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小蘋果現在不用去上學，所以白天也經常會和向坤聊微信，請教電腦方面的知識，她現在是真的被向坤引導得很喜歡計算機了。

李洋這幾天回家的時候，就經常可以看到小蘋果在和向坤聊天，旁聽了一會後也是十分的驚奇。

他可以聽得出來，向坤在努力地傳授知識，在想方設法地讓小蘋果瞭解計算機的運行方式，雖然他覺得學這些對小蘋果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但既然小蘋果學得開心，也有興趣，那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而今天見過向坤後，在旁邊直接地看着他教女兒，更是很直觀地感覺到，他那種迫切想要教會女兒知識的心情，這讓李洋頗爲感動。

他能夠看得出來，向坤是真的很在意小蘋果學的怎麼樣，有沒有明白，有沒有掌握，這種傳道受業解惑的意願，他自己也是老師，非常能體會。

想要讓小蘋果學會，那就是爲了小蘋果好，畢竟這件事情本身，向坤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李洋心裡默默地承了這個情。

再加上這次又送給小蘋果那套製作精美的三件套木雕，更是讓他覺得，需要找機會還個禮了。

“向叔叔的聽力，可能比我還好。”小蘋果忽然說道。

李洋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女兒，他可是很清楚女兒的聽力有多好的，向坤居然能比女兒的聽力還好？這不太可能吧？

小蘋果回想道：“以前我跟你、小叔或其他人說聽到的一些聲音的時候，你們經常會說其中一些聲音沒聽到。但我和向叔叔聊天，我聽到的所有聲音，他基本上都能聽到，而且他還能告訴我一些我都聽不太出來的聲音細節。”

李洋想起他們第一次見到向坤，那個赤着腳在山路上行走的光頭漢子，還有當初他那當刑警的弟弟對向坤的判斷，不由得說道：“向坤應該是有在專門訓練自己的聽力吧？”他猜測之前向坤進山裡，說不定就是一種特殊的鍛鍊方式，赤腳走路也是在磨練心志什麼的。

小蘋果嗯了一聲：“向叔叔很厲害。”

李洋也是認同女兒的這個判斷，特別是這兩次來向坤家吃飯，感受更深。

一個人在職業外有一樣比較專業的愛好，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畢竟每個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

而向坤在做菜很厲害的同時，木雕也很有一手，連金絲雀都養得非常好，對那隻金絲雀鳴叫聲所表達意思的判斷，居然已經不比小蘋果差了，這就真的是非常得難得。何況他還看得出來，向坤肯定經常有在鍛鍊身體，這同樣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小蘋果，我們回去後，也買只金絲雀來養怎麼樣？”李洋忽然對女兒說道，他看到女兒和向坤那隻金絲雀“金閃閃”一起玩的時候，那發自內心欣喜高興的模樣，想讓女兒回家後，也能有那樣的心情。

當然，最好的選擇是把“金閃閃”帶回家，但李洋知道向坤對那隻金絲雀投入了多少精力，就是開口“詢價”都是不禮貌的行爲，小蘋果也不會答應的。所以要養，也只能是另外再去買一隻。

小蘋果聽了父親的話，猶豫了一下，有些明顯的意動，但最終還是輕輕搖頭：“不要了，我想聽鳥叫聲的時候去咱們小區外面那個公園就行了，現在它們很多都‘認識’我了，我帶着鳥食過去，它們就會飛到附近來。我現在照顧好自己都難，更不用說養寵物了，到時候要麻煩的還是爸爸和楊阿姨。”

……

晚上，向坤藉着送給小蘋果的其中一塊主板木雕，成功地引發了她的夢境。

這次的夢境和向坤過往“旁觀”過的幾次一樣，同樣是沒有任何的畫面，視線內是一片虛無。

耳畔隱約地傳來熟悉的聲音，都是在講解各種計算機硬件知識的，向坤聽了一下，就知道這是他的聲音，而且好像還被加速了，就像是2.0X在說話一樣，莫名地帶了點滑稽的感覺。

哎呀，讓小蘋果在夢裡還要“上課”，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啊？

不過向坤這次“情緒注入”引動的情緒是“興趣”和“專注”，小蘋果能在這種情緒裡聽到他“講課”的聲音，就證明她本身對這些知識，確實是有興趣的。

向坤開始熟練地在夢境裡利用小蘋果那特殊的認知方式，去感知周圍，想要找到“情緒注入”時的投影——這次他在製作木雕時，那“興趣”和“專注”的情緒，來源就是他自己早年對計算機硬件的好奇和熱情，還有最近這段時間對“AI助理計劃”的投入。按以往經驗來判斷，這種情緒的投影，應該是向坤在“情緒注入”時想的那些計算機硬件的模樣。

向坤爲的，就是要借小蘋果夢境裡的特殊認知方式，來觀摩那些可能出現的“模型”。

不過感知了一圈，向坤發現小蘋果處在一座好像廢棄的“城市”中。

說是“城市”好像也不太對，因爲在她建立的認知裡，周圍各種或高、或矮、形狀各異的“建築”，好像和正常的房子都不太像。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那開了加速的聲音：“小蘋果呀，你看這些個電容，在主板上的作用，一個是濾波，濾除干擾，還有一個就是耦合，傳遞信號，至於具體它們怎麼做到，是什麼原理呢？我給你打個比方……”

向坤這才猛然意識到，小蘋果夢境裡所處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城市”，而是一座巨大化的、宛若城市的主板上！

旁邊那些在小蘋果感知中形態不一的巨大“建築”，其實都是主板上的構件，是她通過之前的觸摸，用她的認知構造出來的，也難怪向坤藉着她的感知，無法確定那些是什麼東西，和實際的主板放大的樣子，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向坤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藉着小蘋果的感知，去“探知”了一下他那開了加速的聲音的來處，然後他便“感知”到了一個“人”。

說是“人”，是因爲在小蘋果的感知裡，有腦袋、有軀幹、有手有腳，形狀確實是個人的形狀，而且正在發出向坤的聲音。

但透過小蘋果的感知，那個“人”全身似乎都是由各種各樣的板卡所構成，裡面有複雜的電路勾連，外面有一個無形的空間將它們都“框”在這個“人”的身體裡，而那空間裡還能感覺到有大量的代碼在不斷地涌動，既有010101這種機器代碼，也有彙編、C語言的格式，各種各樣，亂七八糟，但隱隱地感覺到這些代碼之間，有種奇怪的邏輯連接在一起。

當向坤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夢境已經結束，眼前重新有了畫面，不再是那什麼都看不到的虛無。

但他大腦思維，依然還沉浸在那個“人”裡。

他現在已經意識到，那個在小蘋果的夢境裡，陪在她身邊，引導着她在那座“主板城市”裡行走，並且用向坤快進式的聲音介紹着各種計算機知識、原理的“人”，就是他“情緒注入”在那木雕中的投影。

而小蘋果，在夢境中用她特有的認知模式，又給那個“人”建立了一個特殊的模型，一個在視覺上不存在，只是在認知中構成的模型。

向坤相信，如果是其他人被那塊“主板木雕”引動夢境的話，在那些夢境中出現的情緒投影，肯定會有完全不同的形象，或者就是單純正常的向坤和各種電腦配件。

向坤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再次有了那種“抓到什麼”的感覺，而且這次那種感覺的“尾巴”，被他給牢牢攥住了，沒有鬆手！

如果有人旁觀的話，肯定會覺得向坤是魔怔了，因爲他就那麼呆呆坐着，石化般，一動不動，連眼都不眨一下，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從深夜坐到午夜，從午夜做到黎明，坐到日出。

當“金閃閃”例行飛過來“打招呼”的時候，向坤終於動了，他嘩啦一下把本來桌上放着的木料、刻刀、各種書頁資料掃到了地上，然後拉過鍵盤開始在電腦上配置環境，但是弄了一半覺得不對，又換到之前做林總監那個項目買的主機中的一臺。

幾個小時後，向坤將家裡的三臺主機和一臺筆記本都搬到了客廳，將自己的電腦桌從房間裡搬出來，和餐桌搭在一起，方便他在幾臺電腦之間切換。

然後他又上京東買了一些外設和電腦配件，接着整個人便沉浸在了他之前構思出的一個設想之中，他要嘗試將那個設想實現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向坤基本上都坐在那一排屏幕前，有時候瘋狂地敲擊着鍵盤輸入代碼，有時候扶額沉思，一想就是一兩個小時，然後又繼續抽風般敲鍵盤。

隔了兩天後的晚上，向坤也再次感應了小蘋果的那邊的三件套木雕中的一件，再次進入到了她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