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門化虎之術，倒也有趣。”
鍾神秀懶得管他是跟人有仇還是被買兇殺人，只問自己關心的事情。
“小人這一門驅虎之法，乃是祖上傳下來的，可獻給大人。”
胡三連連叩首，將白虎皮獻上。
在白虎皮內側，赫然用針線繡着一層密密麻麻的小字，開頭便是‘驅虎之法’！
這一門法術，出自‘萬法門’，爲外門八百七十二法之一，需要修煉者先開壇做法，維持齋戒，獲得某種天地加持，可以親近虎類。
然後深入虎穴，盜取虎崽，從小養大，便可驅使如意，馭虎傷人。
修煉到高深境界，則可以將養大的老虎剝皮抽筋，煉製成一張虎皮，披上之後，便可化身猛虎。
理論上而言，被煉製的老虎原本越兇猛，化身的老虎就越強橫。
以人身駕馭猛虎之力，縱然只是胡三這麼區區一個後天凡人，遇到先天高手，也未必不可爭鋒。
當然，尋常老虎，大多還是被先天干死的多。
但若能尋得一些異種，甚至虎精，煉成虎皮，披上之後說不定便可以藉此修成旁門法力。
只是這駁雜程度，連白骨法力都遠遠不如。
鍾神秀只是掃了一眼，就將這一門驅虎法術的利弊瞭然於心，將虎皮丟回給了胡三：“這虎皮，是你祖上所傳，我懶得收，你跟別人的恩怨，我也懶得管，今日只問你兩事，一是附近可有修士集會之地，第二就是哪裡有大羣猛虎，或者虎精蛇精盤踞？”
後者，自然是爲了尋找可能的龍虎混煞所在。
胡三先是一呆ꓹ 抱着虎皮，突然明白過來ꓹ 這兩個問題是自己今天活命還是死掉的關鍵，連忙搜刮肚腸，片刻後回答：“小的曾經聽另外一位修士大人說過ꓹ 莽蕩山中，便有一處市集ꓹ 只是小的實力淺薄，進不去……至於虎精蛇妖ꓹ 這等妖怪我家向來避而遠之ꓹ 不敢招惹，倒是黑石山上，有一窩猛虎。”
鍾神秀點點頭：“也是……你家殺虎煉法，若遇見虎妖，說不得要被滅滿門……也罷，你去吧。”
這人可殺可不殺，他就當趕蒼蠅了。
“大人。”
胡三起身兩步ꓹ 突然又折返回來，在地上連連叩首ꓹ 額頭滿是鮮血：“小人願意投入大人門下ꓹ 做牛做馬……”
“哈哈ꓹ 你不過貪圖我道法ꓹ 居心不正……”
鍾神秀哈哈一笑：“再不走，直接打死。”
被他這麼一嚇ꓹ 胡三連滾帶爬ꓹ 倏忽間就不見了蹤影。
鍾神秀見此ꓹ 卻是露出沉思之色。
一連見了那些少年爲了虛無縹緲的名額之爭就暗下死手，還有這人苦苦哀求ꓹ 他頓時覺得對於人心與修道之間的複雜，更加清晰把握了幾分。
修士突破之後，就要下山遊歷，的確有些道理。
沉思過後，他神情轉爲平靜：“萬法門麼？”
這也是一個修仙宗門，山門位於羅州，曾經一度顯赫，號稱收藏萬法。
只是後來衰敗，門中道法外散流傳，早已不復之前聲勢。
在羅州地位，還遠遠不如雲鑑門，人家畢竟有一位元丹大修坐鎮。
而萬法門，連逢幾次大難，據說典籍寶物盡失，如今只剩大貓小貓兩三隻，連修成神通的都沒有，傳承說不定早就斷絕了。
“不過也是活該，這外門八百法，如果都是驅虎之法這樣的貨色，那千部百部也比不上一本萬獸訣……就算萬法門全盛時期，也是遠遠不如太上龍虎宗啊，拿這兩個比，本來就對萬法門不公平。”
鍾神秀想了想，一揮衣袖。
一道清風浮現，繞着他打圈，令他雙足離地而起，飛入半空。
既然已經得到消息，他就準備往莽蕩山走一趟。
……
莽蕩山。
這山綿延起伏，不過百里，但靈氣匯聚，禽獸往往更加容易開啓靈智，修成精怪。
是以雖然風景極好，卻少有人至，在附近都是出了名的兇險，就連採藥人與樵夫都不願入內。
鍾神秀從高空俯瞰，見到一處地方有異，被白霧籠罩，隱約可見一些建築之形，就飄然落下。
進入白霧之中，他頓時感受到一股抗拒之力，帶着迷惑神魂的道術，赫然是一道陣法。
不過，這陣法最多排斥普通人，對煉有法力的修士來者不拒。
鍾神秀龍虎法力輕輕一蕩，就排開霧氣，看到了一處市集。
這市集類似人間凡俗，有着修士擺攤，但人流很少，大多藏頭露尾。
鍾神秀入鄉隨俗，在臉上抹了一抹，頓時換了張臉。
他手頭寬裕，此時行走在散修集市當中，竟然頗有幾分春風得意之感。
‘我冤枉張太一了，他留下的那一堆黃帝符錢，居然購買力不差……’
鍾神秀來到一個攤子前，這裡售賣的都是一些能煉製法器的材料，幾塊百鍊鐵精，加起來才三枚黃帝錢而已。
黃帝符錢，實際上就是一道道符籙，打出去便是一道法術。
因爲通用緣故，標準形制封存的都是‘回元術’，相當於一道純淨的天地元氣，修士若消耗黃帝錢，便可恢復一部分法力，不論用來鬥法或者煉器，乃至運轉陣法，都有極爲不錯的效果，在市面上很受歡迎。
“道友可有什麼想要之物？我這裡除了材料之外，還有半冊道書……”
這攤主戴着個斗笠，見到鍾神秀停留腳步，聲音就變得熱切。
“可有罡煞之氣淘換？”
鍾神秀實在看不上這些東西，隨口問了一句。
“這個……真沒有。”攤主苦笑回答：“這位道友若是想換罡煞，不如去市集中心的茶樓……那裡有交換小會，偶爾還有高階修士出沒。”
“多謝。”
鍾神秀一拱手，一邊閒逛，一邊來到集市中心。
這裡果然只有一間茶樓，名爲‘半月堂’，零星坐着一些修士，正在談論最近修煉界的奇聞。
鍾神秀湊過去，發現最熱門的，居然還是扶風都護府發生的事情。
“……據說那位龍虎真人大發神威，將大都護燕北陵都打得半死，那個什麼不自量力的郝雲子更是身死道消……這一戰下來，整個扶風都護府的神通修士都快死光了，慘不忍睹啊……”
一名抽着旱菸，沒有任何遮掩的老者嘆息道。
“我聽聞……連雲鑑門都吃了個大虧，那位元丹境的掌門真人放出話來，要懸賞龍虎真人的下落……”
“要是龍虎真人沒有叛門，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