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季海心白希的膝蓋歡快地流出來,季海蓮看得驚心觸目。
“媽,別這樣,要罰,你連我一塊罰好了。”說完,毅然地要跟妹妹跪下去卻被眼疾手快的盛凌薇揪住頭髮一把丟進房間。
“碰——”房門重重地關上。
剛去外面鬼混回來的季亮見客廳到處是鋒利的碎玻璃瓶,再看季海心跪在玻璃瓶上鮮血流了一地皺不住皺眉,“我說你能不能換點別的花樣,整得她毀容了賣不到個好價錢還是你吃虧?”
盛凌薇咬牙切齒,恨得直想吞了眼前越來越漂亮的小傢伙,“滾進房去,今晚,不用吃飯了!”
季海心忍着痛站起來,幾片玻璃仍刺在她的膝蓋上,她把牙一咬,用力將它們扯掉,鮮血使勁往外涌流。
因爲實在太痛,她站不直,只能彎着腰一步一步似蝸牛般慢慢爬回房。
“孩子都這麼大了,你能不能少動點粗?”透過門縫,她聽到爸爸在吼盛凌薇,看來兩人又要大幹一場了,只是她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會救她,難道說,他真的要打算將她賣了?
“哼,那隻小騷雞吃我的穿我的我就打她幾下怎麼了?還是你心疼了?哦,我知道了她長得越來越像她老媽,你是不是動了什麼歪心思?”
季亮大吼,“你亂講什麼,她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去做dna了嗎?真搞笑,蔣藍那隻野騷雞上過多少個男人?你憑什麼認爲裡面的傢伙是你的種?以前你也不經常打她罵她嗎?現在見她長得漂亮了捨不得了想找個機會採了她?我告訴你,過幾天我會聯繫幾個大老闆將她的初ye賣掉,你想採,沒門。”
“哐——哐——”
“哐——哐——”
又有無數啤酒瓶遭殃。
季海心死死地咬着嘴,幾乎要咬破皮,而膝蓋上的血一直流,一直流,將地板染成了一朵小花她絲毫不在意,腦海裡回話的是盛凌薇的話,過幾天我會聯繫幾個大老闆將她的初ye賣掉——
初ye——賣掉?
季海蓮翻過窗戶跳進房間來。
“海心,”抱着彷彿掉了魂的妹妹,她淚流滿面,心痛不已,“沒事的,乖,沒事的。”
回過魂來的季海心對姐姐擠出一抹笑容,“姐,我沒事。”
季海蓮吸了吸鼻子,去找來酒精替妹妹清洗膝蓋上的傷口。
“痛的話,就喊出來。”
季海心用紙巾輕輕地替姐姐擦去淚水,“姐,我真的不痛,要痛的話我早就哭了,你也別哭了。”
季海蓮小心地替她擦洗膝蓋上的傷口,若可以,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再看妹妹如此堅強,一顆心更是揪痛不已。
外面的兩人仍在激戰,彷彿家中所有的傢俱全都遭殃了,季海蓮顫抖地抱緊妹妹。
“我受不了了,”季海蓮痛苦地哭泣,“海心,我怕再這樣下去我非瘋掉不可,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姐,你別想太多,媽可能是打牌輸了,過幾天就會好的。”
“她哪天不發瘋?最終受折磨的是你啊,海心,我們——逃吧,離開這裡,去一個遠遠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季海心彷彿又看到姐姐拿着刀子割腕的情景,嚇得睜大瞳孔。
她抱緊姐姐,聲音微微顫抖,“姐,咱們不逃,媽媽最多也是打我罵我而已,我已經習慣了,再說了,我們這麼小,能逃到哪裡去?口袋裡就只有幾塊錢坐公車,晚上餓了怎麼辦?還有你深愛的丁氏大少,離開了這裡,你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季海蓮將嘴脣咬破了皮,嗚咽道,“只要能離開他們,我寧願割捨我的愛情,雖然我會很痛很痛,但是這份愛情是不可能實現的,唯有你在我身邊纔是真實的。”
季海心急得額頭冒汗,“亂講,人家國外有很多王子都迎娶平民做妃子呢,再說了,姐姐這麼漂亮,在學校裡無人能及,說不定有天丁大少會心動也不一定。”
季海蓮搖搖頭,“機會,太過渺茫了。”
“在他還沒有女朋友之前都有機會啊,即便他有女朋友了還沒結婚也有機會啊,結了婚也有可能離婚啊,總之,機會大把。”季海心說得很急,小臉兒都漲紅了。
季海蓮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傻妹妹,我們不逃了,逃不掉被捉回來你又是一頓爆打。”
那晚,季亮與盛凌薇打得很激烈,兩人臉上都掛了彩,最後季亮負氣摔門離去,而盛凌薇則靠着門邊罵邊喝酒,季海蓮出來的時候被媽媽抓着頭髮將酒從她的頭頂淋了下來。
啤酒如雨水般順着她的秀髮流進她的脖子裡,最後將她全身都淋溼。
“記住,以後要嫁一個有錢人,將他們口袋中的錢牢牢捏在手中才是真實的,男人都是沒有良心的傢伙,有了白玫瑰還想要紅玫瑰藍玫瑰黑玫瑰,總之玫瑰越多就越滿足他們bt的心理,你千萬別走我的路,倒貼錢養他還要養他生的野種——”
“媽,你醉了。”溼漉漉的季海蓮扶着她,“我扶你進去睡覺。”
“沒醉,我一點也沒醉,過兩天,我去聯繫兩個大老闆,把你們姐妹給賣了,拿錢買大別墅,對,大別墅,我要養一羣小白臉——對,養一羣小白臉,氣死季亮那隻孬種!”
季海蓮一顆心冷到冰點,爲什麼都在21世紀了還有這樣的媽媽呢?有誰的父母要賣掉自己的親生兒?簡直就是連畜生都不如啊。
盛凌薇繼續道,“大別墅,小白臉,錢——錢——”
季海蓮癱坐在一邊,見身邊有幾瓶未開封的啤酒便拿過來狠狠一敲,啤酒的氣泡涌動而上,白色的泡泡急濺出打破了的瓶頸。
季海蓮把牙一咬,仰起頭來將那瓶啤酒咕嚕、咕嚕地喝下肚。
一瓶、兩瓶、三瓶……
季海蓮數不清到底是第幾瓶了,只覺得胃部燙辣得厲害,彷彿要燒掉那般,但她不管,只想着喝死算了!
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面對這人間地獄。
只是,她捨得死嗎?她有聰明可愛的妹妹,還有暗戀的丁氏大少。
“哇——哇——”最後季海蓮當場就吐個天昏地暗,五臟肺腑彷彿絞在一起,疼得她趴在破碎的玻璃瓶上大吐特吐。
一時間,血,穢物交融在一起。
季海心一出來就見整個混亂的場面,盛凌薇倒在地上睡着了,而姐姐趴在那裡嘔吐,雙手全都是血,嚇得她趕緊衝過來將姐姐扶起來。
季海心吃力地將她扶進盥洗間讓她繼續吐,季海蓮邊吐邊喊,“我受不了了,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她喊得那麼痛,那麼恨,彷彿要將所有憋在心中的委屈都喊出來似的,季海心聽得一顆心攥緊,不輕意掉淚的她忍不住抱着姐姐發燙的身子哭了出來,她從來都不會在姐姐面前哭,因爲怕加重她的心理負擔,她知道姐姐喜歡胡思亂想,她儘量想要通過自己的力量帶給她快樂,可是,她太笨了,她做不到,她根本就做不到。
季海蓮繼續哭喊,“我想死,想死啊——難受啊——痛苦啊——我要死——”
“姐,別這樣,不要這樣。”季海心含着淚給她擦手洗臉,最後將她扶到牀上,再用酒精給她擦洗受傷的雙手,在給她清洗傷口的時候,季海心又哭了,這次哭得很洶涌,彷彿所有的淚全都聚在這一刻掉落。
一直以來都是姐姐用酒精給她擦洗傷口,每次姐姐都哭得眼睛紅腫,換她自己來給姐姐擦洗傷口她才明白,原來受傷的那個人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那個幫忙擦洗傷口的人。
“姐,我一定要幫你追到丁少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季海心將姐姐受傷的手捧在手心,含着淚發誓。
季海心出來將外面的客廳收拾乾淨,再將盛凌薇扶進房間給她蓋好被子。
那一夜,她兩個房間來回奔跑,兩個喝醉酒的人總不舒服,一會兒喊,一會兒鬧,她累得骨頭幾乎都要散架。
第二天季海蓮起來的時候頭很痛,看着妹妹的熊貓眼她很愧疚。
“海心,對不起。”
季海心吹着粥,笑得很燦爛,“姐,你醒了就好,以後不要再嚇我了,快點起來喝粥要上學了。”
季海蓮眼眶溼潤,點點頭。
那天季海蓮頂着個大大的熊貓眼上學,她沒想到莫鴻煊居然去她們班教室找她。
“嗨,我又收到甜點,你幫我吃掉?”那雙桃花眼散發出淡淡的喜悅。
季海心不顧同學們嫉妒的目光仰起頭來對他微笑,“好。”
“昨夜睡得不好嗎?”走出教室莫鴻煊盯着她的黑眼圈關心地問。
“看書看得久了些。”
她的膝蓋痛得厲害,以至於她走得很慢,生怕會被他看出端倪。
“你沒什麼事吧?”莫鴻煊緊着她的腳問。
“沒,就是早上趕公車的時候摔了一跤。”原諒她,爲了姐姐,她對這個如天使一般的男生撒謊了。
莫鴻煊停住腳步,“讓我看看。”
“不要緊的。”季海心努力使得自己的笑容燦爛些,“今天又是漂亮的女生送你蛋糕啊?”
看着旁邊有一張石凳,莫鴻煊二話不說立馬將她拉過去按坐在石凳上。
因爲女生夏天的校服是白色襯衣配淺藍色蓋膝的裙子,所以他很容易便將她的裙子拉過膝蓋。
季海心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陽光下。
少年潔白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碰過她膝蓋上醜陋的傷口。
他指尖傳來的冰冷印在她發燙的傷上,使得滾燙的傷在瞬間降溫。
“這是摔跤?”少年的臉皺得很緊,如同緊繃的弦。
“我——”季海心剛想說什麼,少年一把將她抱起。
季海心一下子跌入一個燙滾的懷抱,嚇得所有的話全都消失——
他燙滾的懷抱傳來淡淡的花香,似一種茉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