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東機場。餘永正默默地望着外面不停起降的航班，不知道自己這一去到底是對還是錯。

一週之前，他接到了小文女俠的通知，他申請加拿大的投資移民，已經獲批了。至於他的外語水平問題，不曉得怎麼被加拿大移民局審查通過的。當然，這段時間，餘永聽女兒的建議，在網上學外語，還有很有進步的。

剛剛跑了一趟印度洋上幾個小島車的餘永，收穫甚微，那些移民出國的人，絕大多數都不見蹤影。他以幫人尋親爲由（弄一個假的尋親委託書和派出所證明），通過使館找了當地警察和移民部門，給了不少小費，最後才知道這些中國移民全都“勞務輸出”了，分別去了不同的國家和地方，有些貌似還拿了雙重國籍，反正一直就沒回來。負責這些人勞務輸出的，是一家有美國背景的跨國公司，態度很好，表示可以幫着尋親的人，但是不肯給出任何多餘的信息。相反，幾天之後，這家公司開始反過來盤問餘永，要求他提供詳細的尋親人資料，對方聲稱已經與中國方面進行過覈對，發現他提供的信息有誤。這下可把餘永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借坡下驢，說自己要馬上回國去核對一下，看看是哪出錯了。

灰溜溜地撤回來後，國內方面，餘永的關係網卻查到了更多的東西。集體移民的那幾個村子裡，領頭的全是退伍軍人，這些退伍軍人都曾在同一支部隊服役。這支部隊有位在部隊經商大潮中犯了嚴重錯誤而被撤職除役的老將軍，據說此人能量不小，一直是雲夢公司的後臺之一。

此外，還查到兩家中外合資公司，同樣經營對外技術移民中介服務，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問題的，但深入一查，就發現它們的股本組成裡，有云夢公司的幾個股東間接控股的影子。在前後十幾年間，這兩家公司非常系統地招聘各行各業的技術熟練工出國移民，絕大多數都是移民去了加勒比海、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上的島國，和雲夢公司的操作手法如出一輒。這兩家公司辦理的移民人員裡，除了技工外，還有不少大學生和職專生，這些學生基本都是獲得了國內外福利機構的資助才完成學業的孤兒。

有個老上級還專門給餘永打來電話，說是通過熟人查到了一些很敏感的東西。雲夢公司下屬的那個移民中介公司，似乎把一些部隊和敏感部門犯錯誤受了處分的人都給倒騰出去了。他勸餘永要小心，有時候情報部門會真真假假玩一點周瑜打黃蓋的把戲，這趟水就相當深了，沒啥事最好不要淌進去。

餘永始終沒有搞明白，雲夢公司弄這麼多人移民出國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就是爲了給情報部門保持一條人員派遣的秘密通道？但這種打法也明顯太LOW了一點，真當國外情報部門都是吃乾飯的呀，估計每一個移民出去的人，都會在他們的監控之下，畢竟長着一張華人的面孔，想悄無聲息地潛入西方社會，難度相當高。既然如此，小文女俠又想讓他從中查到些什麼，這和小瞿的失蹤又有什麼關係？

拋開這一堆煩惱，女兒聽說他的移民已經批下來後，興奮得不行，電話打過來一個勁催他馬上出國來加拿大見面。女兒還在電話中向老爸顯擺，她已經拿到了一家美國豪華郵輪公司的聘用通知，很快就要出海去豪華郵輪上班了，擔任郵輪上商務經理的實習助理。她查到郵輪還在招安保人員，其中有一個職務要求懂中文、能與中國籍遊客有效溝通。這丫頭就就試着推薦了自己老爸。雖然餘永的英語水平有限（女兒已經推薦了一個網上學英語的地址，要求老爸臨時抱佛腳），但他幾十年的職業公安背景是絕對的優勢，一般郵輪上恐怕根本找不到這麼專業又懂中文的警官來當保安。

既然郵輪要打開中國市場，若發生了情況，需要與中國顧客溝通時，餘永的優勢就更明顯了。近些年，由於出國的中國遊客激增，有些素質不高的傢伙，完全不懂當地的法規文化，到了國外仍按自己在國內的方式行事，加上語言不通，無法與老外溝通，經常鬧出各種奇葩破事來。

在餘永看來，這完全是女兒的胡鬧，自己剛剛辦下的移民，人都沒過去，人家怎麼可能會聘自己。不料，隔天小文女俠就打來電話：“老餘同志，聽說你女兒推薦你去應聘她們郵輪公司的中文保安了？”

餘永吃驚於她的反應速度：“你消息快的嘛。小孩子胡鬧，我就當讓她開個心。”

“哦，那我得恭喜你了。郵輪公司已經決定聘用你當‘太空夢幻’號郵輪的中文保安顧問了，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地看着你的寶貝女兒了。”

“你，你說什麼？”餘永差點以爲自己幻聽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天上掉餡餅了？

“沒什麼，我們是那家郵輪公司的大客戶。我聽說了這件事後，就找人幫你打了個招呼，向他們介紹你是一位功勳卓著、爲人正派的中國公安，因爲查案得罪了權貴，家人遇害，被迫辭職出國了。把你的個人資料給他們發了一份，他們老總馬上就同意了，聘你當中文保安顧問。當然，你得馬上加強一下英語，至少能進行簡單的日常溝通，不能全靠翻譯，你知道那些文科翻譯對專業方面完全不熟，小心被拖後腿。”小文女俠這個驚喜真是給的太意外了，讓餘永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那我還要不要繼續查案子？”冷靜下來後，餘永對小文女俠卻更加懷疑了。她做事從來不對自己解釋，剛害得自己白跑了一趟印度洋島國，現在又突然來個天降大獎給自己，所謂無功不受祿，她一定還有下文。

電話那頭的小文女俠，聲音一下子變得低沉，“你上了那條船以後，先別動聲色，沒事多細心觀察。我有一種直覺，肯定有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