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蘇黛的聲音都止不住地顫起來，眼淚頓時就浮了上來。
她一把抓住護士的手，臉色慘白聲音急促地問道：“沒有……沒有渡過危險期是什麼意思？姐姐！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護士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已經搶救不過來了。去世了……”
“去世了！”陳玉蓮一步走上前來。低頭看着護士，臉上有着明顯的不可思議和震驚。
“許敬山的太太去世了！”陳玉蓮本能地重複了一遍，然後扭頭看向蘇錦樑。
蘇錦樑也一下子變了臉色。
蘇黛早已經哭了起來：“許家揚怎麼辦！許家揚怎麼辦！他可怎麼辦！”
陳玉蓮看了一眼蘇黛，伸手拉住護士的手一臉嚴肅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八點半左右，許家揚剛吃完飯，樓上就下來人找他……”
陳玉蓮閉了閉眼，輕聲說道：“這孩子……”
蘇黛扭頭看着蘇錦樑。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爸爸，爸爸，怎麼辦啊！”
蘇錦樑將蘇黛輕輕擁入懷中，低聲說道：“先別哭了，我們上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許家揚媽媽的病房門前，隔着門就聽到有女孩子的哭聲，蘇黛一聽這哭聲，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下來，一顆心早疼得如刀絞起來。
蘇錦樑輕輕推開病房的門，女孩子的哭聲一下子大了起來。
蘇黛站在後面，淚眼朦朧中，看到許家揚背對着他們呆呆地站在病牀旁，而病牀之上的人，早被蒙上了白布。
蘇黛一看到他的背影，胸口處如遭石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硬生生去忍着眼淚，可是淚水卻根本不聽控制地往下掉。
“許……許家揚……”她伸手緊緊地扶着門框，哭着小聲叫着他的名字。
陳玉蓮扭頭看了她一眼，臉色越發的沉了起來。
許家揚聽到蘇黛的聲音，緩緩轉過身來，眼睛裡有着無盡的痛楚，初看她時，微微愣了一下，許久之後，看清是她的時候，他輕輕閉了閉眼睛，然後緩緩低下了頭。
蘇黛哭得已經哽咽起來，她幾步走到許家揚的面前，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仰着滿是淚光的臉叫着他：“許家揚……”
她輕輕地揉搓着他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許家揚只沉默地看着她，他的臉色極蒼白，脣上更是已經白的透明起來，整個人彷彿因爲這個沉重的打擊一下子落入了深淵裡。
他跳不出來，臉上有說不出的難受，他不哭，只低頭看着她。
“你哭出來！你哭出來好不好！許家揚……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求求你，求求你哭出來吧……求求你了……”
蘇黛一把抱住他，失聲痛哭了起來。
許家揚好像因爲她的擁抱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身子一顫，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
他紅着眼睛猛地擡頭看向蘇錦樑，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來。
“他……他是……你……你爸爸……”
蘇黛的身子一僵，擡頭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然後閉着眼睛伏在他的胸前狠狠地哭了起來。
“許家揚……許家揚……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
許家揚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他咬着牙，伸手一把握住蘇黛的胳膊，將她硬生生地推開，然後低頭看着她厲聲說道：“走！快走！我不想見到你們！給我走！”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蘇黛用力往後一推，蘇黛的身子不穩，一下子向後倒去。
蘇錦樑臉上鐵青，伸手一把將蘇黛抱在了懷裡：“小黛！”
許家揚惡狠狠地瞪着蘇錦樑，眼睛通紅，臉上的表情扭曲，好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
“走！你們都給我走！我不想見你們！我媽媽也不想看到你們！你們快走！馬上走！”
剛剛伏在牀上哭着的林珠，一看許家揚氣成這個樣子，忙站起來，哭着對蘇黛說道：“你快走啊！家揚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你還想讓他死嗎！快走啊！帶着你父母快走！”
她一邊說着一邊上前去推蘇黛。
陳玉蓮白着臉，伸手去拉着蘇黛：“回家吧……”
蘇錦樑也沒再說話，抱着蘇黛低聲說道：“我們先回家……”估見助弟。
“不！我不回去！爸爸！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我要在這裡……”蘇黛哭着轉身去看許家揚。
“我陪你……許家揚，我要陪着你……”
蘇黛一邊說着一邊用力掙脫蘇錦樑的懷抱：“爸！爸！你讓我留在這裡吧……我要留在這裡……”
她哭得聲嘶力竭，聲音都已經變了調。
蘇錦樑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起來，他用力抱着她，心疼不已地說道：“小黛！小黛，我們先回家，你這樣不行……”
“不！爸爸……我要留在這裡……爸爸……求你了……讓我留在這裡吧……爸爸，我求你了……”
蘇黛哭着去求蘇錦樑，陳玉蓮在一旁氣得已經渾身發抖。
“老蘇！帶她回家！快帶她回家！”她一邊說着一邊跟着蘇錦樑往外拖她。
蘇黛的腳用力抵着地面，淚流滿面地哭道：“我要留下來陪他，他一個人怎麼行！媽媽……媽媽……”
“蘇黛！”陳玉蓮幾乎已經氣白了臉，她伸手一把握住了蘇黛的手臂，眉毛豎起，眼睛通紅：“馬上給我回家！”
“媽……”
蘇黛的話音未落，陳玉蓮已經氣昏了頭，伸手照着蘇黛的臉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回家！”
清脆的響聲過後，蘇黛一下子被打愣。
“玉蓮！”蘇錦樑一臉驚訝地看着她，心裡因她的這一巴掌猛地顫了一下。
許家揚閉了閉眼緩緩轉過身去，心底卻又泛起另一種痛楚。
蘇黛伸手本能地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陳玉蓮：“媽媽……”
陳玉蓮眼裡一下子泛上淚水，心裡面已經疼得難受起來。
“老蘇！帶她回家……”
她一邊說着一邊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蘇黛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捂着臉頰的手指已經哆嗦得不成樣子。
“小黛，聽媽媽的話，咱們先回家……”
蘇黛伏在蘇錦樑的懷裡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蘇錦樑輕輕嘆息了一聲，彎腰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裡。
臨出門之前，蘇錦樑回頭看了一眼許家揚，沒吭聲，抱着蘇黛就往外走。
走廊裡傳來蘇黛撕心裂肺的哭聲，許家揚耳中聽着這哭聲，眼淚不由得瞬間就掉了下來。
回到家裡之後，蘇黛衝進了房間將房門緊緊關上在裡面痛哭起來。
陳玉蓮白着臉坐在沙發上，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蘇錦樑沉默了半天，輕聲說道：“玉蓮，別生氣了……”
“我怎麼能不生氣，老蘇，這孩子可怎麼辦啊！你看她剛纔那個樣子，明明就是喜歡上了許家揚，你說她纔多大啊！這怎麼行呢！”
陳玉蓮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們爲了你的工作專門從港城來到了春江，想着爲了照顧她也把她給轉過來了，可是你看看，不過兩三個月，她怎麼這樣了！我好好的女兒怎麼這樣了……”
蘇錦樑嘆了口氣，伸手將紙巾遞過去，然後摟着她的肩膀輕聲哄道：“咱們也是從她這年齡過來的，玉蓮，你還不知道小孩子的心思嗎？不過是喜歡而已，又能怎麼樣……”
“又能怎麼樣！”陳玉蓮氣得一下子擡頭瞪着蘇錦樑：“你說怎麼樣！她都耽誤學習了！她現在都敢逃課了！你還說又能怎麼樣！”
她一想到蘇黛逃課去看許家揚又氣得哭了起來。
“轉學！馬上轉學回港城！給她轉學！我不能讓她在這裡變成這樣……”
蘇錦樑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玉蓮，她這個樣子，就是轉學心思也放不下，你能保證她不回來了？再說了，小黛從小就沒讓咱們操過心，我看這一次你不如……”
“不行！”陳玉蓮氣得臉都扭曲起來，“轉回港城她能回來！我就把她送到國外去！錦源在英國，讓小黛去找他，讓小叔看着她，那麼遠，我就不信她能想回來就回來……”
“你這……玉蓮，蘇黛還這麼小，一下子放到那麼遠怎麼行……”
“我不管！讓錦源馬上給她找學校，必需把她送出去，我用心養了十七年的閨女，不能毀在春江這個鎮上……”
蘇錦樑一看陳玉蓮這麼的固執，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輕輕嘆息了一聲：“你不要衝動，把她送出去又後悔，姑娘不像男孩子，她才十七歲，你怎麼能放心……”
“我不放心又怎麼辦……”陳玉蓮一下子哭了起來，“在這裡我更不放心……你看看她剛纔看他的眼神，簡直是比他還難過……錦樑，那一個眼神就代表了一切，這孩子從小單純，沒怎麼和男生接觸過，那個許家揚不知道怎麼回事，偏偏就讓蘇黛亂了心思，這麼短的時間就這樣了，不把她送出國外去，轉到港城任何一所學校，她都有可能跑回來……到時可怎麼辦……”
蘇錦樑低了頭沒吭聲，半天才輕聲說道：“你這樣想的，就這麼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