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東京壺中居美術館
“呃，素素，拿上東西走人，咱們去繭山龍泉居……”江葉林不跟壺中居女掌櫃多廢話，演戲麼，這位月壇小葉哥的強項，在淺草集市上搞臨時拍賣會，扮演華夏年輕古陶瓷大師算是本色演出的話。
現在這個楓葉國籍的紈絝二代所謂的油頭粉面不學無術，也不過是臉譜化的表演而已，該狂妄的時候沒必要收着，江葉林翹着二郎腿，雖然沒有從沙發上起身，嘴裡卻嚷嚷着要走，根本不跟美智子討論眼前這隻筆洗的真僞和開門。
“真走？”白素貞有點吃不準江葉林演的是哪出，這到底是打算把這個菸灰缸當元青花給賣了呢，還是隻爲了逗人家女掌櫃開心？這有點過了吧？！
“廢話，素素，最近你這個助理可有點不成樣子了，是不是有點恃寵而驕了？要注意分寸，老闆說一那就是一！”江葉林不滿的撇了撇嘴。
“哦……素素知道了！下次不會了”白素貞心裡在罵江葉林神神叨叨腦子抽抽了這會兒擺少爺的譜，可面上還得扮演好一個助理的角色，便歉意的衝美智子笑了一下，準備用毛巾把那個青花瓷菸灰缸給包起來。
“且慢，葉公子，這件青花瓷，多少價位可以轉讓給壺中居，雖然看不好它的年份，不過青花瓷畢竟還是青花瓷，就是用來做VIP接待室的菸灰缸，倒也是不錯的，閣下不妨開個價好麼？”
美智子終於按捺不住，雖然多半江葉林只是在故作姿態的唬自己，不過壺中居女掌櫃的古陶瓷鑑賞能力，那在島國也是能排前五的主，在年輕一代接班的繼承人中，差不多是數一數二的。
在美智子看來，江葉林帶來的這件青花瓷菸灰缸，要是普通人，那很可能看做當代工藝品演菸灰缸而灑然一笑，但在古玩行家眼裡，這玩意最差也是仿元青花款式的水洗，器型雖小，神韻卻在，雖然斷代還有很多疑點，但怎麼能就這樣輕易錯過？！
“開玩笑，美智子老闆，你覺得我葉公子大老遠跑你這壺中居來，是來上門推銷菸灰缸的麼？再者說了，偌大一個壺中居，連一件像樣的元青花都沒有，今兒個哥算是白跑了一趟，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卻不如聞名呀……走了走了！”
江葉林起身，見白素貞還磨磨蹭蹭沒把那個茶几上的菸灰缸包起來，乾脆自己上去簡單的用白毛巾一裹，就手揣在了西服的兜裡，把對面的壺中居女掌櫃看的牙縫裡直吸涼氣，這真要是元青花的話，這會兒可知道啥叫紈絝子弟敗家仔了！眼前這位葉公子不就是？！
“葉公子，請留步，壺中居願以100萬的價格收購閣下這隻青花瓷的小盤子……”美智子咬着嘴脣，心跳加速，區區100萬日元能買到各種明青花瓷，不過要說能買到元青花，那怕是最小最殘的民用器，在島國古玩市場也幾乎不可能，除非是作爲無款識的明青花撿漏……
“100萬？100萬買個您廚房裡大把就有的青花瓷？”江葉林臉色古怪似笑非笑，把對面風韻尤佳的女掌櫃看的身上一陣雞皮疙瘩，這葉公子的眼神太賊太壞了。
“因爲沒有款識，所以很難準確判斷這隻青花瓷小盤子的年代……100萬在市場上可以買到品相器型都很不錯的明青花了，就是清三代的小件，也未嘗不能入手……”
美智子這是在欺負江葉林是個楓葉國來的紈絝不懂行，清三代的瓷器比明青花價格要高10倍不止，港島佳士得92秋拍中，清光緒仿的明青花瓷拍賣價格居然比正經的明青花瓷器貴就是個明證。
“不對吧，美智子老闆，我老闆雖然不是你們古玩行當裡的高人，可家裡老人傳下來的古董可不少，元青花有沒有我不清楚，不過我可是聽說，明清瓷器多有款，但是元青花絕大部分都沒有款，這話沒錯吧？”
白素貞在一旁自然而然的當起了捧哏，昨天被江葉林趕鴨子上架，扮演了一回臨時拍賣會上舉牌競價的託，原本就極爲聰明的女警督學起東西來，還真是快的驚人。
“助理小姐說的倒也不是不對，不過，若說沒款識的青花瓷都是元青花，那元青花豈不是遍地開花到處都是了……”美智子笑了一笑，這回答算是綿裡藏針。
“100萬？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美智子老闆你說的是加元還是美金？”江葉林這話讓美智子一個趔趄，差點沒被沙發絆倒……
“100萬美金？！恕我直言，葉公子，這個價位太異想天開了，壺中居願意出100萬日元，買下這支小盤子！”女掌櫃的臉色酡紅起來，眼神卻有點閃爍。
“異想天開？奇葩了美智子老闆，昨兒個我跟素素閒來無事，在淺草古董市集上可是長見識了，一隻明成化青花瓷，在臨時小型拍賣會上，最終成交價格就是2800萬日元，元青花比明青花貴個10倍難道離譜？區區100萬美金也比昨天那個明成化青花瓷貴5倍而已！”
江葉林這話可讓美智子真吃了一驚，她昨天到京都去參加了一場小型古陶瓷茶具鑑賞會，今天早上纔回到東京，還真不知道昨天淺草古董市集上發生的一幕。
何況像壺中居這樣島國古董業內名店，一般只參加每年幾次的大古董集市，類似雙週末在神社和寺廟門前町設攤這樣的事情，壺中居還不屑自降身價而爲之。
“葉公子，元青花瓷器，貴在器型重大的官窯陳列器，您帶來的這個青花瓷，就算是元青花，看大小直徑只有13公分不到，高也不過1寸，看器型可稱之爲筆洗，那就是文房四寶中的用件，只能算民窯器，100萬華夏幣都算貴了，別說100萬美金！”
美智子說這話的時候，勉力控制着心神，這個時候她比玩世不恭的紈絝葉公子更緊張，這個楓葉國籍的少爺或許真不懂啥叫元青花，但是絕對不缺做生意討價還價的天賦。
明成化青花瓷能賣到2800萬日元的價格，如果品相和器型完美的話，這個價格到島國古玩行當裡絕對不算太高，因爲經濟泡沫的原因，華夏大陸的古瓷行情比港島要低不少，港島那邊的市場行情比島國又要低不少。
美智子自然知道，就在不久前剛結束的港島佳士得秋拍上，一件不算頂級完美的明成化青花瓷可是拍出了230萬港幣的高價，折算成日元那得超過7000萬，所以，江葉林說昨天在淺草古董市集上，一件明成化瓷拍出那個價格，還真不算高，所以更沒什麼可懷疑的。
“文房四寶中的筆洗怎麼就只能是民窯器呢？這我可有點不明白了，官府不用筆洗？宮裡不用筆洗？皇帝不用筆洗？”白素貞這是無師自通，說話的口氣倒跟月壇小葉哥當初在京城練攤時候的做派，有那麼幾分神似。
“這個，白助理，古陶瓷鑑定這門技術博大精深，和外行要解釋清楚是很難的，就是我在這個行當裡浸淫了二十年，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不會看走眼，當然，若眼前這隻盤子真有鑑定證書，確認是元青花魚藻雲龍紋筆洗的話，收購的價格還可以再商量……”
美智子退了一步，和外行解釋什麼叫元青花沒必要，那是徒費口舌，買賣麼，就是個討價還價，雖然這位女掌櫃愈發覺得眼前這隻小盤子，可能會給壺中居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等拿下這隻盤子，美智子決定舉辦一次小型鑑賞會，把東京、大阪和京都的業內至交好友和幾個前輩都請來，大家一起打打眼，這會兒她可只有六成的把握，畢竟，元青花瓷還真是見的太少，19年前壺中居擁有的元青花藏品都捐給了東京國立博物館。
那個時候美智子畢竟還年輕，讀大學的時候可沒打算繼承壺中居這個古董店的，後來家族沒有合適的繼承人，大學畢業的美智子才勉爲其難走上了女掌櫃的道路。
“鑑定證書？你們壺中居自己就能出鑑定證書的吧？”江葉林這話可不是胡謅，百年名古董店的鑑定文書，那背後就是壺中居的信譽度和招牌作爲背書的，就是佳士得這樣的全球知名拍賣公司，有些拍品吃不準的時候，還得請繭山龍泉居和壺中居這樣業內翹楚的專家出具鑑定證書，以表明拍品的品質。
“葉公子這麼說當然沒沒錯，不過，妾身現在還只能判斷這隻盤子不屬於當地工藝仿品，風格是元青花的風格，但真正的年代是否能斷到650年前，壺中居還沒法確認，因此即使開鑑定文書，也只能評估爲清晚期仿明早期的青花瓷筆洗……這樣的話，100萬日元的價格，正好合適……”
“富貴險中求吶，美智子老闆，我現在算明白爲什麼這20年來，壺中居居然沒能再擁有哪怕一件可以擺上桌面的元青花瓷器了，多謝你的熱情款待，素素咱們走了，去晚了正好是飯點，怕繭山龍泉居的老闆不在就麻煩了……”
江葉林兜着揣着菸灰缸，胳膊上挽着助理，這次是真的告辭要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