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無人？”
周瑜聽人來稟時，雙眉緊鎖。
這跟他預期的完全不一樣啊。
按理說，這種誘敵深入的戰法，頂多就是防禦不嚴，不會出現這種船上什麼人都沒有的情形，況且，如果船上不來幾個將士，如何能夠僵持住，然後把自己這邊的人給一網打盡？
除非，對方一開始就沒想要圍攻。
“不對，如果沒人，之前這船是如何掉頭的？”周瑜反應過來，起身道，“立刻去搜！”
“諾！”
孫策則是無精打采，有種開了房，付了費，脫了衣，褪了褲，戴了套，提了槍，前了戲，然後……姨媽來訪的感覺……
“公瑾，要不乾脆強攻得了？”
周瑜斷然否決：“不成！敵軍這番做派，顯然是有備而來，若是強攻，損失太過慘重。”
“可惡啊！”孫策有些抓狂，“何時才能痛快一戰？”
周瑜眯起了眼，沒有答話，直覺告訴他，應該不用太久了。
甘寧他們就在不遠處隱蔽着，眼見江東軍殺了上來，不禁有些唏噓。
“子放，若被對方識破怎麼辦？”甘寧還是有點不放心。
林牧懶洋洋地眯縫着眼，身邊綠蘿小心地替他搖着扇子，附近的魏延側目，顯然對這廝腐敗的生活極爲不滿。
“不着急，就算被識破，又能如何？”
“若他們放了黃射回來……”
“嘿，那就說他們已經投降，回來要當奸細，一刀砍了唄！”
林牧看似雲淡風輕的一番話，讓甘寧毛骨悚然：這個傢伙，果然不是個善茬啊。
不過，誰讓黃射這廝太愚蠢，竟然不帶什麼人馬就敢來沙羨跟自己叫板，加上自己又有了反叛的心思，任誰也拿他沒辦法了。
就像林牧告訴他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
………………
黃射他們躲在船艙內部的一個小倉庫裡，瑟瑟發抖，最終還是被擒獲了。
等被送到周瑜面前時，孫策不由笑道：“不出公瑾所料。只不知此是何人？竟敢隻身在此，硬撼我江東軍。”
黃射激動地叫喊起來：“某乃是江夏太守之子黃射，若爾等放我回去，定然有重謝！”
“哦？竟然還是條大魚？”
孫策微微詫異，看向周瑜：“公瑾，如何處置？”
“我且問你，爲何會孤身在船上？其餘守軍何在？”周瑜並不回答，反而向黃射問起了問題。他總覺得其中有詐，一定要問個明白才安心。
當下，黃射便將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聲，林牧怎麼安排的計策，甘寧又如何被自己算計，最後怎麼發現原來是自己被擺了一道，末了不忘恨恨道：“此等奸詐小人，吾必殺之！”
周瑜不理會他的言語，命人先將其收押。
“公瑾，看來此人不能殺，否則，反而遂了那些人的意啊！”孫策倒也不糊塗，馬上就想清楚，若是幹掉黃射，會有什麼後果。
周瑜苦笑：“伯符，只怕無論殺與不殺，我等都已經落入敵方轂中啊！”
“此是何意？”孫策不解。
“殺，則敵方借刀殺人成功；不殺，敵方亦可藉口說這黃射已然投敵。”周瑜感慨道，“此計，那甘寧斷然想不出來，看來，是這林牧的手筆。此人聞所未聞，竟有如斯手段？假以時日，恐將名揚天下。”
孫策則是愣了一下道：“林牧？這名字有點耳熟。啊，是了，那日，子義兵敗，後來便得了消息，正是這林牧率軍做的。”
“看來既有新仇，又有舊恨吶。”周瑜瞬間下了決斷，“殺了那黃射吧，留着也是累贅。至於敵軍，恐怕已經虎視眈眈了。”
本來想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知弄到最後，黃雀身後還有個人站着，終究是被包圓了啊。
果然，還沒等江東軍進入戒備狀態，四周便火光沖天。
這便是水戰時常用的手段，讓幾艘輕便的小舟載滿塗了油的乾草，燒將起來，往敵軍衝去。至於操舟之人，往往精通水性，如今又是夏日，大可跳進水裡，在水底下作業，或是避開。
沙羨的水軍是甘寧訓練慣了的，實力不容小覷，尤其是水性，這麼一位玩水出身的武將，如何能容忍自己的部下水性不佳？
所以，本來還在等待伏擊的江東水軍，反倒是先受了圍攻。
而且，周瑜一開始打的，也是火攻的主意，因此，這些小船隻裡也是裝滿了油與乾草，一點就燃，火光熊熊。
這個年代可沒什麼鋼鐵船隻，全都是純木製作，燒得極快，根本無從救。一旦引燃，就只能棄船而逃。
好在江東軍的水性也不錯，又不似赤壁大戰那樣是在天寒時節，所以，傷亡倒並不慘烈。
可是，本來好端端的戰船，也受到了波及，這個就麻煩了。
這些，可都是戰略物資啊！
大船的建造可不容易，意味着工匠的付出，更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錢財，每損失一艘，就需要耗費很多時間精力跟金錢去彌補。
孫策怒髮衝冠：“跟他們拼了！”
“伯符……”
周瑜還要再勸時，卻迎上了一雙剛毅的眼神，頓時便軟了下來，嘆了口氣：“隨便你吧。”
“我孫伯符，這輩子還沒在戰場上憷過誰來！”孫策戰意滔天，“陰謀詭計又如何？我自破之！”
這，便是孫策的個人魅力。
即便他的很多行動看起來非常魯莽，可是，人家就有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吸引着手下人隨他征戰南北，並且，往往能夠取得一些不可思議的勝利。
江東六郡八十一州，就是這樣收服的。
更何況，不過是一個小小沙羨呢？
甘寧也很興奮，他此刻只覺得，自己體內所有躁動的血液都燒起來了，原先的佩刀被扔到了一邊，取出了當年做“錦帆賊”時最趁手的兵器——鐵鏈。
“哈哈，痛快！”
他大步流星，極速前行，同時招呼着左右：“隨我殺敵！”
“殺！”
“殺！”
“殺！”
這大概是沙羨的水軍有史以來最光輝也最榮耀的時刻。
他們潛藏已久的嗜血被徹底激發，如同瘋了一般吼叫着衝上前去，義無反顧。
林牧則是躲在一艘小舟裡，身邊魏延和趙雲緊緊護着，小丫鬟綠蘿扇子搖着，然後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勉強笑道：“呵呵，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嗯，不適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