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撫好歐陽的爸媽,勸好歐陽讓他答應我們今晚不離家,哄睡了秋彥和秋源,也把苟藝慧拖進了臥室。客廳裡,一片狼藉,我和蕭邦幫着歐陽一起收拾着,“謝謝你們,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能整好。”
“別再吵了,都冷靜幾天,好好反思下。”
“嗯,路上慢點。”
“好,有事打電話。”
坐進車裡,下榜沒有立即啓動車子,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坐着,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一句話。夜,安靜的很,除了車窗外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啦的響聲外,其他再無異響。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怪異味道。蕭邦長嘆一口氣,“我想跟你解釋一下,”他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說。
“胳膊還疼嗎?”
“嗯?”蕭邦愣了一下,“不疼,不疼了,媳婦兒,我......”
“先回家吧,到家再說。”
“哦,好,回家。”
車載廣播裡,不知是哪個心痛的女人大半夜給自己點了這樣一首傷感的曲子:
路上行人匆匆過
沒有人會回頭看一眼
我只是個流着淚
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對你來說
也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看見我走在雨裡
你也不會再爲我心疼
曾經心痛爲何變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飛翔
管他地久天長
只要曾經擁有
我是真的這麼想
曾經心痛爲何變成陌生
愛情就像人生不能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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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道理我懂
可是真正面對
教我如何放得下
如今我對你來說
也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看見我走在雨裡
你也不會再爲我心疼
曾經心痛爲何變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飛翔
管他地久天長
只要曾經擁有
我是真的這麼想
曾經心痛爲何變成陌生
愛情就像人生不能重來
這些道理我懂
可是真正面對
教我如何放得下
......
“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回到家,有關苟藝慧說的那件事,我沒提一個字。蕭邦的胳膊紅腫了一片,看樣子只是傷到些皮肉。“別動,”我往蕭邦胳膊紅腫處,抹着藥膏。“這兩天別碰水,等消腫不疼了再洗澡。”我把藥膏放進藥箱裡。
“小貝,我能跟你說說那件事嗎?”
我沒說話,洗漱,脫衣服,上牀躺下,“關燈,睡覺吧!”我把身體側向牆面。
“對不起,媳婦兒,請你原諒我。”
我繼續不吭聲假裝沒聽見。可心裡巴不得他快點坦白,又怕他說的不是實話。見我一直沒動靜,他也就沒繼續往下說,沒一會兒竟然‘呼呼’睡着了。啊!我內心那個狂躁啊,聽着他酣睡的呼嚕聲,恨不得上去抽他幾個耳光。
不知道苟藝慧和歐陽此刻在幹什麼?他們是否能聽得進我對他們的勸告,是否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秋彥和秋源睡得是否踏實?他們倆有沒有再次被驚醒?歐陽爸媽今夜是否睡得着?
秋彥也才兩歲多吧,話還說不利索,竟然記得爸媽吼啊、吵啊的,看樣子他們家是一刻都沒安寧過。
我記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的爸媽也經常吵架。他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因爲婆媳,更因爲經濟條件不好。每次吵架都是因爲錢。錢、錢、錢,錢是萬惡的根源......
我記得那時候,每當他們吵起來,罵起來,打起來的時候,我和弟弟妹妹都很害怕,我們躲得遠遠的。可是家就那麼大,再遠,能遠到哪裡去呢?
有一次,大冬天裡,媽媽又因爲錢跟爸爸大吵了起來,連說帶罵的,各種難聽侮辱人的詞,她都說得出口,爸爸被罵得一無是處,無奈之下,動手狠狠打了媽媽。媽媽被打得滿地打滾求饒。爸爸這才罷休,“我告訴你,早就想收拾你了,再罵人,嘴給你撕爛!”爸爸丟下惡狠狠的話,第一次,他沒有在家裡過夜。漆黑的夜,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凍着。爸爸沒走時候,媽媽還大聲的哀嚎,爸爸走了,她可能也覺得沒意思了吧,從地上爬起來不哭了也不叫了。
我和弟弟妹妹鑽到牀底下,每個人縮成一團,我們咬着手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我害怕,弟弟妹妹也害怕。我們都害怕媽媽突然會把所有的怨氣撒到我們身上,更害怕她會拿起笤帚或者解開腰帶,扒光了我們的衣服,挨個的對着我們一頓痛打。
有隻老鼠突然從我的脖子那爬過,它爬向妹妹脖子,又爬向兩個弟弟的脖子。我們四個狠狠咬着自己的手指。就這樣,漫長的一個冬夜,我們被凍得直哆嗦。天亮時,我們從牀底下爬出來,小弟的手指全是血......
爲什麼夫妻就不能好好的過呢?非要打、非要罵,非要把生活的怨氣撒向孩子?
錢,都是錢惹的禍!我暗自發誓,長大了我一定要掙很多很多錢,我一定不會讓我的孩子像我那樣整日心驚膽戰地度過童年。我曾偏執的認爲,有錢的人家是不會吵架的,有錢的人家永遠都是一團和氣的,投胎到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好命的。
直到我和苟藝慧成爲能說得上知心話的朋友,我才慢慢發現。夫妻,有的夫妻是夫妻,有的夫妻是冤家。有的夫妻人前是恩愛的一對,人後卻各有各的去處。有的夫妻,你看着是看不出什麼的,你覺得他們很幸福,你會投去豔羨的目光。殊不知,他們的婚姻就像蜘蛛結網上的一根絲線,吹彈即破。
我一直認爲苟藝慧和歐陽,他們經濟條件那麼好,相對的,他們的婚姻也一定會過得很幸福。這些,也僅僅都是我以爲的而已。幾年後,他們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了,孩子一人一個,房子一人兩套。秋彥一直不開口講話,也不合羣,醫生說他因驚嚇過度,生病了。歐陽爸媽也因他們的事相繼含淚而去。
“你怎麼了,媳婦兒,媳婦兒?”我在睡夢中哭了,哭聲驚醒了蕭邦,他把我喚醒,我看着他,“你知道我最討厭男人在外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你還那樣?!”我突然對他大吼,我抱着他痛哭,“我害怕,怕失去你,怕有一天我們也會分開......”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那樣了,請你原諒我,”蕭邦哽咽。
漆黑的夜,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