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匆匆,死亦匆匆,此生爲了什麼?”
“我就不該鬼迷心竅,天子誤我一生。”
“若能殺回洛城,刺殺了天子!”
“你瘋了,真當龍脈之地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去的了?”
管事們無一不是落寞的神情,只不過表情有所不一樣,有得哀痛,有得沉默,有得在悽然慘笑。
他們回不去了,殺不得秦風就絕不能活着回去,更別說家族,宗門,那隻會給故人帶來災禍。
“咱家還想要唱一個小曲!”
“我來鼓瑟!”
“吹笙我來……”
不知誰帶起了一個頭,荒謬絕倫的一幕上演了,秦風擡頭看着這三十多個化神巔峰的老者,他們各有各的故事,在未入宮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這一曲繞上了心頭,讓秦風不由得想起了兒時過往,練劍的少年,復仇的歲月,那時他還沒被一簍子的破事帶入棋局裡。
“小輩,修士一途,並不僅僅是殺伐,鬥毆,待你多活些歲月才能觸及到真正的美妙之處,煉氣,修真,問鼎,這一曲送給無端入棋的你,也送給咱家自己。”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陰陽也得,只要還在人之道,走的行的便是人之事,秦風沒有從心眼裡小瞧這些不如他的人。
只是覺得,他們也屬於無奈之舉,不入朝堂何來晉升境界的機會?
冀州牧死前都在嚮往天界,三十六管事卻唯有苦中作樂。
“這一曲名爲《萬道謠》,你且挺好……”
“王道以德,天下歸心;皇道憑天,四海皆平;霸道狂狂,兵馬蕭蕭;仙道渺渺,孤寡人山;俠道瑟瑟,無處言心;武道昌昌,萬古如拳……”
秦風聽着這首曲子,據說這首《萬道謠》乃是當今天子最愛聽的曲子。
在旁人聽來氣勢磅礴,在他耳裡卻不僅僅是一首歌,更是一個個活生生站在身前的人。
彷彿真就有成千上萬的練氣士破空而去!
上古時代,萬物有氣,一個大練氣士就擁有自己的一條道,他們逆天而爲,爲人族開闢出了一條條大道,直到從某天開始,一種種的氣息消失,人族逐漸走向了沒落。
“恨不能生在大爭之世!”秦風悲痛道,那是一段何等壯闊的歲月!
一個獨特的窄袖管事瞧了他一眼說:“你與天子所言一般無二。”
曲子傳遍了方圓千里之地,冀州牧的隕落讓天地間蒙上了一層血雲,刷啦啦,一場血雨像是豆子一樣砸了下來,他沒有死在龍脈,這靈力通過逆改化作了血雨。
“來年又可以長一茬好莊稼。”
站在冀州妖霧山的羽將說道,他實在想不通,多年不問世事的霸王爲何會出手誅殺冀州牧?
這場血雨對秦風而言纔是真正暢快淋漓的一個雨水澡,他甚至在想,這蒼天會哭泣麼?
那蒼生路段時的哀求,他有沒有聽到!
“諸位前輩,上路吧。”
秦風聽着曲子,這場多重奏隨着雨滴砸落地面的增多飛速減少。
多重奏,三重奏,二重奏,一重奏。
不多時,秦風面對面看着最後一個活着的管事。
對方停下了敲陶的手,這雙手真乾淨,秦風想不出這樣的人怎會殺人,無惡不作。
“咱家有一個不情之請。”
“那你就不要請。”秦風當即回了一句。
“你說話很噎人,這件事咱家不請你也會去做,去洛城,殺天子!”
說到這一句,管事的眼睛睜得足有銅鈴大,目眥俱裂。
殺得敵人越多,對這位當朝天子越瞭解,秦風越覺得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樹立了全天下的敵手還能安穩的做兩千多年龍椅。
太多了,這道境玄妙,更有數不清的屬性在狂涌。
“走着去幽州吧,就當是吃撐啦消化消化。”
秦風嘴裡碎碎念,他有一個直覺,倘若將這一股腦的屬性全吸收了,他可就真能踏入斬靈境。
“靈力+177000”
“氣血+88000”
“碎刀道+7300”
……
九州公認的斬靈境有幾個,九州牧,洛城九卿,十八位。
在這之上的煉虛,洛城天子座下的三公,還有西廠大總管,錦衣衛指揮使。
加上深不可測的天子,共有六位,恰好的是,赴京殺天子的也有七位。
哦,還漏了一位,做了兩千年太子的大皇子。
七對七,是天子的巧妙安排,還是本該大道使然?
西廠,這位年邁的大總管上了三炷香,他兩鬢斑白,渾濁老眼看着眼前的三十六個牌位炸爲了木屑。
魂燈滅,本命牌炸了個粉碎。
“呦,小的們回不來咯,這天下要亂了,天子腳下也出事。”
大管事一指捏起了鬢髮,急匆匆的走出屋子。
“霸王?”
“陛下,老臣定可以柔克剛!”
金鑾殿上,那位天子瞧了眼那輛從天而來的戰車,那位白髮散落,長戟在手的老者氣勢不減當年。
“朕的江山,朕來守!”
吼!
龍吟聲在洛城響徹雲霄,一頭金色巨龍直衝那位歷盡千年依舊盛名不滅的霸王。
每當天子征戰,金鑾殿前就會坐着一位皇子,他看起來有點傻,卻生得格外俊俏。
“父王,你都不用自己出手了麼?”
大殿內悠悠的傳來一句:“朕親自出手時,來得便不再是霸王,紫沐風之流。”
他雙手托住下巴,傻呵呵的笑道:“父王,公公那邊的人出事了,孩子親自去一遭吧。”
“你去會死。”
“孩兒是巽風道,順勢而爲,不會出事的。”
殿內的那位沉默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命”
“孩兒領命!”
這位大皇子提起了他的劍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洛城。
目送這位裝傻到人盡皆知的最強皇子,洛城牆頭上的錦衣衛指揮使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在其轉身的剎那,腰間的骨玉繡春刀閃出了光。
“一個瘸子爬上了京都的城頭,這一點太不合理。”
來者是一個一瘸一拐的老頭,他憨笑着說:
“這話說得,活着還能不想飛昇?姬玄命的龍脈最不缺靈力,老夫來取一點。”
“徐閣老,你已被天子除名,爾等逆臣該當何罪?”
徐春風瞥了一眼他,那瘸着的一條腿猛的擡起踢在了他的繡春刀上。
“老子徐春風,這天下至少有一州之地是老子自己踢出來的,他除個屁名!”
這一條瘸腿踢出了刺眼的白光,晃得指揮使都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