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一看爸爸的臉色大變，原本放鬆的心情倏地一下又懸了起來。她的手懸在半空中，一臉木訥的表情，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爸爸就已經在一剎那間變臉了。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本以爲安撫住爸爸了，沒想到居然弄巧成拙了。

“別給我裝傻，我問你，那個人是不是你男朋友？”肖勇沒待肖培解釋，就又強調了一遍，他要解開心底的謎，試想如果那個人不是女兒男朋友的話，女兒又怎麼會想出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是……不是。”肖培被爸爸嚴峻的態度嚇得有些膽怯了。

“到底是，還是不是？”肖勇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不是……好像是吧。”在這個問題上，肖培還沒法確定，她喜歡王文，自然想做王文的女朋友，可是到現在王文沒有向她表白，也沒有表態，不知道王文此時的想法。拋去王文的想法，她自己早就把王文當成了男朋友，可實際上王文又沒有表態。她想，準確地說自己是暗戀王文。

肖勇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總覺得女兒這是在敷衍他。女兒偷古董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但是女兒賣古董幫朋友週轉資金這事他必須要追究，主要是擔心女兒被騙了。在這個社會上被騙財騙色的女人很多，他就曾經不止一次騙過女大學生。“到底是還是不是？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敷衍我？”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肖培羞答答地說道，至於是或者不是，全憑她說而已，她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可目前她還沒有摸透爸爸內心的想法，唯恐說錯了話，招來爸爸的責罵。

“你這個臭妮子，是不是你心裡還不清楚嗎？”

“哦，那不是。”

“不是你男朋友，你居然敢爲了他偷爸爸最心愛的古董幫他週轉資金？還敢私自在外面過夜？他是不是給你灌什麼**湯了？”

肖培見爸爸氣得不行，不敢大聲辯解，只好低聲解釋：“難道非要是男女朋友關係纔可以幫忙嗎？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肖勇說完，深深地呼出了一大口氣，似乎想要把軀體內部所有的火氣都呼出來。可是，有這個心結，他怎麼能夠平息體內的火氣？

“怎麼不正常了？我們是普通的朋友關係，看他遇到困難伸出援助之手幫一下，有什麼過錯嗎？”

“普通的朋友關係？普通的朋友，你寧願偷爸爸的古董賣錢去幫他週轉資金？什麼樣的友誼才能夠到這一步？女兒，我看你肯定是被人騙了，你太單純了，人家肯定利用了你這一點才騙你的。”

“不是的，爸，我們關係很好的，沒準將來他就是你的女婿呢。”肖培唐突地說道，她想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爸爸不再追究這件事。不管怎麼樣，先過了這一關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肖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你覺得我會要這樣的女婿嗎？你偷我收藏的古董一事，肯定是他出謀劃策的吧？他到底是誰？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把他給我叫過來，我要當面和他對峙。”

“不好吧？”肖培怯弱地說道，看着爸爸扭曲的臉，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正是因爲心裡沒底，她纔不敢貿然說出王文的名字。最近王文在事業上剛栽了一個跟頭，之前的努力全都化成了泡影，賺的錢全都賠進去了，加上現在父親患上了重病，雙重壓力把王文折磨得不成人形，倘若告訴爸爸真相的話，不說能將爸爸氣死，最起碼能氣個半死。同時，她心裡非常清楚，在選女婿方面，爸爸肯定把關，必然找一個條件好的。爲此，她還不想說出來，更何況還是沒譜的事。

“有什麼不好？現在就打電話，讓他來公司一趟，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人品靠不靠譜？”

肖培把臉扭向一邊，垂下臉頰，輕聲地說道：“我不打。”

“好，既然你不肯打，那你告訴我他電話號碼，我打！”肖勇心裡一直憋着氣，本想全都發泄在女兒頭上，可剛纔女兒嘴巴甜，說得他心軟了不少，加上又獻了會殷勤，讓他不忍心責罵女兒。這會兒問及女兒幫助的那個人，女兒卻遮遮掩掩的，一直敷衍他，聽了之後讓他非常懊惱，加上心裡一直憋着火氣，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衝。

“爸，你怎麼能夠這樣？”肖培見爸爸不肯善罷甘休，心裡異常着急。

“我怎麼了？難道我女兒偷了古董，私下裡幫助一個普通的朋友，我這個當父親的還不能過問了？”肖勇說着，順手拿起左邊那個深紅色的手機。他有兩部手機，一部是工作用的，另外一部是生活用的，這部深紅色的手機就是他私下裡最常用的，裡面多是女人的號碼。他經常給員工吹噓，說什麼當領導就要有當領導的範兒，兩部手機是必不可少的，哪個高層領導不是有兩部手機？

“你這樣太冒失了，哪有您這樣的呀。”

“別管我冒失不冒失，告訴我他的號碼，我現在就打給他，我非要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幹什麼的，作爲一個男人，公司遇到了問題，卻指望女人來幫忙，還算是個男人嗎？”

肖培聽了不禁有些黯然神傷，心想這話要是傳到王文的耳朵裡，王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在這之前，她把銀行卡交給王文的時候，王文也是這麼一個態度，所以起初都不肯接。“你是個男人行了吧？”

“你怎麼說話呢？”

肖培猛地仰起臉，理直氣壯地說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你！”肖勇被女兒氣得想跳樓，“你到底說不說？不說的話，我自己想辦法。”說完，他就憤然起身，繞到女兒的面前，想奪過女兒的手機，查找女兒的通話記錄，把那個人找出來。他真的不理解，平日裡最爲乖巧的女兒此時爲什麼卻有種和他作對的感覺。

肖培見狀，迅速地躲開了，不安的心砰砰直跳，爸爸的舉動着實嚇了她一跳。“爸，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呀？不就是一副破字嘛，以後我再想辦法給你買回來行了吧？”

“我現在跟你談論的不是偷古董的事，而是你那個所謂的朋友，我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我不能容許這種人渣騙你。”

“切，爸，我看你就是覺得我把你的古董賣了，心裡不爽，就想衝我發火，拿他開刀，我還不瞭解你麼？”

肖勇的臉色更加陰霾起來，“你這個臭妮子，居然這麼說你老爸，看來中毒不輕。把他手機號碼說出來，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誰信你的話。”

“你你你……”肖勇指着女兒，氣呼呼地說道：“到底說不說？不說的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翻臉不認人？怎麼你還打算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是麼？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破玩意，咋讓你這麼耿耿於懷？對你而言，我這個女兒還抵不過一個破古董？”

“你！”肖勇說着，伸出手掌準備給女兒一耳光，他聽不慣這話。

“你還想打我是不是？有本事你打呀，我知道你心裡早就沒有我這個女兒了，心思也一直沒放在我身上，在你眼裡，除了古董還是古董，就連孟莎那個實習生的地位都比我高……”

還沒等肖培說完，只聽啪地一聲，肖勇情不自禁地打了女兒一巴掌。

“你居然敢真的打我，在這之前，你還從來沒有打過我。”肖培捂着臉，眼角頓時溼潤了，很快淚水就止不住地涌了出來。她沒想到爸爸真的動手打了她，而且出手的力度還那麼大，她只感覺臉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痛，當然，此時此刻痛的不僅僅是臉，心更痛。

“你還不說是嗎？”

肖培沒有回答，轉身就往外走。她想以前不管提什麼要求，爸爸都會欣然答應，可這次爸爸會異常執拗，還出手打了她，讓她心裡着實難過。

“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兒，你想一直瞞着我對吧？告訴你，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我早晚會把那個傢伙揪出來！”

拉開辦公室的門，肖培快步走了出去。在辦公室裡，雖然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但是她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讓自己哽咽。可走出辦公室後，不知怎麼地，就是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她不想讓公司其他人看到，便埋着頭，急匆匆地往公司外面走。

不料，陸薇恰好從辦公室裡出來，看到肖培哭着往外走，就快步追了上去，在公司門口攔住了肖培。她想肖培是從副總辦公室裡出來的，肯定是肖勇兇肖培了吧，不然的話肖培又怎麼會哭？

肖培不想在公司門口逗留，就推了下陸薇，然後朝着電梯口方向跑了過去。

陸薇見狀，也沒過多的猶豫，又急忙追了上去，在電梯口再次攔住了肖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