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紅磕了個頭，“回主子話，奴婢並未曾瞧見她，只看見皇上來了，便趕忙去喊平安公公過來。想必那弄玉是之前偷偷來的，奴婢低頭做活兒大意了，都是奴婢的錯兒，請主子責罰。”
話音逐漸低了下去：“奴婢雖然是個奴婢，可主子不在，奴婢絕不會一人上前伺候皇上，因此才喊了平安公公。”
歡顏心裡多少明白了些，必是這弄玉有了向上爬的心思，因此才躲了施紅的眼，偷偷等皇上進來欲上前勾引。施紅卻屬於恰恰相反，見了皇上來，忙躲了出去喊平安。
“弄玉，她們說的可是事實？平安並未囑咐你收拾暖閣，這暖閣平日裡若不是我召，你也進不來。爲何你今兒在暖閣裡？還偏偏是皇上來時？”
弄玉磕了頭後擡眼說道：“既是主子看出來奴婢想攀高枝兒，奴婢也就不掖着藏着了。奴婢本是要出去領東西的，沒曾出得宮門，便遠遠望見了皇上來了，奴婢就折頭溜進了暖閣。”
“奴婢除了身份差些，模樣也不次，爲何偏偏要做個宮女？皇上若能幸了我，哪怕封個御女也比宮女強出太多。奴婢來得晚，平日裡也不得主子待見，連貼身伺候也混不上，這日子奴婢過夠了。”
“今兒這事兒既被皇上拒了，對奴婢不屑一顧，奴婢也就死心了。主子，奴婢真羨慕您，皇上對您可是真真的寵愛。莫說奴婢了，連其他宮妃都入不得他的眼兒，奴婢真是瞎了眼，竟然妄想勾引皇上，還是在主子的殿裡。”
“事到如今，奴婢知錯。可有的事兒，知錯也晚了。奴婢只求皇上和主子莫遷怒奴婢的家人，奴婢叩謝皇上與主子的大恩大德。”
弄玉說完便一個撲身，照着身旁的柱子狠狠撞了過去。等小山子與小周子撲過去拉起她，那額頭早就撞了個血肉模糊，眼瞅着就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小山子，莫愣着，宣太醫院醫士。”歡顏趕忙說道，“小周子，將人擡進偏廈，放平躺好。”
“主子，”弄玉掙扎着說了話，“莫救了，奴婢做了這等事，也沒臉活着了。主子，奴婢對不住了。”說罷便昏死了過去。
小周子連抱帶擡將她弄到偏廈，等醫士過來救治。點翠與品藍出去端了清水，取了抹布一點點清理地上的血跡。
採芳幾個早就嚇呆了，綠俏忙上前請皇上與主子進了暖閣，倒好茶便退了出來。
“怎麼，還生氣啊？哪個女子不願有個高枝棲息呢？莫氣了。”歡顏陪着好話兒。
“你平日裡太縱容這羣奴才了。眼下都要爬到你脖頸子上拉屎去了，你還護着。”穆霄啓喝了杯茶，緩了緩氣說道。
“等這弄玉救活過來，我打發她走吧。再留下去是不可能了。其餘的人等救活了她我再一起教訓。施紅就很好麼，見你來了都不孤身一人兒往前湊。”歡顏輕撫着他的胸口幫他消氣。
“我知道你疼我，容不得我的奴才欺主，可你是個皇上啊，就別和一個奴才一般見識了。”
穆霄啓狠狠的說道：“你莫提那個施紅，若是她早些進來，還省得我被那個賤人多拉扯一會子！”
歡顏掩脣失笑，“施紅她哪裡知道皇上被人非禮啊，否則不是飛也似的便進來救駕了？”
“對了，你不是說晚些過來，怎麼這會子就跑來了，莫不是有好事兒要告訴我？”
穆霄啓尷尬的笑了，“也是，是不該怨施紅的。是這麼回子事兒，林元華聽了我問只說憑我做主，我這不就美不顛兒的來報喜，誰知遇上這麼個恬不知恥的賤人。”
“皇上如此看重樂兒的事，臣妾多謝皇上費心了。至於有人投懷送抱，不是恰證明了皇上天下無二的魅力麼？莫氣了，高興些，給臣妾笑一個吧，笑一個吧。”歡顏無賴的靠在穆霄啓肩頭，撫着他的臉。
“調皮。還讓我莫氣，我被她吃了豆腐又不是我上趕的，歡兒這又跟我見外了，臣妾臣妾的令我好難過啊。”穆霄啓裝出可憐的樣子。
歡顏撲哧一笑，“好了，咱們不鬧了。說些正事纔是真格兒的。你養心殿可還有要務？先回吧，我去探探我母親的口風兒。”
穆霄啓點頭：“你去吧，我也回了。”
“下次這種事兒讓小德子跑一趟就行啦，皇上莫爲這麼丁點兒小事兒也操心，被人知曉了總不大好呢。何況這麼跑來跑去，我也心疼你啊。”歡顏拍馬屁般說着。
穆霄啓笑着說：“我不是拿這事兒當家事來做麼？再說讓奴才來傳話兒，若是萬一最後不成，我也怕樂兒臉上不好看不是。好了，我走了，晚膳後再過來，你去陪夫人吧。”
說完攬過歡顏香了下臉蛋兒，便在她相送下離了永禧宮。
皇上剛剛離了永禧宮，平安進來稟報，言道那弄玉撞得太狠，未等醫士前來便已是氣絕身亡，斂房剛來過人收走屍體。
歡顏雖是心頭悽惶，覺得這人命太過不值錢，卻強作鎮定，“死了也好。本來我還打算將她打發出宮去，又怕她給宮裡抹黑呢。”
“主子明智，早知她不是個踏實的，打她來了便不准她貼身伺候。就算如此，今兒還是被她鑽了空子。這是奴才的過失，請主子責罰。”平安跪下請罪。
“罷了，她人已經死了，已算是受了最大的責罰。你也有你自己的一大攤子事兒要做，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到看管到，哪能怪到你頭上。”
“既是人已收走，你還得費費心，畢竟她也在永禧宮服侍我一場。她若是有家人，便通知家人來領吧，你從庫房裡支二十兩銀子一併賞了她家。”
“再喊人將她日常的穿用與攢下的月俸賞賜收拾收拾，都交給她家人。只許她不仁，咱們不能無義呢。你起來下去吧，喊那些人上來，我說幾句話。” 歡顏吩咐完，平安便起身領命去了偏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