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卑彌呼?就是那個消失王國的女王?我仔細瞅了瞅,她的長髮完全的遮住臉龐,我根本看不到。也不知道那長髮之下,是怎樣的一張臉。
按照嚴寶成的說法,我母親李瑜是第1號研究體,第2號是她,接着第3號是我。
估計他可能把我的道術和異能混成一談了。實際完全是兩種東西。
她和我媽一樣,都是超人系列的,而我只是個普通人。
“您要出去嗎?”李瑜衝着卑彌呼說道。我仔細看了一下卑彌呼,她的成份偏於秦逸的類型,像是實體,又不像。唯一的區別,秦逸是藍色,她是黑的。
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慢慢的從輪椅上站起。
“她要”李瑜回頭看着我,“她想和你合體。她不能適應陽光。”
她是陽光女王,接受不了陽光,真是諷刺。不過這些應該是死後帶來的副作用。
“她是好人,你就幫幫她,不過,以後不準再欺負秦逸。小心我打你屁股。”李瑜說道,接着從我身上扭了下來。
媽,您在幾十年後打過我。
那東西剛剛靠近我時,久不開口的心神突然衝着我說道:“不要。我會死。”
“不要殺我的術靈,好嗎?”我衝着面前的女人說道,脫離了術靈,我將無法運用道咒。卑彌呼不言語,只是衝我伸出手指,指向我的心臟。
“不!不要!夢依塵,救我!”心裡的術靈尖叫起來,無比淒厲。
憐行說過,如果它竄出我的體內,我就會死。而並不會發生與我對立的局面。而現在,卑彌呼要附體。
很顯然,跟超人相比,我的術靈肯定不是對手。
卑彌呼嘴裡發出“嘎”的一聲。迅速的撲到了我的身上。
“啊!”我腦袋發出劇痛,撕裂的疼痛衝擊着自己的神經。我的腦海竟然出現一片星海。“偏離天體赤道23.5度,秋分時緯度會增加,每天減一度,cos48.5度,乘以48.5度。金星在神壁上,軌道弧度15度,獵戶星座流星雨。春分,太陽經過赤道”
李瑜在一側瞪圓了眼睛看着我的表情,“依塵,你在說啥。”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都在說什麼。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天體圖案和數字,這是卑彌呼附體後產生的。這是屬於她的東西。
我身體猛地顫慄起來,藍色的心神從體內急竄而出。“夢依塵,我要弄死你!”被卑彌呼女王擠出身體外的心神術靈不再是乖巧可人的一副模樣。
在我面前的她,仍是半邊臉塌陷的。這次不同的是,它身穿着黑色的短裙,和一雙過膝的黑色長靴。像極了我的裝扮。
“死在我的結界吧!”她怪叫着飄在半空,虛空畫符,那是一個標準的降魔咒,唯一與我不同的是,它的道咒,是反的。
我急忙往左邊躍開,卻沒想到,移動的速度和高度都超過平時的數倍之多。衝着一旁的吉普車狠狠撞去。我眼中看得分明,卻剎不住腳步,“哐”的一聲,將吉普車撞出一個窩,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狠狠的磕在旁邊的車上。
這附體實在太恐怖了。我瞬間變成了超人。
蓬的一聲,一股白氣從車蓋噴了出來。嶄新的綠色吉普,算是報廢。
我驚喜而又疑惑,正瞧着自己的雙手,後背猛地受了一擊,身子遠遠的震飛,又是蓬的一聲,我將面前的兩輛吉普車帶翻。甩在了地上。
磕在地上的我覺得臂膀火辣辣的疼,想來一定是流了血。
想也不想一記降魔咒拍了過去。心神術靈哼笑一聲,側身避過。又拍了一個反降魔咒給我。
她一直潛在我的體內,我在提高能力的同時,她同樣是在吸收着。我有多強,她同樣就有多大力量。
如果不是更爲強大的卑彌呼附在我的身上,她會自己選擇是否衝出我的身體。而卑彌呼,沒有選擇殺死她,而是將她強行逼了出去。
看來媽媽說的沒錯,卑彌呼是個好人。她沒有濫殺無辜。
心神在我面前落下了地,看着她雙手結印,我不禁大吃一驚!“臨!”她吐出了一個字。
身後氣勁迸發,一具藍色的端坐佛像閃現在身後,啵的一聲,歸於掌內。
“兵!”她變換了手印,喊出了第二字,霎時間鬼影重重,竟然分出諸多分身。
“鬥!”左手食、中二指已化作一股黑色光流,朝着我直直劈開,我再不猶豫,也是一句“臨”字出口!當我手中的藍色光流與她的黑色光流相撞,我們同時退了一步。
與她的九字真言不同,我每個字都是一道劈咒。不像她前兩字都是加持。
不過在我不斷的揮出劈咒的同時,細細觀察下,我法咒中的百分之七十,都被她加持的法盾吸收了。這樣打下去,我很吃虧。
反倒是她的九字真言,更像真正傳說的一般。
隨即一想,倒也明白,學習道咒之時,我往往心不在焉,偏重一些攻擊類的道咒,對於防禦類的加持法盾等道咒,並沒下多少工夫。反倒是心神,她卻仔仔細細的研讀過了。學的比我多了幾分紮實。
因爲這學習的差別,她的九字真言比我略勝一籌,我最後三個字還未出手,就被她的九字真言打斷,最後兩字直接劈在了我的身上,前字咒擊到了我的左肩,行字咒重重打在我的腹部,一股巨力將我打翻在地。
“哇。”我吐出了一口鮮血。
我知道與她早晚都有一戰,只是沒有想過,這纔不過三年多,就已經要面對了。
“夢依塵,我的結界誰也衝不破,你就準備死在這裡吧。”心神笑着,接着有虛空畫符起來,她的道咒始終都是反的,包括現在的玉文印。
停車場裡已經沒了何修謹和李睿淵的身影,而原本站在走廊裡的李瑜,也都消失了。這個結界,只剩下我和她。當然,還有附身的卑彌呼。
啪!一道黑色的雷鞭抽在我的肩膀,將我從地面捲了起來,重重磕在一旁的綠色吉普車上,“嘩啦”一聲脆響,吉普車上的車窗玻璃崩裂,玻璃殘渣落了我一身,脖子和臉龐登時被劃破了。
全身的骨頭如同散架。咯吱作響,她的符咒我根本無法相抗,很明顯的,術士的修煉方法非常錯誤,我吸食的靈力十中有八都落入了心神的控制之下。如果我同她是一體,自然施展道咒起來渾然一體,但是一旦分開,我的靈力就立刻被打回原形。
沒有任何毀滅術士能夠離開術靈施展道術,我僅有的道術,全仰仗惡魔術士的一點微薄之力。想當初,燕翩遷因爲自己的術靈是張寶而洋洋得意,就算是他修煉到了火候,張寶破體而出時,又怎麼能應付?
術士是個大騙局,是妖道張角一人創出修煉邪法,他要所有的術士爲他一人服務,達到他重新稱霸天下的目的。
而我們這些不明就裡的術士們,仍以爲自己是在除魔衛道,實際上只是在爲張角徒增有生力量,能被我們除掉的鬼或是靈,根本一點也不強大,只是將它們的力量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隨時等待張角的召喚而已。
他千年前能夠鼓動大批太平道衆對抗漢廷,死後想來做到也不難。
無論光明還是黑暗,都渴望着自己的舞臺。
心神此時狂妄的笑着,手中的咒鞭不停,將我又捲到了右邊,將另一輛吉普車撞離了車位。隨即放開了纏繞的咒鞭,狠狠的抽在我的胸口。我連着在空中翻了幾圈,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的我幾乎失去知覺。
其實這樣做爲自己的歸宿,也不錯。
我已經不想再抗爭了。我的親情、愛情都在修習這該死的邪術中被毀掉。我身上還活生生的留着和自己親哥哥的孽種。
就讓我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什麼都沒有了。免得我覺得自己像是個罪人一樣的繼續生活。
此時的術靈施展了咒術之後,更加變得猙獰,赤紅色如同燃燒過的臃腫右臂,滿是成片凸起的紅色疙瘩,依稀看去似乎正在跳動,而她唯一可見的左臉上,仍是被鈍器敲擊過的一片血紅。
在她的連番攻擊中,我頭上的三盞生火已經滅掉一盞。
無論我們並肩作戰多少次,術靈和鬼是絕對不會跟你講交情的。她的身心早就不在。
“鈴”兜裡的電話此時卻不安分的響起。
萬念俱灰的我突然被震醒,“停一下,我接電話。”我衝着心神叫道。
心神一愣,沒明白我要做什麼。看着我將電話接起,又是施咒向我衝來。w我急忙側身避過,在地上打了一滾,“師父,是你嗎?”
如果不是電話響起,我的命運將會走到終點,就算是死,師父也在救我。
“依塵,我找到一份資料,原來秦逸就是夏侯妍的後人!”電話那端的燕翩遷說道。
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師父活了!他真的活下來了!
“我和莫師哥一起,現在趕到江州去,你要小心。”他的一句話又讓我的心沉入谷底。莫英縱與李睿淵狼狽爲殲,而這個時候,師父根本不知道。
“師父,小心莫英縱!他是”未等我說完,手上的手機被心神的咒術打飛。啪嗒掉在了地上,後蓋被磕開,裡面電池掉了出來!
我不由得大怒!
這是關乎燕翩遷的一條人命啊!別的人我無所謂,但是師父對我,寧可性命不要,也要護我周全,我決不能讓她毀掉這一切!
我的命你拿去就是,爲什麼打掉我的電話!
心頭無明業火燒的我煩躁無比,頭上滅掉的那盞生火重新亮了起來。
心神一驚,也不再發笑,繼續用九字真言朝我攻擊。
比拼道咒,我不會是她對手,但是我的另一套本領呢?
“嗆”的一聲,我拔出了寒光劍。左手將她的鬥字咒接下,身子順勢轉過半圈,一道劍氣從右手撩起,在水泥地面上劃出一道劍痕,衝着心神逼去,我左腳踏在一旁的吉普車上,身子躍起,自下撩上又發出一道。落在吉普車的車蓋上不再猶豫,借力朝她一劍刺去。
兩道劍氣和我手中利劍幾乎向後攻到,心神身體急退了數十步,從腰間拔出一把憑空生出的劍來,左右各劃出兩劍,將襲來的劍氣相抵消化,劍尖在地上點了一下,身子也躍起,迎着我的寒光劍而來。
“當!”的一聲脆響,雙劍攪在一起。我與心神同時落地,兩劍糾纏着轉在手腕之中,繞起劍花。
劍花最不好繞。最易被對手割到手腕,她不是實體,割上一劍,身體無礙,但是我若是被她劃中,寒光劍就再也拿不起了。
果然,她從我身上已經完全偷師。我有多少劍術功底,她全照單全收。
輪道術,我不如她,就連劍術也完全佔不到上風。當即一聲暴喝,右手使勁壓住了她的劍身,左手虛空畫起符來,心神依樣葫蘆,也是一記降魔扇印,“啪”的一聲,與我雙掌相交,我們再度分開,心神猛退了幾步,分身統統迴歸本體。衝我哼笑一聲。
“撲。”我噴出了一口血。
“夢依塵,你根本不能跟我道咒對抗。因爲你永遠不會達到我的高度。”心神冷笑着說道,“至於劍術,你我半斤八兩,還想怎麼玩?”
爲了師父,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見到他!
“嗤!”我又劃了一道劍氣,心停手不停的連着出劍起來。
“這沒有用!哈哈。”心神同時出劍抵擋,二十幾劍刺過之後,我仍是輸在了道咒上,又被她的咒術擊中,吐出一口血來。
身體被她道咒擊中的同時,腰際處中了她一劍。隨着身體血液噴濺而出,我身上驟然一冷,身子支撐不住,躺倒了地上。
意識模糊起來。血液流出的太快,估計這一劍,已經割破了我的動脈。我顫抖着閉上了眼睛。師父,我救不了你了。
我從生下的記憶竄進了腦海,如同走馬燈的走過。其中有一處,是我從幼兒園被人抓進這地下設施的畫面!
我在小的時候,來過這裡!我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這對我當時的年紀來說,一定是件恐怖的事,所以,我患上了心因性失憶症,自動選擇了對記憶的封存。
現在我要死了。才又再度想起。
在封閉秦逸身體房間的照片上的孩子,不是他。
是我。
因爲我是3號夢依塵。資料早已在王氏集團留檔。
“怎麼這就完啦,夢依塵?你沒這麼弱吧?”心神站在我的面前,對她的話我充耳不聞,因爲腦海之中,正在經歷另一場不屬於我的洗禮!
在食甚的日光下,無數的火把明晃晃的就在眼前,一個個手持火把的暴民赤紅着雙眼,就在面前,透過房間的珠簾,隱約聽到屋外的呼喊,“殺巫女!”
我掀開珠簾,衝着門外喝道:“餘至今爲止,揹負世人之苦,泰平之世之任,安敢反乎!”
一把匕首猛地刺入身體,我的身體跟着一顫。回頭望去,看見了壹與的一張臉。
這張臉如此的慌張失措,那瞪圓的雙眼何等喪心病狂。臉上多麼的慘白無光!想不到,最終竟會是我身邊的她辜負了我的一片信任!
這是卑彌呼的最後一刻!
心神見躺在地上的我不答,一劍向我胸腹刺來。我雙眼同時怒睜,醒了過來。“啵。”四周的氣息迅速朝我身體圍聚。
心神拔腿急退,口中叫道:“什麼東西?”她驚懼的看向一側的吉普車,只見吉普車紛紛從地上騰空而起。似乎被巨力託舉,在風聲大作的結界中飄在半空。再向我看來,我已經站在面前。
心神盯着身上泛着滾滾黑色氣流的我,腰腹上的傷口已經痊癒如初,不禁心中有了不詳的預感。
“妖人!你玩什麼花招。”在強風之中,心神用劍指着我,衝我叫道。
真是諷刺。我也能是妖人。
我衝着她輕輕歪了一下頭。
心神只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傳遞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不自覺的朝我靠近,大驚之下將自己的妖劍狠狠插入地下,自己則雙手和左腳抵在了劍上。臉上已經沒了囂張跋扈的表情。
“夢依塵,有本事就單打獨鬥,不帶這麼玩鬼的!”心神叫道,聲音幾乎被風聲淹沒,聽上去蒼白而顫抖。
我嘴角牽着微微一笑,在能夠鬼道御鬼的卑彌呼面前,她不過就是一隻螞蚱罷了。
一不小心,我變成了大神。
此時心神已經抵抗不住我的吸力,身子飄了起來,只有雙手緊緊抓住劍柄,做着最後的抵抗,“依塵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不是人。我不該取你的命,求你!”
人尚且欺善怕惡,何況鬼乎?正應了那句話:惡人還需惡人磨。
“你也不是人。”我平靜的說道。伸手一抓,她在無比淒厲的叫聲中,放開了妖劍,身子迅速的朝着我飛來,“咯”她的脖子落在我的手上,全身的靈體頓時凝結成冰。我輕輕一捏,她的身體化作了數塊,散落在地,半空之中只剩了一股白色的幽魂。
我一個深呼吸,那幽魂再度回到了自己身上。
身體猛地一軟,吉普車紛紛落地,發出一聲整齊的巨響。“轟!”
我身上的黑色光流四處飄散,解開了結界。我看到了一雙腳,接着擡頭看到了呆如木雞的李睿淵。他的上衣看起來,似乎有個堅硬的物事,伸手一拽,扯出一部古書來。
生書。
這本書,要了李國柱的命。還是我掌管的好。這麼想着,我將書收入懷中。
本想一劍結果了他,但是我想起了趙幼容的臨終請求。
我走到手機旁,將它撿起,重新裝好,但是它始終沒再度亮起。
“啪啪!”走廊的一側,小李瑜笑着睜大了眼睛正在拍着手,“女王威武!”奶聲奶氣的叫道。
“依塵,我能看到,但是我進不去,有了女王保護,你就出去吧。後面的路估計誰也攔不住你。不過你要發誓,以後對逸兒好一點。”小李瑜說道。
他是我哥,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再爲難他。只是我的肚子裡該怎麼處理?
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小李瑜說是不送我,卻還是將我送到了門口。這個出口,正是紅旗路的相約酒吧的位置,只不過不同的是,現在我眼前的,是紅旗路的一家招待所。
“媽,我走了。”我回頭衝着她說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小李瑜搖搖頭,“走到哪裡?無論走到哪裡還是要被人研究,無非是換批人而已。依塵,這是我的命,你不用操心。只要你跟秦逸好好過,媽無所謂。”
父母對自己的要求,只是要好好生活,根本對我和哥哥的事不放在心上,這是我第一次感到生母的溺愛。我看着小李瑜笑着衝我揮手告別,不禁淚溼了眼眶。
我按住胸口的生書,痛徹心肺。老天給了我長生,讓控制鬼道的卑彌呼附了體,還給了我御屍的冰魄寒光劍。它要我挽救所有的毀滅術士,包括下落不明的師父。
至於秦逸,只是我的引路人。引導我走上這條路的人。
我閉上了眼睛,腦海裡迴盪起卑彌呼的一句話:大愛無言,愛善渡萬物而不鳴;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即使過了上千年,我的責任竟與她的相去不遠。
你也是可憐人呢,卑彌呼。
正在我嘆氣的同時,一把有力的手抓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可出來了。”憐行說道,“跟我上封山去!”
他爲了我煞費苦心,不但捨命來救,更是在研究所外等候。真不怕研究所的人發現,結果了他。
看來他不顧安危鋌而走險,只是鐵了心要奪取我的修爲。
“遲了。”我淡淡的衝他說道。
“什麼遲了?”憐行一捏我的脖子,“你敢找幫手!說!秦逸在哪?”
看着他緊張四處張望的表情,我不禁苦笑起來,小人終究是小人,是學不會放下的。
“他不在這裡,我說的是現在你纔再抓住了我,已經太遲了。”我說道,心中無波。
“不遲。”憐行獰笑道,“只要你在我手裡,張燁霖就投鼠忌器,他還惦記着你要做他護法呢!”
也許他說的對,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要知道,他是天公將軍,而我已是親魏倭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