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無波無瀾地進行著，很順利。

秦浩羨慕地看著倆人交換戒指，再看看旁邊的許青和姜禾倆人，本來也想羨慕一下，想起姜禾現在窩在許青家裡還沒辦身份，忽然就不羨慕了。

有什麼好的。

「你倆什麼時候那個什麼，結婚？」

不羨慕歸不羨慕，秦浩還是表達了一下作為兄弟的關心。

「明年。」

「這麼快？」本就是隨口一問，許青這隨口一答讓他驚了。

「不快點怎麼行，這傢伙都快當爹了。」許青磕著瓜子示意一下會場中心的新人，

「人家當爹和你有什麼關係……」

秦浩小聲吐槽，他這邊女朋友還沒徹底定下來，看別人不得急死？

「身份呢？」他好奇許青的明年是怎麼準備的。

「哦對，還有身份。」許青像是剛想起來似的，「那等什麼時候解決什麼時候結。」說著話側頭摸摸姜禾頭髮，笑道：「是吧？」

姜禾眼珠轉了兩下，沒有應聲。

秦浩見狀不再說話，和許青講話就這樣，他不想答的能啰嗦一堆，讓人覺得他回答了很多，但細一想又啥都沒說。

許青當然不給秦浩透露計劃，許文斌前幾天已經打過招呼，讓他找時間去拜訪一下，看看情況，有沒有好辦法。

他正琢磨帶點什麼過去，煙酒的見外了，買點茶葉，幾千塊那種不知道會不會收。

嗯……這個錢得從姜禾的小金庫里出。

秦浩悶了一會兒，看會場中間王子俊倆人互換戒指，再一起致詞，又湊近許青悄聲說話。

「如果，假如，我是說假如啊，要追一個女孩子，中秋送什麼好？」

「中秋？」許青皺了皺眉。

「這不是快中秋節了嗎？」

「中秋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你想追人，就得挑洋節，洋節才是約會開房的日子。」許青小聲和他比比。

「？？」

秦浩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那意思，不過頓了片刻，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暗暗尋思這個事，感覺還挺有道理。

就算不開……那個什麼房吧，洋節出去玩，也比中秋這種時候打擾人家一家團圓好。

當然，前提是對方是本地人，那天能有家人陪著。

「如果是沒有家人陪，約出去散散步，說今晚月色真美……」秦浩撓撓下巴道。

「可以啊，你們準備去哪散步？我給你點煙花。」

「大可不必，我就這麼隨口一問。」秦浩表情一肅，「點煙花爆竹小心我給你抓起來。」

「……」

悶騷還想追女孩子，這傢伙就是個受，說不定那次被姜禾碰見秦浩和女孩子看電影，也是人家女孩子提出來的。

許青惡意地猜想著，掃過眼神讓秦浩很不自在。

「其實王子俊這傢伙有個絕招。」

「什麼？」秦浩下意識問。

「女孩子想聽什麼，你就說什麼，然後她就把褲子脫了。」

「……」

秦浩不想和他說話了。

當初喝多了王子俊說的時候秦浩也在場，說的話和放屁一樣。

王子俊說買個包包，那是真買，他能嗎？

人和人不一樣，女孩和女孩也不一樣，他找的又不是王子俊女朋友那種……咳，現在都結婚了，那些好像也都過去了。

秦浩瞧著會場，忽然間有些惆悵。

當初好像說過，結婚的時候不醉不歸巴拉巴拉的……

真到了這時候，忽然就回不去了，不復少年時。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生活，朋友什麼的雖然依然是朋友，不過沒以前那種心情了。

他不由想起，等自己結婚了以後，再碰到街頭持刀，還能毫不猶豫地大喝一聲衝上去擋刀嗎？還是悄摸的呼叫不知道多久能到的支援，在遠處等待？

秦浩一張黑臉怔怔出神，忽然間有些想念那個大辮子女孩，也不知道她現在正做什麼。

酒喝的不多，沒有人灌酒，王子俊端著一杯不知道抿了多少口，答謝完親朋轉到這邊的時候，一桌好友都在拿著筷子吃菜，尤其秦浩，隨時在準備著工作，滴酒不沾，趕過來的時候也沒吃東西，現在敞開了吃，許青在一邊陪著，還有姜禾，吃酒席把酒忘了，變成單純的吃席。

狗大戶的婚禮宴席，那是真不錯。

「嗝……」

秦浩還打了個飽嗝，嘿嘿樂一下，端起茶水和他們齊端一下，恭喜王子俊新婚。

……

到散場時，許青只喝了一點點酒，秦浩依然滴酒不沾，全拿果汁茶水，吃飽喝足抹抹嘴，開開心心的就準備撤退。

自從當了警察之後，酒越來越少碰，他現在覺得這比喝一堆酒晃晃悠悠的回家吐舒服多了。

「還回去值班？」

「值一通宵了，趕緊回去躺著睡覺，我換了個班，晚上還得過去。」秦浩擺擺手，摸著肚子很滿足。

許青沒有多廢話，看著他到路邊上車，側頭望望四周，朝姜禾道：「我們回去還是逛逛？」

「逛逛吧。」

姜禾道，其實算起來，兩個人出門的次數挺少的。

一起走在午後的街道上，身後的婚禮現場越來越遠，音樂聲逐漸變成車流的雜訊和偶爾鳴笛。

路邊的綠化小草依然鬱鬱蔥蔥，呈現出墨綠色，頭頂樹葉卻有一絲絲泛黃。

又是秋天了。

這是她在這裡度過的第二個秋天，姜禾仰頭想著。

「彩票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五百萬在銀行，只是忘了密碼，需要兩塊錢一次去試錯。」

「還有這種好事？」姜禾道。

「呃……你確定這是好事？」許青反問。

姜禾眼神從彩票店門口掃過，想了一下，默然無語。

兩個人都是非酋體質，運氣這個詞……完全和兩個人沾不上邊。

「玩一下試試？」

眼看將要路過，許青放慢腳步提議道。

「我覺得不會中。」姜禾覺得這種事無論如何輪不到自己。

「可以看看我們兩個人到底是誰運氣不好，也許是你拖累了我，下次抽卡什麼的你離我遠點我來抽。」

「哼！」

姜禾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明明兩個人都衰，還想分出個高下。

倆人牽著手進去店裡，買了五十塊刮刮樂，五元面值的，每個人五張，坐在一旁就開始刮起來。

許青不像姜禾那樣全部刮完，只要露出個頭能看到結果，就果斷換下一個，姜禾卻非要把它完全刮出來才捨得放棄，兩張過後，許青那邊已經刮完，拿著一張中了五塊錢的卡片洋洋得意。

二十五塊中五塊，不知道運氣算不算好，但只要比姜禾好，他的家庭地位就自然而然比姜禾高出那麼一點點，以後關於運氣這方面掌握了話語權。

姜禾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繼續刮自己剩下的卡牌，眼看最後一張了，小心翼翼地刮開，5字形的邊緣字樣像黑夜裡閃過的一道光，讓她心裡輕輕一跳，不由屏住呼吸，手指捏緊了塑料刮片，一點一點地把上面的油墨刮開。

「我也中了。」

「多少？」

「五塊！」姜禾舉起手裡的卡片給他看，仰了仰下巴，「我們運氣一樣。」

「……」許青接過來看看，道：「再買幾張？」

「不買了。」

五十塊就這樣刮兩下，然後沒了，姜禾感覺到隱隱的心疼，分明就是騙人。

要是能中五百萬的話，再刮一次差不多，五十塊買十塊，傻子才做。

拿著刮出來的十塊錢換了兩瓶飲料，再讓老闆找零，出了門以後姜禾還在後悔那五十塊花的不值。

「其實是捐出去做善事了，你沒見那上面寫的嗎，每一張賣出去，都有一塊錢進了公益組織。」

「做善事？」

「扶老、助殘、救孤、濟困。」

「哦……」

姜禾沒那麼心疼了，剛剛五十塊，中了十塊，捐十塊，算起來也就虧了三十……

還是好多。

「這邊走。」

許青拉著她拐了個彎，姜禾轉目望去，是個煙酒專賣店。

進去店裡面，環境很高檔，安安靜靜地，桌上點著一爐香，四十多歲的中年老闆坐在櫃檯後面，抬頭打招呼。

打量環境的時候姜禾想的是自己能不能開這麼一家店，聽到許青問茶葉，幾百到幾千的，剛剛還在心疼五十塊的姜禾瞬間把刮刮樂拋到腦後。

不過她並沒有出聲，安靜待在一旁，等許青了解了一下沒有選到滿意的，說好下次過來，一起出了門。

「你要喝金子嗎？」

「不是我要喝，要送給別人喝。」許青回頭看一眼，想了想繼續往前走。

「家裡那個多少錢？」姜禾忽然想起來她用來做茶葉蛋的茶葉，要是有剛剛許青問的那麼貴，那就是吃金子了。

比金子還貴的茶葉蛋。

「那個便宜，我就一俗人，哪喝得了這個。」

「送給誰喝？」

「送給能在身份上幫你一下的人喝。」

「……」

姜禾愣了愣。

「要辦了嗎？」她問。

「差不多吧……先看看情況，如果能辦肯定辦，不能再繼續準備準備，先探探路。」許青笑一聲，「迫不及待了？」

「我、我……沒有。」姜禾搖頭，聲音不由放低。

之前是一直期待的，但是現在事情真的來臨了，她反而有那麼一點猝不及防的感覺。

「有了身份之後你想做什麼？」許青左右看看，附近沒什麼人，輕聲問道。

「做什麼呀……」

姜禾聽到他這麼問，不由陷入思索。

做什麼呢？

有了身份不止代表她是現代人了，之前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是怕在融入現代的道路上多生事端，給拿身份的事添阻。

若是這事辦下來了，那她便再沒多少顧慮，即使之前撞斷樹什麼的拍成視頻，也會被人當成作秀，而不是如現在這般生怕引起人注意。

那麼……

「辦一張銀行卡。」

她道。

許青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側目道：「然後呢？」

「辦一張手機卡。」

「再然後呢？」

「去住一下酒店看看什麼感覺。」

「……還有什麼？」

「去逛逛網吧玩一下。」

「……」

許青不再問了，姜禾還在掰著手指一樣一樣算。

「要註冊一個自己的某寶，還有某東，坐一次飛機，你和我一起坐，還有社保。

坐火車去姑蘇……」

許青聽著姜禾絮絮叨叨，一起漫步在江城街頭，忽然笑了。

還以為這開元的小老太太無欲無求，原來有這麼多事都準備領了身份之後去做呢。

逛逛網吧，住住酒店……

「其實很多事可以一起做。」許青出聲道。

「嗯？」

「比如去姑蘇，坐火車，這兩件事一起了，去了姑蘇我們肯定要住酒店，住酒店的事也辦了，然後我們開一個大床房……」

許青迎著她的目光，道：「開房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我們兩個一起啊？」

「……」

開房？

姜禾想了想，「不就是住一起嗎？」

「對啊。」

「有什麼刺激的？」

「這個詞很刺激，我們去開房，這樣一說，就很……」

和姜禾去開房？

許青渾身熱了起來。

姜禾依然掰著手指在算要做什麼，數著數著，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筆記本記上，免得到時候忘了。

至於許青想開房……開就開了。

反正他學藝不精，這麼久了還打不過她，開了房只能老老實實睡覺，最多……最多……

姜禾想起了一些畫面，把自己思緒給打斷了，忍不住捏許青一下。

「啊！做什麼？」許青無辜地問。

「你打擾到我了。」

「？」

天空有飛鳥劃過，臨近黃昏時的陽光變得柔和。

兩個人從一開始的漫無目的，變得目標明確，姜禾隨著許青進到店裡瀏覽商品價目。

不能送那種名氣大的，也不好送被炒作起來的，華而不實口感差，回收也沒多少價值，最後許青還是打電話問了問秦茂才，以前老頭兒做過茶葉生意，現在也很喜歡，煙酒茶都是他心頭好。

選好了幾個目標，再針對性的比較價格之類，最終買下在姜禾看來像是喝金子一樣的竹葉青。

「其實送什麼不重要，人家不一定會要，但我一定要有，這代表的是誠意，懂吧？」

「不要的話能退嗎？」姜禾提著精美的包裝左看右看。

「退什麼，給你拿去煮茶葉蛋。」

「……吃不起。」

關於身份的探路，就寄托在這個茶葉蛋……呸，茶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