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覺得有外人的情況下不方便再划水摸魚，這阿姨關掉手機，隔着窗戶和阮正業閒聊，主要是說明福利院的情況，重點突出福利院日子不咋滴，急需社會援助等等。

趙啓明不喜歡這類寒暄，所以出面聊天的依舊是阮正業，作爲老社會人，阮正業‘大姐’、‘大姐’地叫着，也順帶排摸出這家福利院的大體情況。

孩子一共有27個，專職員工算上大門保安一共有11個人，因爲這邊是非國家兒童福利院單位，所以市裡安排過來的孩子都是孤兒，而非殘疾兒童，這也是爲什麼工作人員數量很少。

然而也正是因爲沒有殘疾兒童，導致這家福利院平日裡來的志願者要比其他福利院少，同時接收到的社會援助也要少很多。

畢竟人們都是同情弱者的，而弱者之間也是有差距的，在很多人眼中，殘疾兒童的弱勢要更明顯一些。

十來分鐘後，院長順着樓梯下來了，這阿姨見狀後，連忙隔着窗戶給雙方引介一番。

老頭歲數不小，但身體健碩，只是看上去有些嚴肅，讓趙啓明很難理解這幅尊榮是如何能混進孩子羣體的，還是說孩子們都是抖M？

“嗯，我帶他們去我辦公室。”上下細細打量這兩人後，點點頭，薛志平對着門衛阿姨說道，同時伸手虛引，示意趙啓明兩人跟他走。

推開木質房門，老舊的房門發出吱呀一聲，陽光穿過辦公室，讓走廊裡的亮度提高了些許，但辦公室的內飾如同那房門一樣陳舊。

辦公室內有一個皮子都裂開的三人沙發，一個一角缺陷的玻璃茶几，一個可能是七八十年樣式的辦公桌，一個鐵質的檔案櫃，素白的牆面上則沒有任何裝飾品。

古樸的辦公室，彷彿被時光拋棄了一樣，空氣中好像都散發着木頭腐敗發黴的味道，給人以穿越過去的感覺。

“二位請坐，我這邊沒什麼好招待二位的，最好的茶葉莫過於市裡的茉莉花茶，希望趙理事長、阮秘書長不要介意。”嚴肅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後，薛志平走到檔案櫃，彎腰從裡面取出一個白布包紮的口袋，裡面是一個鐵皮圓柱形的茶葉盒。

“你認識我？”趙啓明錯愕地問一句，也是他見到這位院長後所說的第一句話，不過說完後，他就覺得他屬於白說了。

人家不管通過怎樣的途徑知道自己，但知道了就是知道了，總不能一棍子把對方敲失憶，而且認識與否、途徑如何，都與本次計劃無關。

“大年三十那天的慈善頒獎典禮我從頭看到尾，和電視上相比，二位現實中要更帥氣一點，只可惜慈善獎一直都安排在下午，我沒辦法安排全員工作人員一起看。”薛志平一邊說着，一邊彎腰在辦公桌下提出個瓶口都有些發白褪色的老式暖壺準備沖泡茶葉。

‘所以，你是在爲你的員工而辯解？而且你確定你剛纔是在拍我馬屁？’趙啓明自然聽出對方的畫外音，同時他也不覺得他需要出門被人簇擁、拍照什麼的，他只是個普通的人，然後普普通通地做慈善而已。

而趙啓明認爲對方是在拍馬屁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頒獎典禮那次是有化妝的，而化妝自然是要往更‘帥氣’方面走的，而且帥得還不像本人，若說平時的趙啓明可以用‘英俊挺拔’來形容，那頒獎典禮中的他就是‘丰神俊朗’，堪比市面上的小鮮肉。

說一句非常實在的話，趙啓明上一世在帝都工作十來年了，路上就沒認出一個明星來，這一世雖然在帝都生活時間少點，但也沒認出哪個明星來，由此可見同樣一個人，在屏幕內外的差距是何等之大。

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講，趙啓明覺得對方能認出來自己，很大程度上是他真的很關切慈善領域，並且有專門檢索過他的消息，否則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認出來自己。

“薛院長客氣了，頒獎典禮看與不看都是小事情，只要能喚起更多人對慈善領域的關注，頒獎典禮的目的就達到了。”趙啓明客套一句。

“趙理事長說得有道理，請喝茶。”街面上兩塊錢一個的玻璃水杯，茶葉漂浮其上，看上去很是廉價。

亦或者，這已經是薛志平能拿出最好的了。

滾燙熱水肆意加熱着周遭的空氣，水杯之上，水霧繚繞盤旋向上，最後化作肉眼不可見的模樣。

“不知道二位今天來我這是……”頓了一下，薛志平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

正想着這家福利院的財政狀況是何等糟糕的趙啓明，聞言後不禁擡頭看過去，對方那本就嚴肅的臉上，看上去好像更加嚴肅了些。

歪頭看了看趙啓明，阮正業這時候不方便說話，當薛志平點明兩人身份後，事情就已經超出阮正業的掌控範圍內了，畢竟，誰能想到對方能認出來自己啊！

想了一下，趙啓明決定實話實說，“實不相瞞，這次我們兩人過來主要是想看看薛院長的，不知道你是否有關注我司今年的運作計劃，目前我名下的體育公司已經購置好一塊地皮並且已經找人弄好了設計圖，即刻準備建設一座兒童福利院，然而我司沒有足夠且合適的人員，經由這位阮秘書長推薦，所以我這次來想看看薛院長有沒有意願跳槽到我那邊當院長。”

聽到趙啓明的話後，阮正業微笑着欠了欠身子，表明自己的態度。

今次來本意是想先暗訪，如果薛志平合適了，那就表明身份，如果不合適，那這次就當過來做志願者了，機票也好、住宿費也罷，純粹就當遊玩了，沒什麼好說的。

但對方一見面就認出自己來了，暗訪這塊肯定做不下去了，趙啓明索性就把本意說出來，他始終認爲謊言就是謊言，即便是加上‘善意的’作爲修飾，也不過是皇帝的新裝，背後透露着弱小與不信任。

“趙理事長，請問你是如何看待本院的？”沒順着趙啓明的話往下說，薛志平反而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來。

如何看待？

凹凸不平的瀝青地面、昏暗的走廊、破敗的辦公室、應付差事的員工等等，趙啓明一瞬間便在心中總結出多個不良的結論。

所以，你問這個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