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間裡不久，黃時仁就帶進來了兩個漂亮的丫環，把那兩個一臉懵然的小廝給換掉了。十四皇子的效率真是剛剛的。

不料，兩丫頭自報名字的時候，卻讓歐陽南關眼皮一跳。

“公子，小女子苟月娥，公子喚我月娥便可。”

“小女子苟玉嬌，公子可喚我嬌嬌。”

“你們是皇莊的人？”歐陽南關沒有想到，臨高苟大戶的能量如此強大，居然皇莊裡能塞這麼多人進來。

“公子，我們不是皇莊中人。昨日南國公主駕到，族長擔心皇莊人手不足，便將我們十個姐妹送到皇莊中聽候公主差使。”苟月娥的個頭、相貌和氣質都略勝苟玉嬌一籌，明顯是受過正規調教的，說話時都以她爲主。

感覺有點古怪的歐陽南關，問了一句：“是十四皇子向公主把你們要過來的？”

“公子，昨日公主進莊，既要收拾莊中亂局，又要佈置晚宴，人手緊張得很，所以留了我們下來幫忙。今日公主那邊已經妥當，不再需要增添人手，便準備讓我們回了。”苟月娥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說起話來有條不紊，“適才族叔聽說十四皇子這邊要人，便做主將我們二人送了過來。”

“你族叔是哪位？”歐陽南關心說難怪，按理南國公主那邊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把人派過來。

“公子，小女子族叔是瓊州府軍上尉銜的行軍司馬，姓苟名勝文。”苟月娥彬彬有禮地回答道。

一想起那張獐目鼠腦的面孔，歐陽南關頓時一陣反胃，苟家現在明明和自己不對付，十四皇子怎麼還把他送來的人放到自己身邊呢？好端端的福利，又被苟家從中插一手，攪得歐陽南關的心情一下子沒了。

“公子？”見歐陽南關臉色不豫，苟月娥有點緊張，“可是嫌小女子的姿容不入公子之眼？”

說句公道話，苟家這兩丫環的顏值雖然受到海南本土基因的影響，比不上小青的那種清甜柔美，也不及紫衣的英姿挺拔，但至少也是小紅的級別了。歐陽南關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給自己找兩個丫環本來就只是四皇子的一句話，而十四皇子又明擺不太願意去找南國公主要人，所以就直接拿了苟家的殷情來打發自己，沒準還有故意觀察自己的意思。自己要是嫌人長相不行，挑三道四地要求換人，平白壞了名聲不說，很可能會把自己在兩位皇子那裡辛苦掙來的印象分給揮霍一空。那兩位皇子手頭上可是還有另十一個歐陽南關呢——雖然歐陽南關到現在爲止，也沒明白他們到底想玩什麼。

見歐陽南關沒再說啥，旁邊的黃時仁鬆了口氣，這兩個丫環是他挑的，看中的就是她們氣質大方說話得體。本來苟家丫環裡還有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天生媚骨的那種，被他自作主張給無視了——他的想法很簡單，丫環要挑能做事的，不能要那種會添麻煩的（歐陽南關知道了一定內流滿面，這古代人民的價值觀太實在了）。

吃過晚飯，兩個丫環點起了燈。黃時仁抱來了一卷記錄紙張，說是四皇子命人記下了歐陽南關今天下午的所有談話，剛剛清錄完成，請歐陽南關再校審一遍。

看着那厚厚一疊紙，歐陽南關沒想到自己一下午說了那麼多，算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吧。他就一張張掃過去，開始校審。看得出，這些記錄都是專業人員乾的，在清錄時已經把口語化的內容全部剔除了，文字也略做了一分潤色，讀起來就是一段段的短文章。

紙上全是正楷字，清晰有力，行距拉開，專門留出了校審修改的空間，讓人感覺很舒服。歐陽南關通讀了一道，基本沒挑出什麼毛病，他就改了幾處自己覺得沒譜的地方，在邏輯上更圓一點。比如，不能讓獨臂神尼一人幾個月之內就把中美洲和墨西哥全走了個遍（這年代探險者全靠一雙腳翻山穿林，一路就憑雙眼觀察斟測，沿途還要遭遇種種艱難和兇險，絕不是後人能想象的），還把白銀之國的底細也摸得一清二楚。因此，有些功勞要分潤給他那七位便宜師兄（包括叛師被殺的了因和尚），九難掌握的所有情況都是她幾個弟子多年探索成果的彙總，這樣就解釋得比較通了。

修改文字的時候，兩個丫環很乖巧地在邊上添茶、挑燈、添香，低頭不語，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歐陽南關每審完一張，苟月娥就主動過來，把審過的紙張整齊疊放，並保持原有的順序不變。不過，歐陽南關發覺，每次疊放紙張時，她眼角的餘光，會悄悄地掃上一眼。

花了一個小時多一點時間，歐陽南關就校審完畢了。黃時仁捧着審稿，馬上送回給四皇子。苟月娥端來了一盆清水，潤溼了毛巾，請歐陽南關在落筆後，擦一擦手臉。

“那個，月娥呀，你們上過學沒有？”歐陽南關一邊擦着臉，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公子，”苟月娥的眼睛微微一閃，不動聲色地回答，“我和玉嬌都是平民之身。”

“哦，你們都念了中學？還是進過異人館？”歐陽南關繼續裝出不經意的樣子。

苟月娥承認，她倆都念過瓊州女子師範學校。

和歐陽南關的理解不同，天朝的義務教育只到小學（小學分初小和高小，初小學制四年，高小兩年）。小學畢業後，分流進入初等中學、師範學校、工技學校、農技學業、商業學校、航運學校、醫護學校和士官學校。一般是成績最好的學生上初中，地方上提供獎學金來付其學費（若是成績不好，這筆錢隨時取消）。大多數畢業生都進了各種專業學校，專業學校有自費、半工半讀和免費三種，其中免費生其實就是委培生，畢業後要到指定地方去工作滿一定年限。專業學校一般學制3-5年（5年的是包含現場實習），學歷等同初等中學，部分專業學校特設有高等學部，學制3年，學歷等同高等中學。

大多數平民百姓都巴不得子女早點出來掙錢養家，願意繼續供子女讀高中去搏跳龍門的只是少數富裕人家。在天朝，拿到等同初等中學歷的畢業證，就可獲平民階，若是再有一技專長（天朝認證的各種高級技能，或異人館認證的超人特長），就可以特授公民了。

兩個丫環居然都有瓊州女師的畢業證，比小青和小紅兩個靠異人館認證的小學畢業生要高一級。歐陽南關就奇怪了，既然她們已經拿到了瓊州女師的畢業證，爲什麼不去當小學老師，卻反而來給人做丫環？

兩個丫頭解釋，她們讀的女師是自費，錢是家族裡出的，所以畢業後要回家族做事。更神奇的是，她們在瓊州女師學的專業，居然是服務禮儀，畢業後主要去高級酒店和會所當服務員，或者應聘於六大門派開設的勞務公司，派遣到富貴人家當僕人——天朝在家政服務業上管理極其嚴格，禁止貴族大戶私下收買傭僕和家奴，所有丫環奴僕一律要掛靠六大門派開設的勞務公司登計在冊並納稅，還要求持證上崗（無證者可以去上學考證）。

這個答案把歐陽南關雷得不輕，穿越前輩們居然把後世的這套玩藝都給照搬過來了，雖然其宗旨是防止大戶私隱人口和蓄奴，但聽起來着實令人無語。

瓊州女師畢業的苟月娥不僅見過世面，還很健談，歐陽南關對天朝的很多誤區和不解，都在她這裡找到了答案。比如那個龍門學府，其實就是一所皇家大專，學制3年，重點是基礎課學習。龍門學府畢業後，可再進入天朝大學和帝國軍政大學等高等院校深造，以專業課學習爲主，有點類似於後世美國的community college和University的味道。此外，因爲每年報考龍門學府的人實在太多，除了憑龍門中學的畢業證可以直接報考外，作爲一道門坎，其他考生要求先拿到各地大專院校當年有效的錄取通知書，保證他們已有退路，有效防止了因高淘汰率導致的羣體事件高發。

兩人正聊得興起，黃時仁回來了，還帶來了四皇子賞賜的一壺安神茶。黃時仁看了苟月娥一眼，纔對歐陽南關道：“公子，十四皇子吩咐，請公子今晚早點歇息。明日要四更天早起。”

歐陽南關一驚：“四更？這麼早，有何事？”

黃時仁施了一禮，“公子還是早些歇息，明日便知。”

兩人說話時，苟月娥和苟玉嬌已經去給歐陽南關鋪牀了，兩個丫環果然是正規培訓出身，很懂得看風行事。

早早上牀的歐陽南關有點不太習慣，雖然穿越後他已經比原時空要早睡兩個多小時，今天還要提前，實在難以入睡。多虧四皇子賞的那壺安神茶發揮了功效，他才得以慢慢閤眼入夢。迷迷糊糊中，歐陽南關還有兩分期待，昨晚那個神秘的蒙面女子會不會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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