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稍作回味,都覺好笑。
賀子非憋紅臉,抑制不住地跟着放聲大笑,強行收笑,“慣以鐵血柔情而自居的鐘彤,插科打諢是一強項。但未免缺乏同情心,而遭人詬病。關乎到我的性命,你如何這般沒心沒肺地大加排遣?哪怕我命賤,那不也是上帝賜的一個活物。你小心遭雷劈。”
“就是就是。”捲毛發戴着一副紅邊眼睛的於美鳳在這時表現出一副俠義心腸,安撫地抓着子非的胳膊,“我這人心腸軟,不象彤彤,鐵石心腸。那後來呢?你跟姐說說。”
“後來,”賀子非指着大家,“你們都不準笑,我才肯說。”
衆人想聽下文,勉強止笑,“還有你。”子非板着面孔對鍾彤說。
鍾彤掩着面,顫顫的樣子,肯定還在笑。
子非不再理會,繼續說:“兩個男孩子兩邊架着我,使勁將我往岸上送,我爬呀爬的,勉強上了岸。可是,我也喝飽了秦淮河的胭脂水,大概是中了毒,上了岸之後,兩晃三晃,我就暈過去了。”賀子非說的繪聲繪色,形神畢肖。戲份做得很足,由不得人不信。
鍾彤蹺着兩條性感直露的大美腿,等着找破綻。
鍾彤穿得是一條短到屁股根部、邊角破破爛爛如毛絨的牛仔短褲,繫着一條白色的皮帶子。腿形不算纖瘦,但也不是豐滿有餘。性感,健康,看上去有力。
郭菁焦急地問,“那怎麼辦?別吃了虧。”
“都什麼時候,你怎能想到這些。”美鳳搶白,又對子非說:“人工呼喚,那兩個男孩子會不會……”
郭菁面露驚訝之色,指着子非,“你的初吻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奉獻出去了?”
於美鳳踮了踮腳尖,一臉的悲壯,搖頭嘆惜,“真是悲劇。”
鍾彤插話:“那兩小子是不是一個作人工呼吸,一個作胸口按壓。”
於美鳳睨視一眼鍾彤後,對子非說:“你就應該說拒絕,告訴他們你不要。”
賀子非剛欲開口,又被鍾彤搶了話把,“不要?她說不要,可是人家那兩個小子說,你不要,我要。”
話音一落,大家又被逗樂,乾脆倒向牀。
賀子非急得眼都紅了,辯說:“你們笑什麼呢?那兩個孩子看上去最多不過高一學生罷了,你們這羣女魔,把人往壞裡想。”
鍾彤笑得喘不上氣似的,“只是你太單純,還當天下無賊似的。孰不知,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問歲數。被揩了油,還想洗了清白。子非呀,你失算了。李莫愁想炫一下英雄救美的奇遇,只是不小心掉進自己挖得坑中。那兩個毛頭小子哪裡能與英雄掛上鉤呢?白白地污了這一世清譽,也不知道找誰說理去。哈哈。”
“看看你,總把我們這些有文化有修養的女子說成是李莫愁,非要把我們坑進墳墓裡,她才肯罷休。搞得她象不是女研究生似的,置身事外,把話說得這麼有生氣。我們這樣的女子不是沒人要,而是沒人敢要。我們不是靠脂粉而是靠文化薰出來的儒雅氣質,一般慫包男人配得上嗎?不過是自覺卑鄙而望而卻步,還不忘橫加詆譭,搞臭我們的名聲,如今卻有不知廉恥地幫着喝采。人心難測呀。”美鳳接訕說。她天生了一雙鳳眼,長長的,微微一眯,別有風味。
賀子非鼓掌叫好,“彤彤這妮子就得要美鳳治治她。”
小丹偶然也會直腰,陪笑一會。就是不讓人看出她獨樹一幟,而引來關注。然後又低頭收拾。將衣服與牀上的東西全裝到盆中,捧着盆出去漿洗。
鍾彤正欲還擊美鳳的挑釁,但是扭臉,觸到姬小丹眼裡的寂色。剛纔顧着說笑,竟然沒在意姬小丹。她見姬小丹端着盆要往外走,“你什麼時不好洗,纔來就洗這一大盆。大家說說笑笑多有意思。等會兒,姐幫你去洗。”
“小丹有潔癖,愛乾淨是出了名的。她的髒衣服你見過隔夜的嗎?我進來時,見姬小丹的牀鋪都鋪得好好的,還以爲她先到了呢。卻原來是暑假前沒撤去呀。可見,當時她走得急。兩月過去,不髒纔怪呢。不過我擔心的是,會不會有人趁我們都不在的時候,溜到我們宿舍,在小丹的牀上竊香呢?”美鳳橫坐在牀上,後背抵着牀內的牆。說話時表情詭異。
象是被人觸到羞處,嘴角一扯,“忘記了唄。”姬小丹輕描淡寫地回,禁不住眼神都有些忐忑。美鳳的話只怕會點醒鍾彤,於是低頭快走。
鍾彤噌地從牀上蹦下地,她腕上帶着玫瑰紅的護腕,宛然是一個混跡今世的江湖女俠。她手指着衆人,“你們拿我開涮,無所謂,我皮糙肉厚,傷不着。要是有人拿小丹取樂,小心我撕爛她的嘴。”警告完後,跟着小丹出門。
身後的子非湊趣道:“瞧這兩人,”子非話未盡,鍾彤狠瞪她,向她掄拳頭示威。子非一縮脖子。口中小聲嘀咕,“倒黴的彤彤,只許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
左轉,經過幾個門便是洗漱室。鍾彤跟着姬小丹進去。
姬小丹嫌棄地說:“跟屁蟲,你幹嘛老跟着我,好象我是你管着的犯人似的。”
“用我幫你嗎?”鍾彤也不搭她這個茬,只是漫不經心的玩水。
“你還真把你當成老媽子了。”小丹低頭搓洗衣物。心想,鍾彤不會那麼健忘。即使健忘,剛纔美鳳的話想必也提醒了她。
鍾彤轉到小丹身後,一雙溼手環着小丹的腰,軟聲細語地說:“沒法想象,有一天,你嫁人了,我該怎麼辦?你雖弱不禁風,我卻依賴你。”
“鬆開。”小丹扭着身子,沒擺脫鍾彤,用沾着肥皂沫的手分開鍾彤的手,“你要是再這樣,我真不理你了。已經有人說閒話了,你非要我們成爲衆矢之的嗎?你想,我沒你那麼大的承受力。”也不知怎的,姬小丹心思沉重,經不起玩笑。
鍾彤詫然,“纔剛好好的,這是幹嘛嗎?”鍾彤低嘆一聲,倒退到門口處。本想一走了之,可還是不忍,倚着門說:“別人說我太瘋癲,其實我是這世上最明白不過的人。爲了那個屜 絲男人,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