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得天下奇文而解之，人生一大樂事也，筆墨伺候！”
鍾神秀拿起天青色秘經，神情似乎略微茫然了一下，旋即大呼道。
“您請！”
老李頭恭敬地在旁邊攤開紙張，一根根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觸手落下，抓起了硯臺開始磨墨。
鍾神秀似乎視如不見，拿起上好的毛筆，蘸了墨水，就開始書寫起來：
“太上三元，斬道見我……”
“此三元者，神非此神，此命非命，乃人之三火也……”
……
正解到關鍵處，鍾神秀忽然筆鋒一停。
諸多觸手一下狂躁起來，不停抽打着老李頭。
老李頭感受到了等更與催更的痛苦，卻不敢聲張，只能問道：“大師可是精力不濟？小老兒早早準備了清靈玉露，能補益元氣精神……”
“非也……”
鍾神秀道：“只是好奇，這篇密冊出自何處？我觀此經浩大正統，必然出自玄門正宗，乃是一冊真傳啊……貴閣真的要將它送我？殊不知，任何道術典籍，都沒有道行之典珍貴啊。”
他之前所見，不論什麼【飛龍神通】、【化禽之術】、【驚濤秘蟄劍】等等，都只是術法！而非大道！
何爲道行之典？
能提升修行境界，講述修道九境，以及最後的‘道門大聖’，纔是道行！
比如鍾神秀送岑紅月的【鬥姆元經】，就是道行之典，無比珍貴，將小女修都給嚇到了。
“自然是要送的。”
老李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心裡想的卻是這位方浪大師，或許日後就要被永遠關押在聽潮閣第三層，成爲文明之妖的文氣食糧了。
“不知此經所出何處？”
鍾神秀寫了幾筆，又停下，似隨口問道。
“方仙道！”
老李頭強忍着被觸手抽打的痛苦，繼續回答。
“原來如此。”
鍾神秀搖頭晃腦地掉書袋：“方仙道不愧爲玄門正宗，我觀此道行之經，對修道九境的描述異常詳盡，從服食、引靈、煉氣、化體的基礎，到最後的第九境神變……都言之有物，若能修煉大成，怕是日後，有一絲成就‘道門大聖’之希望，珍貴非常啊……”
此方世界的修士，認爲修道有九重境界。
而在九境之上，道門稱大聖，妖魔稱大凶！
老李頭滿臉不耐煩，正要催促，卻突然聽到鍾神秀又講出一段話來：“並且，玄門正宗的修行之法，最爲中正平和，所需代價比邪門歪道要輕得多了……比如，修行這【太上斬元見我本命經】，需要付出的代價便極小，還可自己選擇……”
啪！啪！
虛空之中，無數觸手抽打在老李頭身上，令他痛苦地彎下腰背，卻知道這是閣主最爲關心之事，不敢怠慢，連忙問道：“代價爲何？”
“欲修此道秘經者，必有‘三缺六弊’之厄！”
鍾神秀淡然道：“三缺者，福、祿、壽！六弊者，鰥、寡、孤、獨、殘、病！”
“欲要將【太上斬元見我本命經】修煉入門，必須先向冥冥中的‘命運’，獻祭三缺六弊中的一種或者數種，從此揹負三缺六弊之命，才能修行此密冊，進度一日千里……但若自身破戒，那下場……呵呵，閣主不是知道了麼？”
他感覺這一密冊，源頭應當是時之銜尾蛇。
因此要修行入門，就必須向命運獻祭自己已有的一些命運，而違反之後的禁忌與代價，也是由命運直接收取。
說起來，不論層次還是規格，【四海奇經】與之相比都弱爆了好不好？
咔嚓！
樓板碎裂，一根根猩紅的觸手從虛空中浮現出來，表面帶着滑膩邪異的花紋。
一道道信息，不斷衝擊向鍾神秀的識海：“你……看得到我？！”
“當然看得到，你還給我研磨了半天墨呢。”
鍾神秀目光宛若穿透了閣樓，直接看到了文明之妖的本體：“我看你這傢伙，就是修行此密冊不得法，不明禁忌，居然沒有先向命運獻祭，就自行修煉，走火入魔變成這樣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誰讓你書讀得少呢！”
“給我！”
文明之妖似乎先怔了怔，旋即發出暴怒的氣息：“給我……將秘籍全本翻譯，饒你不死！”
轟隆隆！
說話之間，那一團猩紅色的水母，已經漂浮着，來到了第二層。
普通人光是看到它的形態，都會莫名感覺混亂，受到精神衝擊。
一般的修士，也會被瞬間灌注大量無用知識，思維變得混亂。
“修道九境，你縱然異化之後，也不過堪堪與第六、第七境的修士比擬，是誰給你的勇氣，來謀劃我？姓樑的麼？”
鍾神秀略微一側身，就躲過了老李頭的一次偷襲。
這老傢伙渾身長出黑色毛髮，爪牙變得無比鋒利，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麼秘術。
“對了，還有這個僕役……你以爲通過他，觀察到了我的實力？卻不知道，我給你看的，都是你想看的……你以爲，只有你能篡改認知麼？”
鍾神秀輕笑一聲。
若老李頭認真調查，甚至買下了黑三黑四兩頭驢子研究，就絕對不敢跟自己爲敵。
奈何，自己也進行了反向資訊操作，讓老李頭誤判了自己的實力。
以方浪的位格，足以讓老李頭變成睜眼瞎，只能看到自己想讓他看到的內容。
因此才胸有成竹，佈置好了陷阱來請鍾神秀上鉤。
‘這個……勉強可算釣魚執法吧，不過我是爲了正義，若繼續讓這妖孽待在聽潮閣，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鍾神秀大義凜然，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響當中，老李頭驀然調轉方向，衝着文明之妖撲了過去，手掌化爲利爪，向外蔓延絲絲黑氣，宛若見到了什麼殺父仇人。
砰！
文明之妖一下變得虛化，老李頭所化妖物直接從它當中穿了過去，砸在一面牆壁之上。
無數觸手沒入老李頭背後，一個個膿包在觸手之上浮現。
老李頭的軀體立即乾癟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很好，那麼……到我了。”
鍾神秀笑了笑，望着數據化的文明之妖，身影一閃，已經來到了對方的身側，手上指甲暴漲，抓住了一條觸手。
【數據口已連接！】
【開始篡改！】
【修改權限成功！】
“主人！”
赤紅的虛幻水母驀然顫抖起來，諸多觸手一起蜷縮回去，最終懸浮的高度越來越低，落到鍾神秀腳下。
它竟然不敢與鍾神秀對視！
彷彿，鍾神秀已經變成了它至高無上的主人。
“嗯！雖然你長得很難看，但我也勉爲其難地收下好了。”
鍾神秀頷首。
他並沒有利用本體之力，只是用方浪的尸解仙位格，再加上這位妖魔的大意，就輕易建立連接，篡奪了對方的最高權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