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驢“一瞬”是多麼的希望自己能夠像人類那樣有一雙手腳,如果是那樣的話,在這樣的時刻,自己就能很輕易的將這顆“玄生續命珠”放進老大的嘴裡了。
費了好大的力氣,小毛驢“一瞬”終於將秦衝的嘴巴撬開,把“玄生續命珠”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
隨着這顆珠子進入到秦衝的嘴裡,一團灰濛濛的光芒在秦衝的身體上若隱若現,渾身傷口上涌出鮮血的速度也立刻減緩了許多。
“一瞬”緊緊的注視着眼前在秦衝身上發生的變化,心中不斷祈禱着自己的老大能夠化險爲夷,期盼着他的醒來。
“咚……咚咚……咚咚咚……”
一個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自秦衝的胸膛響起,這樣細小的聲音聽在“一瞬”的耳中,卻不亞於春雷乍響,因爲它知道,那是自己老大心跳的聲音。
毫無疑問,“玄生續命珠”正在發揮着它的效果,恢復着秦衝的生機。
望着秦衝身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的傷口,“一瞬”心中滿是欣喜,不斷的對秦衝進行着意識傳音,希望能夠在下一刻就得到老大的答覆。
“老大,你能聽見我說話麼,你快醒醒吧……”
可惜雖然秦衝身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流血,臉色也紅潤了不少,但是“一瞬”的呼喚卻依舊如石沉大海般,沒有換來秦衝的回覆。
在秦沖和“一瞬”身後,“冷山”剛剛進行了自爆的地方,是一個直徑達到一丈,深達兩尺的土坑。在土坑正中心,一個沒了雙臂,渾身也都皮開肉綻,焦黑一片的人,終於掙扎着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這個人,正是蔣子謙。
終於站起來的蔣子謙劇烈的咳嗽起來,隨着他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鮮血也不斷從他的嘴裡溢出。
好不容易止住了劇烈的咳嗽,蔣子謙望着秦衝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欣慰,艱難的邁動着僥倖殘存的雙腿,搖搖晃晃的朝着秦衝的方向走去。
聽見腳步聲響起的“一瞬”猛然回頭看去,在這個時候,它要好好的守護住秦衝,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它的警覺。
原來是蔣子謙,小毛驢“一瞬”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它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在老大恢復的這個過程中,再出現大量的巨嘴魔,那自己孤身一驢真就未必能夠保障老大的安危了。
而且自己沒有手腳,想要把老大弄上自己的後背,帶着老大逃脫也斷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老大現在還沒有甦醒,萬一自己狂奔起來,被甩下去的話,那可就危險了。
“一瞬”心中暗暗想到,這個什麼監察使蔣子謙果然厲害!
老大距離他們那麼遠,僅僅是被“冷山”自爆的餘波所牽連,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而這個蔣子謙處於爆炸漩渦的正中心,居然還能活下來!
蔣子謙步履蹣跚的朝着秦沖和“一瞬”的方向緩緩走來,而“一瞬”則牢牢的護在秦衝的身前,警惕的望着蔣子謙。
就算對方是護宗三隊的監察使蔣子謙,甚至剛剛還曾經和秦衝並肩作戰,小毛驢“一瞬”也不會讓他越過自己,打擾老大的恢復。
畢竟在這
個世界上,能夠讓它相信的就只有一人一獸。
人,是它的老大秦衝。
獸,是它心愛的獨角獸“逐風”。
望着這隻忠心耿耿的小毛驢,蔣子謙慘笑一聲,也不管這頭毛驢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開口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主人的,我要幫他。”
雖然完全能夠聽懂蔣子謙的話,“一瞬”仍然不爲所動,站在秦衝的身前,一雙大眼睛之中滿是警惕之色。
看着越走越近的蔣子謙,“一瞬”低聲發出一聲含有警告意味的“爾吾”聲,向前走了幾步,用一隻前蹄敲了敲地面,然後又返回秦衝的身前,將身子微弓起來,完全是一副準備進行戰鬥的樣子。
“一瞬”的用意很明顯,只要蔣子謙越過自己之前踏足的位置一步,它就會發動攻擊。
別說蔣子謙現在失去了雙臂,渾身上下焦黑一片,遍佈了多處致命的傷痕,就算是他現在身體完好如初,如果是面對着同樣的情況,小毛驢“一瞬”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當蔣子謙的腳步落到了小毛驢“一瞬”之前踏足位置的時候,“一瞬”再次發出了一聲警告意味十足的嘶鳴,只要蔣子謙再向前行走半步,它就會在瞬間衝出去,哪怕拼上性命,也不會讓蔣子謙越雷池一步。
這一步,蔣子謙終究沒有再邁出去,而是拖着虛弱的身體,在地面上坐了下來,和這隻一心爲主的毛驢四目相對,心中滿是悲涼。
蔣子謙苦澀想到,自己一生爲對抗魔族的事業兢兢業業,勤奮修煉,此時卻因昔日的同門戰友的自爆而失去了雙臂,命在旦夕,一身玄氣恐怕再無用武之地,有心將平生的修爲悉數傳與這個叫做秦衝的晚輩,卻被一頭毛驢擋住了去路,偏偏面對這樣的局面自己也是無能爲力。
對於自己身體的情況,蔣子謙無疑是最瞭解的,憑自己的修爲,想要活下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是從此以後,修爲會漸漸衰退,終將有一天,變成一個徹地的廢人。
對抗魔族,是他作爲一名玄者最高的使命,他也始終將這件事情看的比生命還重要!
蔣子謙不想淪爲一個廢人,如果讓他那樣苟且偷生,他寧可選擇將生平修爲全部傳給一個有着無限希望和未來的年輕人,哪怕代價是就此死去。
在小毛驢“一瞬”銜起“玄生續命珠”的時候,蔣子謙看的清清楚楚,對於這種宋博武外事長老看家寶貝的效果,他自然非常瞭解,他知道只要秦衝還有一口氣,那麼甦醒過來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是自己的一番好意,卻被一頭毛驢給攔了下來,這對於自己來說,實在是一件可悲,可嘆,可憐的事情。
不過想要和一頭忠心護主的倔驢講道理,顯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蔣子謙只希望自己的身體還能夠堅持一時半刻,只要秦衝恢復了意識,那麼一切就好說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蔣子謙覺得自己的神智漸漸有些模糊,開始感到寒冷和睏倦的時候,在那頭毛驢身後的秦衝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此時已經入夜,三輪滿月高掛天際,正散發着皎潔的光芒。
恢復了
知覺的秦衝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自己之前斷掉的左臂已經被重新接好,遍佈全身的傷痕也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癢酸脹的感覺。
這種曾經在秦衝身上發生過許多次的感覺他自然非常熟悉,那正代表着自己傷口正在癒合。
伸出一隻右手,秦衝隨手摸了摸之前自己身上的一處傷痕,發現已經果然已經不再流血,甚至已經結痂。
望着三輪皎潔如同銀盤的月亮,秦衝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到處都瀰漫着勃勃的生機,而這種感覺的來源,正是處於自己的口中那顆散發着怡人清香的珠子。
秦衝從地面上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的,緊繃着身體的背影。
這個背影,自然就是小毛驢“一瞬”。
毫無疑問,這顆“玄生續命珠”能夠進入到自己的嘴裡,全都是小毛驢“一瞬”的功勞。
秦衝的甦醒,在第一時間落入到蔣子謙的眼裡,雖然他知道“玄生續命珠”是一件神奇的寶貝,可是也斷然沒有想到秦衝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恢復意識,悠悠轉醒,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驚歎。
蔣子謙眼神的變化,自然被小毛驢“一瞬”收入眼中,心中充斥着緊張和興奮的“一瞬”緩緩轉過腦袋,迎接它目光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一個熟悉的聲音。
秦衝從口中吐出已經變得黯淡無光的“玄生續命珠”,在地面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麻癢的身體,來到小毛驢“一瞬”的身邊,拍了拍它的脖子。
“乾的漂亮!”
雖然秦衝的聲音和往常一樣,,但是聽在此時小毛驢“一瞬”的耳力,簡直有如天籟之音。
“一瞬”雀躍着傳音道,“老大!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
秦衝又拍了拍“一瞬”的腦袋,傳音道,“恩,我沒事了,放心吧。”
望着蔣子謙殘缺的身體,秦衝心中因爲恢復意識和傷勢的喜悅完全被替他難過所代替,雖然和蔣子謙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是秦衝能看出來這是一位有着大仁大義,一心以對抗魔族爲己任的,深深值得他尊敬的前輩。
“蔣監察使,您……”
在秦衝恢復意識的同時,蔣子謙就已經從地面上站了起來,看見他已經沒事了,蔣子謙心中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這一身修爲後繼有人,不會就此浪費,在他那張已經焦黑一片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雖然在這張焦黑臉龐上的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的多。
“小夥子,我沒事,一時半刻還死不了,能看見你醒來真是太好了。”
“蔣叔,放心,您也會沒事的,您看,這是玄生續命珠,我來給您療傷。”
秦衝從來都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在“冷山”自爆的最後關頭,在那樣一個時刻,蔣子謙說出最後的一句話是讓自己趴下,這已經足以讓秦衝感激,是以將對他的稱呼從“蔣監察使”也變成了“蔣叔”。
說話間,秦衝就要向手中已經變得黯淡無光的“玄生續命珠”中輸入玄氣,可就在這個時候,蔣子謙卻將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神情嚴肅厲聲道,“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