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有新有舊，有的是現代出版物，有的還是線裝古籍。

其中有《周易》《老子》《莊子》，也有《七政四餘》《紫微斗數》《五星術》《奇門遁甲》，還有《麻衣相法》《五勝陰陽宅圖》等等。但是看了半天，卻沒有一本是和茅山捉鬼術相關的。

“這些都是術數的基礎，有時間就看看，都要看。”老傢伙抽了一口煙，道：“剩下的一些東西，我還在整理，慢慢再給你。”

我點點頭，放好了這些資料，聽老傢伙繼續授課。

“今晚教你一些基本的指訣指印，和一些相配合的心決咒語。”老傢伙把煙桿別在後腰上，一邊比劃手勢，一邊介紹：“最常用的手決，是劍訣。像我這樣，食指和中指並排伸出，大拇指按住彎曲的無名指和尾指。再看這一個手印，這叫做老君倒騎牛……”

花式擼管手啊，我精神一振，跟着老傢伙的後面，比比劃劃。

老傢伙一口氣教了幾十個指印指訣，各種複雜，名稱也是威武霸氣，什麼五行決、七星本決、五雷訣、伏魔印、紫微印、驅鬼訣、殺鬼訣……

歇了一口氣，老傢伙從頭再來，道：“每一個手印手決，都有不同的用處。比如勘鬼決，右手大指掐中指甲下。在勘查致病邪鬼，問病人所見怪異狂邪的情況時使用。比如青龍決，過江的時候掐起來，可保一帆風順……”

“師父，打斷一下。”我嘻嘻一笑，問道：“那個……尿尿的時候，掐什麼決？”

老傢伙一愣，隨後揮起煙桿就要抽我，瞪眼道：“尿尿的時候，掐着你的命根子，別尿褲子上去就行了！”

我一縮腦袋，不敢再貧嘴。

指訣指印講解完了，老傢伙這纔拿出一個薄薄的手抄本來，道：“這是茅山術指訣大全，派什麼用場，配合什麼樣的心決，都寫在裡面。你記熟以後，就把它燒掉，絕對不可流傳出去。明白嗎？”

看老傢伙說得慎重，我急忙點頭。

“行，今晚就到這裡，你自己琢磨吧，我先回去了。”老傢伙這才滿意地一點頭。

“師父等等。”我給老傢伙點了一鍋煙，道：“王可兵的一個同學，家裡鬧鬼，請我今夜裡去捉鬼。我本來不想去，但是實在推脫不了。師父啊，你看有沒有什麼法器，給我個七八十來樣？”

老傢伙皺眉，道：“七八十來樣？你的口氣不小啊！捉鬼本是好事，可以鍛鍊自己，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不過一般的家宅之鬼，我今晚教你的指訣和咒語，就差不多了，不用出法器。”

“師父，萬一我出師不利，不是丟了你的老臉？還是給我一點東西，以防萬一吧。”我說。

“這倒也是……”老傢伙猶豫了一下，道：“我給你幾道符，再教你怎麼動手。”

說罷，老傢伙打開自己的帆布包，筆走龍蛇，現場給我畫了三道符咒，在後面加蓋了茅山大印。

把紙符交給我，老傢伙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交代了動手捉鬼的程序。

我心花怒放，一一記在心頭，學到了老傢伙的裝逼絕學，今晚，就是我莫少華大展身手的時候！

送老傢伙出了鴨塘衝，看着他上車而去，這時候也就晚上十點多。

掏出電話，我興沖沖地給王可兵撥了過去，道：“在哪裡？我現在就有時間，你叫那個鬧鬼的人家，過來接我吧。”

“好好好，半個小時就到！”那邊，王可兵也是大喜過望。

我回到出租屋裡，打扮了一下，順便叫上了白如雲。

“大法師今晚捉鬼，小女子在此恭祝，希望你馬到成功。”白如雲笑嘻嘻地說道。

“如雲你別磕磣我，我現在半桶水都算不上，到時候，還要你幫忙。”我趕緊討好，道：“今晚是大展神威，還是丟人大發，就看你的配合了。”

白如雲一笑，道：“家宅之鬼，一般都沒有什麼道行。有些人殺氣很重，不學法術，都能把這些小鬼打跑。你已經有了一點手段了，怕什麼？如果那個鬼真的很棘手，我自然會幫你。”

“太感謝了如雲，快，到我懷裡來。”我張開雙手，略帶壞笑地示意白如雲附身。

“不要臉……”白如雲白了我一眼，卻鑽進了她的牌位裡。

我把紙牌位摺疊起來，裝在了懷裡，笑道：“美女，你到底還是逃不出本大爺的懷抱，哈哈哈哈……”

收拾好了一切，再反覆檢查一下，確認無誤之後，我點了一根菸，等待王可兵的電話。

作爲即將出場的高人，我不能去村口主動等他們，那樣有失我的身份。

電話響了，王可兵說到了村口。

我這才篤悠悠地邁着方步，走向街邊。

主顧是一對父子，開了一輛日系車過來的。那兒子就是王可兵的體校同學，叫衛建，是一個小胖墩。老頭子叫衛海，卻長得精瘦。我嚴重懷疑，這對父子之間，是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

“來來來，衛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發小莫少華，茅山弟子，道法通天，前天晚上才幹掉一個千年女鬼！”王可兵急忙介紹，把我大肆吹捧了一番。

衛建和衛海趕忙打招呼，點頭哈腰。

“你們的事，我聽王可兵說了。想問一下，衛建的媽媽生病，確認是中了外邪嗎？”我問道。

“也許是中了外邪，也許是受了驚嚇，反正經常胡言亂語。”衛海嘆氣，道：“今天已經從精神病院接回家了，莫老弟，我們這就過去看看吧？”

“好吧，出發。”我站在車邊，微微一點頭。

王可兵忽地一把拉開了車門，自己一彎腰坐了進去。

你大爺，一點配合精神都沒有，你不是應該拉開車門，然後奴顏婢膝點頭哈腰地、請我這個高人先上車的嗎？我瞪了王可兵一眼，也上了車。

三十分鐘以後，轎車在一個新建小區停了下來。

乘電梯到了十四樓，衛建打開了1406的房門，轉身請我先進。

“好痛，好痛啊，你們用什麼東西壓着我？”

我正要進門的時候，卻聽見衛家的臥室裡，傳來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

“這是……誰在說話？”我愣了一下，轉頭問衛建。

“是我媽……”衛建面色黯淡，聲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