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很大,周圍停滿了車子。我彎着腰躲躲閃閃,悄悄走近過去,靠在一輛“桑塔納”旁邊,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錢少羣說:“萬金,我出來很久了,要上去了。”
“別上去了,我另外開個廂房,我們玩。”這個穿紅衣服的正是明珠集團的朱公子,朱萬金。他長相俊俏風流倜儻,這時微微一笑,連我看着也覺得他很有吸引力。
錢少羣搖搖頭,“不了,和朋友約好的,不能半途走開。”
我心想:“不錯,千萬不能答應他。”
朱萬金又說:“那麼我等你散場了再找你。”
錢少羣還是搖搖頭,“我們一羣朋友還要宵夜呢,到時會很晚,接着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朱萬金點燃了根菸,緩緩地呼出一口,說:“我剛從外地回來,你就不能陪我聊聊?”
“嗯,下次吧。”
“阿羣,你是不是怪我太忙,沒時間陪你?”
“我……”
“你知道的,我爸今年開始放權給我,這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我不能不珍惜,不能不用功。”
“我知道。”
“知道?那爲什麼我纔去香港幾天,你就對我那麼生疏了?”
“沒有啊,只是今晚不方便而已。”
兩人沉默一會兒,錢少羣又說:“我上去了。”身體還沒移動,朱萬金踏上一步靠前一點,距離很近。錢少羣微微退了一步,低着頭。
朱萬金說:“你居然怕我了?”
錢少羣搖頭,“沒有啊。”
朱萬金忽然舉起手臂,錢少羣一驚,脖子縮了縮。朱萬金說:“你看,這是什麼?”他的手還沒放下,手指做着一個手勢。
錢少羣頓時笑了,“你還記得?”
“記得,怎麼不記得?我答應過你的,絕對不會勉強你。當晚我的手就是這樣被你推起來,我從來沒忘記過。”
“呵呵。”錢少羣又笑,氣氛頓時輕鬆了。
朱萬金把手插回褲袋,說:“阿羣,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記得。你喜歡的顏色是白色,你喜歡的甜品是芝士蛋糕,你喜歡的紅酒是lafite,可惜,82年份的越來越少了,我一直找不到。”
錢少羣看着他,眼神變得溫柔,輕聲說:“85年份的就很不錯了,謝謝你一直讓我品嚐。”
朱萬金的表情也變得溫柔,“你喜歡金喜善,你喜歡聽爵士樂,你不喜歡曬太陽,不喜歡做運動,最討厭別人說謊話,最討厭別人偷偷地瞄你……”
錢少羣聽着聽着,微笑更濃了,眼波流轉,風情無限。
我知道的,一個女人總是被人惦記着,在乎着,這種感覺無疑很驕傲、很貼心。我聽着聽着,已是滿頭滿身的大汗,心想:“阿羣有那麼多的事情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從來沒留意過?”
朱萬金接着說:“阿羣,我近來很少陪你是我不對,我保證,我以後會更加細心的,好嗎?”
錢少羣咬着嘴脣不說話,看來心裡爲難得很。
朱萬金的手從褲兜裡伸出來,手掌平攤,上邊有個小錦盒。我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隱隱間猜到了是什麼,心中大罵:“戒指?想求婚?你個烏龜王八蛋……”
錢少羣也吃了一驚,整個人愣住了。
朱萬金說:“這顆鑽戒,我早想親自給你戴上了,就怕太唐突,怕你拒絕。”他忽然又把錦盒收了回去,“現在還是不敢送給你,因爲我答應過你,不會勉強你的。”
我又暗罵:“臭小子,懂得欲擒故縱?”
果然錢少羣心中大甜,嘴角邊掛着笑容。
朱萬金說:“我不會逼你的,但我要好好呵護你。我在桃貴園買了一套房子,錢已經給了,準備用你的名字,你只要過去辦妥手續就行。另外,我也準備幫你報名學駕照,到時……你就是它的主人。”他拍了拍旁邊紅色的跑車,臉上充滿了自信。
有哪個女人不愛房子不愛車子?錢少羣一愣,不禁流露出驚喜的表情。
這下我可驚慌了,想:“再不出去制止他,只怕女朋友就被搶走了!”趕緊跨步出去大喊一聲:“休想!”趕緊一手牽着錢少羣,“別理他,房子、車子我也送給你!”
朱萬金冷哼一聲:“什麼人!”
我也冷哼一聲:“哥是誰你管不着,反正就是阿羣的男朋友!”
錢少羣的臉一紅,有點不自在了。
朱萬金看了錢少羣一眼,淡淡地說:“你追求阿羣我知道,但是不是男朋友可不一定。”
我一瞪眼,“什麼不一定?阿羣,你告訴他。”
錢少羣低聲說:“你先上去。”
我哪肯先上去,神氣地對着朱萬金說:“我知道你是誰,可惜啊,阿羣已經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你有錢有勢,另外找一個吧。”
朱萬金看着我,目光中充滿怒意,“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和我搶?”
我毫不示弱,“就搶怎麼了?”
錢少羣扯扯我的衣袖,“叫你先上去,聽見沒有?”
我不滿地說:“爲什麼要我先上去?哦,我上去了,你好在這裡和他談情說愛?”
“什麼!”錢少羣的臉色變了。
我醋意上涌,說話可一時沒了分寸,“你是我的女朋友,怎能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
“住嘴!”錢少羣生氣了。
“我住嘴?”我的手臂一用力,“走,跟我上去。”
錢少羣吃痛,頓時“哎呀”一聲,身體一個踉蹌。
朱萬金趕緊衝上來,硬把我的手扯開,低聲呵斥:“你想幹嘛!”
我大怒,“我想幹嘛關你什麼事?她是我的女朋友!”
朱萬金冷笑,“阿羣,你怎麼和這麼一個低素質的男人在一起?”
我更怒。我和朱萬金距離很近,突然就伸手推去。朱萬金淬不及防,退了兩步。錢少羣抓住我的手臂喊:“別亂來!”
我大吼:“放開!”一甩手,錢少羣站不穩,居然就坐在了地上。我一愣,心裡忽然又亂又慌。這時朱萬金衝過來,我怕他動手,所以先發制人,一拳就打了出去。
“啊!”朱萬金急忙閃避,但還是被打中臉頰。
我又是一愣,腦中混亂不堪。到底我是怎麼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忽然,旁邊腳步聲急響,我還沒反應過來,猛覺脖子一緊,接着身體凌空,之後腰桿劇痛,整個人已經倒摔在地上。
我驚叫一聲:“啊……”叫聲剛出口,眼前黑影晃動,有人就在我肚皮上重重地捶了一拳。一拳還不夠,第二、第三拳接踵而來,打得我痛不可當,胃部立即抽搐,像只大蝦一樣蜷縮着。
驚懼之中我看見一個威猛的大漢在動手!他蹲着身,拳頭像雨點般落下,拳拳都是那麼有力、那麼迅速。我的腹部、臉頰接連遭受重擊,嘴脣鮮血迸濺,慘叫不休,卻根本沒有辦法反抗。
“好了。”我聽見朱萬金在喊。
那個人是朱萬金的保鏢,剛纔走遠點好讓朱萬金和錢少羣說話,看見有事發生,當然急急趕了過來,把我狠揍了一頓。
朱萬金摸摸臉頰,冷冷地說:“臭小子,敢動我?”
我捂住肚子,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着眼睛盯着朱萬金,心中怒火在燃燒。
朱萬金又冷笑,“找死!”
錢少羣整理着衣服,也很惱怒,說:“熊不凡你……唉!”跺跺腳。
我心中大罵:“三八,男朋友被人打了,你還幫着他?”忽然又痛,不禁慘哼了一聲。
這時旁邊有些人圍攏過來看熱鬧了。
錢少羣左右看看,低聲說:“走吧。”
朱萬金說:“好,我送你走。”
保鏢問:“金少,他怎麼辦?”
朱萬金搖搖頭,又摸摸臉頰,“算了,我沒事。”拉着錢少羣就想離開。
我終於緩過氣來了,嘶喊:“別走!”掙扎着坐起來,指着錢少羣,“你跟他走?”
錢少羣冷着臉,不出聲。
我可受不了了,喊:“你水性楊花!”
錢少羣大羞,捂着臉。朱萬金急急打開車門讓她進去,說一句:“把他弄開!”保鏢一把抓住我一甩,居然將我整個人甩開幾米,跌得“啪嗒”一聲。
我怒不可遏,猶在吼叫:“姓朱的,走着瞧,老子搞死你!”
朱萬金本來要上車的了,聽到這話停了停,大步走過去蹲在我的身邊,忽然輕輕地笑了下:“搞死我?哈哈……”
“笑你個屁!”
“就笑你這個豬!你知道嗎?我在香港的遊艇值多少錢?一億!是十個千萬!我談一樁生意多少錢?起碼也三千多萬。你有多少身家?我隨便打個噴嚏也能把你淹死!”
我又羞又怒,沒再出聲。
朱萬金站起來,冷笑說:“而且我很好奇,就憑你這小子,也敢向我叫陣?哈哈,哈哈哈……”轉身上了車,絕塵而去。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後來的人不知怎麼回事,紛紛詢問。先來的人其實也不清楚,只能說個大概。
“爭風喝醋唄,打架唄。”
“就是,敢和朱公子爭女人,嫌命長!”
“這小子是誰?”
“天知道。”
“看來是個癩蛤蟆。”
“嘻嘻……”
“哈哈……”
我大羞,想站起來走開,無奈全身都痛。我抱着頭捂着耳朵,但冷言閒話還是不斷地鑽進耳朵。
忽然有人驚叫一聲:“啊!”安琪急急跑過來,“不凡,你怎麼了?”
我頓覺有了依靠,雙手緊緊抱住安琪,有種想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