嬀覽、戴員的死訊傳來後,孫權的表情是震驚的。
因爲他沒想到會死得這麼快,完全沒有給埋伏的人闖出一個機會來。用通俗一點的話說:這倆用自己的生命做了最華麗的無用功。
陸遜要想得更遠一些:從情報來看,出兵到覆滅,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雖然出動的人馬不多,但這個時間還是非常驚人,相當於是說,自己這邊的人幾乎就沒有什麼抵抗便被殺掉了。
那劉備他們到底是有多強悍的戰鬥力?
“須得改變方略了。”陸遜沉聲道,“戴員、嬀覽,雖然心懷鬼胎,且丹陽兵已然被駭破膽,可劉備軍的實力還是能可見一斑,不可等閒視之。”
“哼,倒是小瞧了他們。”孫權不是很開心,這算是出師不利了,不過信心並未受太多影響,“此二賊本就當死,原也不指望能成什麼事。不過,若想提振士氣,恐怕這硬橋硬馬地正面交手時免不得的。”
冷兵器時代的作戰,士氣是至關重要的。同樣的士兵,士氣高昂跟士氣低落,其戰鬥力可能會相差十倍以上。
憑江東軍被揍得擡不起頭的現況,如果沒有一場含金量十足的勝利,只怕會一直孬下去。
問題是,對面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孫權有些沒底。
朱然、徐盛、丁奉三人的實力他是清楚的,不比江東那些老將差,可也絕沒有關羽張飛表現出來的那樣可怕。
遠方,一朵烏雲遮蔽了日色,天漸漸沉了下去。
…………
“劉備吃了勝仗?”
林牧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浮現。
他給諸葛亮的指示是,讓孫權取勝,從而幫助他在江東獲得更穩固的地位。可一上來居然大破江東軍,這個發展軌跡,貌似有些不妙啊。
“主公,孔明他……可靠麼?”
徐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他雖然跟諸葛亮有交情,但這些年來,自己在集團中的地位一直穩步上升,可孔明一直不溫不火,以他想來,心中難免是會有怨氣的。
現在有了機會大展拳腳,諸葛亮會捨得這一切嗎?
林牧沉默。
他本以爲,是可靠的,畢竟,那天諸葛亮是言辭懇切說出主動去劉備那邊臥底的計劃的。
那天,他起初是懷疑諸葛亮的,以爲他跟劉備有串通。
結果,諸葛亮跟他合盤道出了自己的計劃,讓林牧相當心動。而且,也非常理解。畢竟在這麼一個團隊裡頭,如果沒有亮眼的表現,很難服衆。諸葛亮心中是有抱負的,會想出這麼個辦法也無可厚非。
但目前看起來,或許,諸葛亮的內心有別樣的心思吧……
“罷了。”林牧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自己的過錯,明知道這是個大才,卻一定要按規矩來,過分樂觀地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結果,金子跑一個沙塵比較少的地方去發光了。
不管是劉備勝還是孫權勝,總之江東不大可能會穩定了,也自然不會有太大威脅,效果是差不多的。
“此事,是我對不住他,算了吧。”林牧看向徐庶,“江東之勢,已不可控,你即刻與陳大有領兵一萬,前去長沙,免得生變。若是有機會,也可自行決斷殺過去。”
“喏。”
……
召陵,距離徐晃的工事已經設置完畢三天了,召陵城內也顯示出一些異樣來。
據斥候報告,城內最近頗有些騷亂,雖然無法進城,但還是能覺察出一二。
尤其是最近,城中常有守軍出城,回來時各個提着些桶,裡頭裝滿了水。
所以,徐晃他們判斷,城內應該是已經遇上缺水危機了。
“盯緊些,若所料不差,不出三日,城內當有暴動了。”徐晃很是滿意,自己這一手可謂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相當漂亮。
等城中徹底缺水的時候,軍隊戰鬥力會大大下降,那時,城內的百姓也會奮起反抗。不用說,是奪城的最佳時機。
事實上,城內此時完全就是安居樂業。
別說缺水了,根本就是水多得要浪起來了。
至於那幾個出城提水的,回來就是一陣嬉笑,一個個賽着誇耀自己演得逼真。
“你是沒瞧見那幾個曹軍的斥候啊,自以爲隱藏得很好,殊不知,早被俺發現了!”
“嘿,你發現了不假,俺可是裝作愁眉苦臉的模樣,光是俺這演技,就夠他們胡思亂想一番了!”
“得了吧你,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要不是俺機智,估計人都看出你嘴角的笑意來了!”
……
很明顯,這一切都不過是裝出來的假象罷了。
對此,始作俑者魏延是最自豪得意的人。
他在想到敵軍很可能截留困住召陵後,反其道而行之,派大軍繞道上流,另外挖了條隱蔽的溝渠,引到城內。
如此一來,不管下流如何截斷,都絲毫不影響城內的供水了。
不過,如果放任如此,敵軍必然起疑,還是要做做樣子迷惑一番曹軍的,所以,就想出了派人假裝去擡水的主意。
根據魏延的估計,多半已經上鉤了。
“都給俺打起精神來!明天,俺們就要給那羣兔崽子好好演一出,告訴他們,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作爲林牧的嫡系,魏延這一嘴新潮流的語句,顯然模仿得很到位,激情澎湃地發表演說,安排明天的正式作戰計劃。最關鍵的一環,就是靠假裝的內訌,來降低敵軍的警惕性。
“是!”
山呼海嘯的回聲裡掩飾不住飢渴的興奮,讓魏延嚇了一跳,笑着罵道:“都小聲點,別叫人聽了去!”
“喏……”
一羣人擠眉弄眼,低低的迴應。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徐晃就被屬下激動不已的報告給吵醒。
“將軍將軍,召陵城裡,打起來啦!”
徐晃精神一振,大喜過望:“當真?”
“千真萬確!”
“即刻點兵,向召陵進發!”徐晃一躍而起,迅速下命令。
他深知,機會稍縱即逝,雖然對方在內訌,但如果拖延太久,鬧得太厲害,自己這邊一旦被波及,那也是相當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