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他怎麼摻和這事兒了？”

曹操放下酒杯，有些疑惑。

“此事，確有蹊蹺。”荀攸頷首稱是，“以他如今的情勢而言，最佳選擇應當是攻擊我們纔是。前些日子的所作所爲，也已經證明了這點。如今貿然轉向，實在匪夷所思。”

的確，幾天前，荀彧的來信還歷歷在目呢。

他將林牧形容爲曹操目今最需要對付的敵人，並且，將許昌這段時間，雙方的對峙和交手詳細敘述了一遍，怎麼看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現在，居然說他要打袁紹？

那豈不是成了曹操的幫手？

“會不會是故作疑兵，殺個回馬槍？”曹操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以他的性格，這種顯然不利己的事情是絕不會輕易相信的，總覺得有詐。

“再故作疑兵，也不至於真動手吧？而且，是直奔許昌。”荀攸搖着頭，困惑不解，“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從最近的情報來看，林牧是領着一支精騎，趁着袁曹雙方糾集兵馬會師延津，縱貫了陳留郡跟東郡，直接殺去了冀州的。藉助先前的出使之誼，冀州的兵馬起初並未覺察，是以林牧能夠實施突襲，殺得對方措手不及。據說，已經佔據了白馬的大將顏良都奉命緊急回援了，可見已經相當緊急。

不過，別的不說，林牧突然發難，使得袁紹陣營陣腳大亂，也給了曹操極佳的反擊時機。

在荀攸的建議下，曹軍以延津爲大本營，組織了有條不紊的反擊。

他派出了關羽、張遼二人爲前鋒，意在藉助二人非凡的個人勇武，迅速取得戰鬥上的士氣優勢，給予敵軍沉重的打擊，如果順利的話，將親自率軍北上，奪回白馬，然後形成戰略上的掎角之勢，防止袁紹軍輕易突破防線。

在白馬已經失去大將顏良的情況下，光靠幾個散兵遊勇，想要抵擋這種精兵戰術，顯然勝算不大。

可以說，林牧完美地解決了曹操最後的顧慮，讓他得以順利完成反擊。

半個月後，當白馬戰敗的消息傳至鄴城時，袁紹大發雷霆。

“林牧小兒，竟敢如此戲弄於我！”

那天，林牧進犯鄴城的消息傳來時，據袁府的下人小道消息，當晚被砸壞的傢俱不知道有多少。

而最直接的影響是——袁熙的婚事被延後了。

並且，這十餘天來，由於留守鄴城的軍馬並不算多，大部分都前線抗擊曹操，剩下的人馬基本上不是林牧的對手，損失很是慘重。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讓袁紹差點衝動之下，想要親自領兵跟單挑的事情：帳下大將麴義，居然臨陣叛變了！

麴義早年在涼州一帶活動，擅長羌人的戰法，在騎射方面堪稱一絕。本來是韓馥的手下，後來投靠了袁紹一方，在對付公孫瓚的界橋之戰中，表現搶眼，可以說，能夠拿下幽州，此人居功至偉！

但是，也正是因爲戰功赫赫，自那以後，袁紹一直不敢再委以重任，只讓他負責一些城防的戰事，並且刻意疏遠了他，爲此，麴義曾經在酒後謾罵袁紹。

這些消息自然難以避開袁紹的耳目，雙方的矛盾已經越發激烈。

本想找個時間將其處死，以防內亂的，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林牧來，徹底打亂了袁紹的計劃不說，還給麴義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投靠對象。

在麴義看來，林牧年輕，敢於任用部下，自己作爲有經驗的老將，必然很得器重。與其不知道哪天被袁紹找藉口幹掉，還不如先叛變，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輕車熟路。

對麴義忌憚，想要殺了他是一回事，麴義自己叛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簡直就是在打袁紹的臉：部下的得力大將居然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刻，投向了敵軍的懷抱，就跟說自己不值得效力沒什麼兩樣，也無怪乎他剛得知消息時，是何等的憤怒失態了。

而眼下，本來已經收入囊中的白馬再一次被曹軍奪回，讓自己長時間以來的奮力作戰打了水漂，又如何不讓他生氣？

“召淳于瓊來！”

他臉色鐵青地發號施令。

“袁公且慢，聽在下一言。”

一張木頭臉飄了出來，是在袁紹手下客居多日的劉備，他拱手作揖道：“袁公，林牧此人，已經有了驍勇善戰的名聲，此次進犯河北，乃是大患。”

對於劉備，袁紹還是看重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不知玄德有何指教？”

“不敢。”劉備保持着作揖的姿勢，恭恭敬敬道，“林牧既是大患，就得畢其功於一役，否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豈不是得不償失？”

“玄德的意思是？”

“我聞袁公帳下有四位驍勇將士，分別是淳于瓊、顏良、文丑、張郃。”劉備不緊不慢地說着自己的想法，卻讓袁紹眉眼頓開，露出喜色來，“何不讓此四人一同出征，使其反抗無能呢？”

“有理，有理！”袁紹越想覺得越正確。

是啊，自己的四位大將都在身邊呢，就算是曹操來了，也絲毫不用畏懼，更何況只是千里奔襲而來的林牧呢？

可能是生怕袁紹決心不夠，劉備連忙道：“若袁公不嫌棄，在下三弟張翼德，也頗爲勇武，亦可爲袁公分憂。”

“那怎敢勞動玄德賢弟？”袁紹頗爲心動，臉上則是顯得很猶豫。

“叨擾多日，備深感不安，若能爲袁公分憂，自是極好的。”

“既如此，就請玄德賢弟領兩千兵馬，隨淳于瓊等人，一同出戰林牧。”袁紹的心情總算舒暢了許多，大笑着起來道，“我就不信，區區一個林牧，還能夠扛得住這麼多猛將的齊攻不成？！”

“袁公此去，必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劉備深深一揖。

袁紹沒有注意到，木頭臉的眼神裡射出一絲奇異的光彩。

呵！

林子放啊林子放，若是能借袁紹的手，趁機除掉你，那日後爭霸之時，我可就又能少了一個強勁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