”
又一個怪人,連走路都像螞蟻的傢伙,五步距離硬生生被他走成十步,卻又不娘氣,相反很爺們,一個好吃懶做混吃等死的敗家爺們。
他說話很傲氣有看輕之意,林書玖對他沒有好感,伸手阻止他上前,指着躺在地上的蘇茉回以傲慢:“張大夫,先給蘇茉瞧傷。”
南宮邪下過的命令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張千羽雖是好友,卻不輕意插手,師傅和師母的故事告訴他少管夫妻閒事,大路才平坦。
不過地上的小丫頭傷得很重,再不救治會翹辮子。救還是不救呢?他很爲難,懶得不想思考只好把決定權交給一邊的南宮邪,有眼神詢問。
林書玖心裡那個氣呀,翻着白眼教訓道:“張大夫,身爲一名救死扶傷的大夫,你的眼裡不該有貧賤和富貴、地位高下之分,你的眼裡只有病人,救治他們是你的職責和義務,這就是醫德……”
“王妃不用多言,小生救治這位姑娘便是!”聽話好麻煩,說話更麻煩,這個女很麻煩!張千羽很怕與樣子兇悍又多話的女人相處。皺着濃眉蹲到蘇茉身邊,伸手撥開蓋在她臉上的頭髮,露出一張慘白的容顏。
嗯嗯,長得還不錯,救她不虧,身邊剛巧缺位車伕,就她了!張千羽心裡儘想美事,不知不覺露出猥瑣的笑,讓身邊的人立即石化。
林書玖眉心跳了下,黑着臉提醒疑似揩油的不良大夫:“喂,收好你的鹹豬手,小心老孃剁了它做米線。”
“閉嘴!”張千羽回頭冷冷地拿眼角斜視她,模樣十分囂張欠揍。
林書玖握着拳頭準備開揍,看到他一本正經地爲蘇茉把脈,只好先把帳記着,日後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