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得去死了
當羅大爺說大風鄉到了的時候，我還有些恍惚。但他不是那種願意給人解釋的人，所以也不管我是不是有疑問，他都自顧自地往前走。
走到一塊荒廢了地裡，四周都是茂密的野草，齊腰高。羅大爺說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天黑了再走。
我問為啥啊？他冇回答我。
等到天黑後，羅大爺在前麵帶路，帶著我走到了一座瓦房外。他左右看了看，確定冇人盯著之後，才上前敲了敲門。
裡麵傳來聲音，問誰啊？
羅大爺說：“我是三叔。”
裡麵立刻傳來桌椅板凳被挪開的聲音，之後大門打開了，有三個男的，像是爺孫三代。年紀最大的老頭看到了羅大爺後，激動地熱淚盈眶，呼吸都加快了。
“先進去說。”羅大爺也很激動，但臉上依然冇有笑容。
老頭急忙點頭，然後把羅大爺和我請了進去。
進去後，他們把門關上了，老頭還叫他的孫媳婦盯著外麵，若是有人靠近就說。我在旁邊看著很是不解，這咋像是見不得人一樣啊？
羅大爺叫老頭為羅老四，我則稱呼他四老爺。另外幾個男人，確實是四老爺的兒子和孫子。
“三叔，你是來帶我們出去的嗎？”四老爺很是激動。
羅大爺依然冷冰冰的樣子，吩咐道：“老四，去把你的兒子和孫子全都叫來，我有事情要說。”
四老爺急忙點頭，吩咐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趕緊去通知其他人。很快，四老爺的另外一個兒子，還有另外一個孫子都來了。
那些人看到羅大爺後，都問了同一句話——你是來到我們出去的嗎？
羅大爺好像冇聽到他們的問話一樣，隻是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後對四老爺說：“老四，這孩子叫東方，會在大風鄉待一段時間，我想把他交給你們照顧。”
四老爺立馬就急了，說：“三叔，這麼說，你這次進來，不打算帶我們出去了？”
羅大爺說：“老四，我不用帶你們出去。因為，這孩子，他能讓大風鄉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不會再出事。”
這話一出，羅老四一家人都盯著我看，眼神裡充滿了好奇、驚訝、懷疑。我被他們看得很是不自然，同時心裡也納悶，羅大爺乾嘛要說我能救大風鄉呢？當初我隻是被告知要來大風鄉啊。
羅大爺繼續說：“明天我就得走了。這孩子，就交給你們照顧了。”
“三叔，我知道你從來不騙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再多問什麼。但侄子有個事想拜托你。”羅老四看向了幫我們看著外麵的那個女人，是個孕婦，肚子挺大的。“三叔，我們家，就這麼點骨血了。我求你，把我這孫媳婦帶出去，咋樣？”
羅大爺起身說：“老四，你跟我來一下。”
說完，羅大爺起身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四老爺跟了過去，還把門關上了。好一會兒後，他們回來了，四老爺的臉上滿是興奮，衝過來握著我的手，說真是菩薩在世啊，多謝你了，小夥子！
我被搞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啥。我急忙看向了羅大爺，他依然是平常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啥話也不跟我說。
到了晚上睡覺時，我和羅大爺一張床，我就問他到底跟四老爺說了啥？
他說：“我就跟羅老四說，你是高人派來的，能救他們一家人，能救整個大風鄉。”
我當時就急了，啥高人派來的啊？我除了會接生，啥也不會！羅大爺冇有搭理我，隻是說：“明天我就得回去了。”
“那我呢？”我腦門上冒汗，急忙問。
“你得待在這裡麵，幫羅老四他孫媳婦把孩子生出來。”
“我來大風鄉，就為了這事？不行，這地方我感覺不正常，我明天要跟你出去。”我頓時就急了。
羅大爺也不看我，繼續說：“我隻負責把你帶進來。”
“不行。我除了懂點接生孩子之外，啥也不會。萬一發生了啥事，都冇人幫我，也冇人告訴我該怎麼做，你不能走。”一想到羅大爺走了，我心裡就特彆冇底。
“我必須走！”羅大爺的語氣變得強硬了起來。
我急忙問道：“為啥？”
羅大爺突然轉過頭來，用他的右眼瞪著我，臉色變得有些凶，說：“因為，我得去死了！”
聽到這話，我猛地一驚，忍不住想起來羅大爺和那個女人的約定。本來我還想勸一下的，但羅大爺接下來的話，讓我覺得很費解：“我終於可以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得到瞭解脫一樣，而冇有半點麵臨死亡時的惶恐。我實在是搞不清楚，他為什麼這麼想死？
我也看出來了，想讓羅大爺帶我出去是不可能了。而且，這個地方是我得待下去，不管遇到啥事都得去麵對。所以，我釋懷了，冇有再強求。我說：“羅大爺，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也就不阻攔你了。但能不能在此之前，告訴我一些事情？”
羅大爺冇有說話，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胸口上。
我最開始冇懂他什麼意思，但過了幾秒後，我卻被驚著了——他居然冇有心跳！我急忙又摸著他的頸動脈，依然冇有跳動。
“老房子的那個花園裡，有個土堆，你應該看見了吧？”羅大爺語氣平靜地說。
我點了點頭。
“我以前就住那裡。”
“什麼？！”我頓時大吃一驚。我的腦子裡閃過了那個土堆的情況，當初我以為是有東西從裡往外爬，所以我懷疑是那個女人的墳。但我冇想到，那居然是羅大爺的墳。
“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帶你進來。現在，我已經完成任務了，我要回去死了。而且，我也把那地方翻新過了，很舒服。”羅大爺長歎一口氣，呼吸平穩，很是安詳。
他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了。等到第二天天不亮，羅大爺隻身回去了。四老爺冇有挽留，好像知道羅大爺回去是乾嘛似的。
等到九點過，村裡人都跑來了，問羅大爺是不是來過。四老爺裝傻，說你們哪兒聽說的啊？快帶我去找三叔。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拿不定注意。隨後，他們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一箇中年女人身上，問她昨晚是不是看清楚了？
那個女人說昨晚的確看到了羅大爺來四老爺家，而且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夥子。
四老爺慌了，就說這啥時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隨後，他還問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看到羅大爺冇？他們當然說冇有啊。
那夥人不相信，說要找找才行。四老爺急了，說你們這是乾啥？咋憑一個女人胡說八道就亂搜我們家？
村裡人急了，都把羅大爺當成了活命的最後稻草，所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他們推開四老爺，十多個人衝進四老爺家裡就開始亂搜起來。
找了半天，他們冇有找到，很是不高興地出來了。四老爺特彆火大，說你們隨便聽信一個臭婆孃的話，就來誣陷我們。他兒子和孫子也抄起扁擔，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那些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個女人身上，眼神裡滿是埋怨和氣憤。一個男人更是上去就扇了那女人一耳光，罵道：“臭婆娘，叫你亂說，還不快點給四老爺道歉？”
那個女人嚇壞了，上來給四老爺道歉。不少人也開始給四老爺道歉，說他們不該信一個女人的話。
四老爺很是生氣，冇有搭理他們。
一大群人很是愧疚地走了，有點良心的臨走之前給四老爺他們一家道了歉，冇點良心的就直接走了，好像這麼做是理所當然似的。看到他們走了，我也明白為啥羅大爺昨天白天不進村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四老爺讓我從柴堆裡走出來。冇錯，我躲在了四老爺家大門邊上堆乾柴的地方，所有人都冇有搜這裡，這就叫燈下黑。
他們帶著我進了屋，這下我纔看到，屋裡那叫一個亂哦。四老爺也冇有太過在意，而是讓他兒子和孫子一起幫忙收拾。
收拾了兩個小時吧，我們終於將所有東西都迴歸到了原位。他們家的男人們，則圍坐在我身邊，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激動，好像真把我當成救星一樣，這讓我感覺壓力山大。
冇等他們先開口，我看著羅老四，說：“我叫你四老爺吧。那個，我先說一下，我不是道士，不懂捉妖收鬼，唯一會的，就是接生孩子。”
四老爺笑著說他都知道。
“你們不生氣？”我感覺到不解。
“我相信三叔的眼光。”四老爺點頭。
我眉頭一皺，問：“你們咋那麼相信羅大爺呢？”
四老爺說：“因為，整個大風鄉，隻有三叔能出去。而且，三叔會的很多，又是我們村輩分最高的。”
“可他不是活人啊！”我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四老爺倒是冇在意，他的兒子和孫子卻是臉色大變。四老爺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忍不住吃驚——三叔，他都死了十幾年了！
“啥？！”我和四老爺的兒子和孫子們，一起喊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