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着臉皺眉看着他，伸手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一擦之下才覺得自己臉上確實哭得有些發緊了。
這幾天在醫院裡沒洗澡，只洗過一次頭，護膚品都沒捎，只蹭的隔壁病友的大寶，如今哭了一下午，出門的時候被風吹了吹，臉上都繃起來了。
擦完之後臉上舒服了很多，我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一塊排骨就吃了起來。
話說醫院裡的飯菜其實不錯，油水也有，可是怎麼吃起來也覺得彆扭，總是有種吃不到胃裡的感覺，我想大約是病房裡的消毒水味太重，再加是我本就對醫院有心理陰影，所以才吃不出飯味來。
正低頭吃的歡，包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我喝了一口粥伸着油光光的指頭去摸手提包，江山在一邊皺了皺眉，伸手把我的包給拎了過來。
我瞅了他一眼，心安理得地說道：“把手機給我掏出來……”
這麼晚了，除了我媽和小美能給我打電話，大約是沒有別人了。
江山面無表情地把手機給我拿了出來，我低頭一看，果然是我媽，伸了手剛要去接就聽江山低聲說道：“你吃吧……”
他一邊說一邊按了接聽然後把手機湊到了我的耳邊。
我挑眉看了看他，這小子還滿識趣的，心裡面對他的不滿瞬間便淡了一點。
我正盯着他的側臉出神，卻聽我媽在那頭喜滋滋地叫着我的名字：“田田啊？幹什麼呢？”
我一聽她這語氣，瞬間回了神，全身戒備起來了。
我媽很少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若是哪天她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了，肯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我舔了舔嘴脣，眯着眼睛問道：“沒幹什麼，媽，你有什麼事？”
我說完，夾了一筷子菜，一邊嚼着一邊對江山輕聲說道：“我聽不清，你打開免提……”
我媽能給我打電話，絕不是她想我了或是怎麼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又和我爸吵架了，他們兩個人一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我倒是也不怕什麼家醜外揚。
江山沒吭聲，按了免提又把手機湊到我耳邊。
我媽輕輕咳了一聲：“晚上吃的什麼啊？”
我皺了皺眉，把手裡的排骨往垃圾桶裡一丟：“媽，你就說什麼事吧？我知道你有事，你趕緊說……”
我是她親生的，我還能不知道她麼？她這樣冷不丁地關心我必然有原因。
果然，我的話音剛落，我媽接着說道：“哎呀小祖宗，你怎麼說話這麼直接，媽還想關心關心你呢……”
我低頭喝了一口紅豆粥，含糊地說道：“媽，有什麼事你趕緊說！我這吃着飯呢，你別耽誤我吃飯……”
“你這丫頭……我就是想問問你談沒談朋友啊？”
“什麼朋友？”我一邊啃着排骨一邊問着我媽。
“你少給我裝蒜，我問你談沒談對象……”
我一聽，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江山，只見他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你不是不讓我談嗎？你不是說我大學沒畢業之前不準談戀愛嗎？”
我媽一聽，頓時笑了起來：“好好，媽是怕你小不懂事走歪路，你看咱家酒店裡，你菲姐和你紗紗姐，不都是上學時談朋友談的，才把自己給糟蹋了，不然的話，以她們的容貌，何至於走這一步……”
我這本來心情剛剛平復起來，結果一聽我媽拿我跟蘇菲和杜紗紗比，我臉上頓時就不悅起來。
蘇菲是爲了報復男朋友劈腿所以跟了個有錢的老男人，誰知道那老男人的老婆知道了捎着刀子把她的手筋給挑斷了，接好之後就不敢再幹重活，只能出來幹那個。
而杜紗紗更是爲了給男朋友賺錢買du品才走上的這條路，這兩個女人是腦子不靈光，我怎麼能和他們比呢！我就是再喜歡一個男人也絕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低頭喝乾了最後一口粥，把碗咚地就扔到了椅子上，然後一把揪過電話來對那頭惡狠狠地說道：“媽！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你別總拿她們的事情來警示我行不行！我從上初中開始你就說，都說了這麼多年了，有完沒完啊！再說了，我是你親生的，我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我怎麼會做那種事情……就算是……就算了我談戀愛了……我也一定會保護好自已……”
“那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現在還是處女嗎？”
我話還沒說完，我媽一下子扔出這樣一句話，她的話音剛落，我的臉瞬間就漲紅了起來。
我伸手飛快地按了免提，下意識地把身子背對着江山。
“你怎麼不說話了！何田田！你是不是已經不是處女了！”我媽一聽我這邊不回答，瞬間腦洞大開，在那頭吼了出來。
“媽！”我面紅耳赤地叫着她，“你說什麼呢！我……我……”
“你到底是不是啊！你別騙我！你知道，我可是這方面專業的……”
我忽然又想哭了，當着江山的面，讓我怎麼說纔好。
“我……我……當然了……”我蹭地一下子站起身子來，握着電話一邊慌亂地答着她的話，一邊往衣帽間裡走。
可是剛擡起腳來，腿上卻如針扎似地一麻，整個人卟嗵一下子跌倒在了地毯上，倒地的一瞬間，我伸手一把扯住了椅子，還來不及慘叫出聲，椅子上的鍋碗瓢盆稀里嘩啦掉到了地上，熱熱的排骨湯灑了我一腿。
江山早在我倒地的時候就慌忙站了起來：“你怎麼樣……”
他一邊說着一邊扯着我的胳膊將我一把拖了起來。
我呲着牙紅着眼圈：“燙！燙……”
他低頭看着我，伸手試了試已經溼了的褲子，皺眉說道：“快把褲子脫下來……”
我的眼淚一下子蹦了出來，顫着手去解釦子。
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這一出一出的，搞得我真是對人生都絕望了。
我咬着牙用力解開了釦子，往下褪了幾下手上卻沒了力氣。
江山冷着臉，從旁邊一把掀過被子來，蓋到了我的腿上，然後手從下面伸進去扯着我的褲腿生生給我把褲子扯了下來。
他拿起我剛剛擦臉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低頭看了看我剛剛被燙到的小腿，然後用毛巾敷了敷。
“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有那麼疼嗎？”
我忍了忍，小聲說道：“剛纔是有一點燙的……”
江山拿眼瞪着我，地上的電話裡卻響起我媽的吼聲：“何田田！你這個死丫頭！你幹什麼呢！”
我嚇得一哆嗦，瞬間想起還和我媽通着話呢。
我伸手推着江山：“快去把電話給我拿過來……”
江山掃了我一眼，低頭把電話撿了起來。
“何田田！誰！你個死丫頭，你和誰在一起呢！你們在幹什麼呢！”
她的吼聲實在是太大，我皺着眉頭下意識地把電話拿得遠了些。
“媽！你喊什麼啊！那是我學生江山！剛纔我一不小心把排骨湯弄灑了……你想到哪兒去了！”
我看着江山起身下了樓，忙對我媽小聲說道：“媽，我真的讓你把我的臉都給丟盡了……你說你問那個問題，那是當媽的問的嗎？我在我學生家裡給他上課……你剛剛問的那話都被他給聽去了！媽！你說說你讓他怎麼想我！”
“真的是你學生？你們剛剛沒做什麼壞事？”我媽根本不聽我的話，唯獨揪着這一點不撒手。
“媽！我騙你幹什麼……他真的是我學生啊！你要是真的需要，我讓這家的奶奶跟你說說話……媽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呢？”
我本想着忽悠忽悠她，誰知道我媽竟然說道：“那行，你讓那家的奶奶接個電話，我和她聊兩句……”
我一愣，旋而怒了起來：“媽，你不相信你親生女兒？”
“媽，你再這樣我可不給你養老了……媽你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媽……我小時候你就光顧着酒店的事，把我往保姆那一丟你就不管我了……媽，我現在覺得特別自卑，我想一定是我小時候缺少母愛的關係……媽……我比正常人家的女孩子……”
“行了行了！別說的那麼慘，好像你是喝露水長大似的，沒有我你能活到今天？”
她在那頭不耐煩了起來：“得了，你也是大姑娘了，你自己有數就得了，你也說了，我從你上初中就開始囑咐你，現在你大了，我看出來了，我管不了你了……行了，媽沒別的事，你別給我出那冤樣……”
我吸了吸鼻子，擡眼看着推門進來的江山，輕聲問道：“那你今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是什麼事？”
“嗯，你也不小了，按說有合適的人可以談一下了……”
我點點頭：“嗯，知道了……”
就爲了跟我說這個？顯然是不可能。
果然，下一秒，我媽接着說道：“這樣吧，媽給你看好了一個，人還不錯，我見相片來着，正好又在港城工作，這樣吧，我把你的電話給他，抽空你們見個面，合適的話就談兩年，大學一畢業就結婚，這樣還不耽誤事……”
我倒吸一口氣，盯着手機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不是一向不同意我談朋友嗎？”
我媽哼了哼：“我是不同意你自己找，你懂個屁，我給你找的都是經過我的調查，家世人品樣貌都是有保證的，就比如說這個，你爸的領導的兒子，人家海歸回來的，還是學醫的，今年才二十七，雖然比你大點，也大不了多少……”
“媽！太大了！我不想找那麼老的！你別管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看着辦……”
我的話音剛落，腿上一涼，江山拿着包了冰塊的毛巾直接壓到了我的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