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因爲屢次頻繁爆發的大型戰鬥,導致現在城內居民減少到了極限,留下來的大都是故土難離的老人,而且在長沙戰役之前,還得益於老蔣下令一把大火造成的巨大損失和傷亡,到了晚上,近乎鬼城般寂靜。
受到一部分嶽麓山主戰場潰兵的退守衝擊,長沙城外的小鬼子的攻擊變緩了許多,這是個明顯的口袋,但國-軍又不得不鑽進來,長沙現在還不能丟,否則就會出現一潰千里的歷史重現……
一陣低微的“噗噗”輕快迅捷的腳步聲,從城頭主道上傳來,隨即便見到一個身影,踩住牆面,三兩下便翻過牆外。
這段城牆,是兩軍對壘的空當區域,位置很微妙。
處於國-軍外圍戰壕陣地側後方向,相隔不到20米,再往右前是一片開闊地,第九戰區特意堅壁清野開闢出來的平地戰場,已經給雙方的炮火炸得坑坑窪窪,隨處可見斑駁的血色和殘肢肉泥。
錯開一隊巡邏的國-軍士兵,黎葉身形一閃,便鑽進了四通八達的戰壕網道里,順着交通壕,很快出了這片區域……
黑夜裏的視覺環境不能算好,只要繞開國-軍燃起的篝火,從視覺死角處,拐進廣袤無垠的黑暗之中,對於黎葉來說,很輕鬆便做到了。
他得在有可能發生的鬼子夜襲來臨之前,快速接近前沿的小鬼子營地。
直到夜半,萬籟俱寂之時,眼前才陡然出現一絲微光,不,只是一個小紅點,隨即,一陣菸葉的味道,飄進他的鼻子中。
“小鬼子這心態,是不是太放鬆啦?”
黎葉沒想到紀律嚴明的小鬼子,現在變成了這副德行。
一支部隊軍事素養的下降,是多方面的,這種狀態下,還能壓着國-軍打,只能說明國-軍的底子不如別人,或者說,國-軍的兵員素質下降得更快。
撥開一叢茂密的雜草,幾個小鬼子窩在一處暗哨工事內,兩個靠坐在草堆細枝鋪蓋的僞裝牆上,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兩個在低語細聲地閒聊着,還有一個曹長正“吧唧吧唧”地抽着香菸……
“噗噗噗……”
黎葉癟癟嘴,掏出消音手槍,快速點名。
首先是那個經驗豐富的抽菸曹長,再是兩個閒聊的,最後兩個打瞌睡的小鬼子給擊斃在朦朧睡意之中……
“晝夜不停地打了這麼多天,小鬼子這種疲乏狀態,是必然的。”
黎葉心裏感到一陣輕鬆,快速收拾一下現場,越過暗哨區域,便抵達了小鬼子的前沿主營地中。
小鬼子們學精了,他們沒再敢將臨時倉庫設置在前陣,但是這處軍營夜宿的人數很多,超過了一個聯隊的規模。
“噗噗噗噗噗噗……”
黎葉輕巧地幹掉幾個鬼子巡邏小分隊後,按照記憶中的小鬼子習慣的佈局模式,找到一處營帳。
“靠!”
他發現居然摸進了小鬼子的後勤伙房。
深夜,此處倒是不設防。
他一眼便瞧見了一桶桶的食用油,眼中一亮,一個點子浮現出腦海。
在小鬼子後續巡邏隊發現前面失蹤的小鬼子之前,他的時間不多,立即行動起來……
“呼哄!”
一蓬火光,從營地外圍燃起,便只見一道火舌,快速朝營地中躥去,隨即分成密密麻麻的火網,片刻間,便將這處營地的所有帳篷都點燃了……
“啊……”
小鬼子的嘰裏呱啦的驚呼聲、慘叫聲,隨即亂作一團……
黎葉隱身在營地外圍那處暗哨坑道內,看着小鬼子們混亂無措地救火,等着後續的變化。
“嗚嗯咔咔咚咔……,吱!”
很快鬼子後方開來數十輛卡車,一個大佐急吼吼地下了車,氣得抽出長刀,砍了好幾個亂跑亂叫的小鬼子……
“噗!”
黎葉取出加裝消音器的三八大蓋,瞄準了氣得渾身哆嗦的小鬼子大佐,一槍爆頭!
小鬼子們立即瓦力瓦力地叫囂一通後,“叭勾叭勾”地胡亂四射開槍,還真有幾顆子彈打到這邊來。
“嗖嗖……”
子彈從黎葉頭頂上方飛馳而過,深夜中,這種尖利的破空聲,能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黎葉收起步槍,這次襲營,雖說火攻佔據了最大分量,但他還是得到大量的子彈和手雷,此時換成擲彈筒,不需擔心彈藥問題。
“轟轟轟……”
一通轟炸,小鬼子們才下卡車,便遭受到了密集且精準的擲彈筒轟擊,死傷很重,潰不成軍。
甚至幾輛卡車油箱的燃爆,增加了幾分爆炸威力,四周的小鬼子們都給巨大的氣浪掀翻開去。
“叭勾、叭勾……”
少數幾個小分隊的鬼子精兵,盯住了黎葉,將這邊的花花草草摧殘夠嗆。
“轟轟轟轟轟轟……”
黎葉安心待在坑道里面,擲彈筒的曲射帶給他無需露頭的便利。
無需硬抗子彈,便能順着子彈的軌跡,逆向反推出鬼子們的方位,幾次轟炸過後,黎葉便收起了擲彈筒……
好心給死不瞑目的抽菸的鬼子曹長,在他臉上蓋上他自己的帽子,這次不是他玩忽職守,黎葉還真不會這麼輕易滲透進來。
隨即,取出衝鋒槍,黎葉不退反進,躥出坑道後,那些盯住這邊的小鬼子們自然在無法對他射擊,幾百米的距離,他只用了不到半分鐘,便來到了僅存的幾輛卡車近前。
“噠噠噠噠噠噠……”
小鬼子們正茫然,猛然便受到一陣熟悉的百式衝鋒槍的襲擊,立馬給擊倒數十人……
失去大佐等指揮官後,又被一通突如其來的轟炸給炸蒙了,加上這次的衝鋒槍猛烈襲擊,小鬼子們的臉在火光中變得蒼白起來,這跟壓垮最後一絲緊繃神經的稻草的出現,還剩不到200的小鬼子們頓時四散潰逃……
“嗒嗒嗒嗒嗒嗒……”
黎葉直接快速掃射補槍後,收了幾輛卡車備用,留下一輛開走……
“嗚嗯、轟嗯!”
跟着慌亂逃命的小鬼子們,很快來到臨近江邊碼頭的一處鬼子陣地,黎葉並未減速,取出一隻空彈藥箱,壓住油門,他才跳下了車。
跟着跑了幾步,卸去慣力,隨即便和卡車分開。
“叭勾、叭勾……”
“噠噠噠……”
小鬼子們很快發現了這輛不尋常的卡車,對其悍然開火,步槍、機槍,火力充足,很是果斷。
“嗤嗤……轟!”
卡車爆炸了,小鬼子們雖然“消滅”了它,但是給它衝進了營區,加上黎葉的額外加“料”,造成了不小的傷亡。起碼有上百小鬼子的死傷……
瞬時間,小鬼子們像是被一鍋熱水澆灌後的螞蟻羣,炸了窩。
“咦?”
黎葉很快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裏的小鬼子們沒有想象般的亂套,很快便給梳攏平復。
不過,黎葉不會想靠這一次爆炸,便擊潰小鬼子,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混進小鬼子軍營。
“噗噗噗噗噗噗……”
隨手操起消音手槍,給迎面遇見的小鬼子們一通速射,在他的終極槍鬥術的強大威能加持下,小鬼子們少有能來得及還擊抵抗的。
他想着摸到小鬼子指揮部,不過,幾處重兵力集結的地方,都沒有他想象中的將級軍官的出現。
等他輾轉幾個地方後,才發現先前一處的一個鬼子中佐纔是最高長官,但他回去再找,那個中佐小鬼子已經消失不見。
黎葉順着扎堆的小鬼子這條主要線索找去,最終在岸邊發現了幾處特異之處。
他趕緊換一套普通的、不那麼惹眼的小鬼子士官軍服,端着一把百式衝鋒槍,混進人-流,靠近了那幾處所在……
碼頭。
看得出來,是舊有的。
船塢?
應該是小鬼子臨時構建的,不太正規,但有那麼幾絲意思。作爲隱祕的停船點位,非常合適。
“這次的階段任務,總算又着落了。”
黎葉頓時心花怒放。
他悄然撤出碼頭位置,計算好方位,取出一門92式步兵炮……
“轟轟轟轟轟轟……”
這回的炮擊,遠比火攻和擲彈筒的襲擊,動靜和場面要大得多。
十分鐘後,小鬼子軍營已經完全給摧毀,碼頭和幾處臨時船塢,都給炸燬。
黎葉再次返回江邊,肆意補槍好一陣,這處軍營才安靜下來……
本次最佳收穫,船體損傷超過30%的小炮艇一艘。
駕駛着小炮艇,順流北上(湘江的流向是朝北——從猴子石流往橘子洲,這個“上”是地圖的方位的上,不是河流上游的意思,以後不再解釋),很快便追到那艘逃竄的小炮艇。
“嗚嘟嘟……”
兩船拉響汽笛聲後,隨即靠近。
黎葉等兩船相併、鉤鏈好後,立即跳上了對面那艘船,上面的小鬼子們想不到只有他一個“軍曹”小士官的到來,都齊齊一愣。
“噠噠噠噠噠噠……”
這種狹窄的甲板上空間,黎葉的衝鋒槍產生的殺傷力,遠遠超出平原開闊地環境的。
敵襲!
小鬼子們想到這個情況時,爲時已晚。
誰會想到,差點給幾次破城的國-軍,還會來夜襲!
誰會想到,半夜的時間,一個精銳聯隊便給打殘了!
誰會想到,追上來的炮艇,居然不是自己人開來的!
等黎葉消滅船上三十多個小鬼子後,一船拖着另一船,上面都是滿滿的物資,他這夜繳獲的物資,除了些衣物財貨外,他都帶回了城防區江段……
“黎爺……!”
陳清泉和曹剛烈早被驚動,直至清晨,總算趕來江邊見到了黎葉。
嶽麓山那邊鬼子營地的那次,他們沒能親身參與,也沒有從黎葉嘴裏得知具體經過,那是因爲沒有細述的時間。
但這次,看着江邊堆放的滿滿的物資,在黎葉的親自監督下,散發到了幾處陣地趕來的所有士兵手裏,這種“我認識這個人”的自豪感,是別人難以理解的!
“……跟你們大帥說,這兩艘小炮艇,算是我轉贈給第十軍的。”
黎葉還是沒解釋夜襲的詳細經過,他一臉鄭重:“讓方將軍幫我找到幾個朋友,保證他們的安全……到我去衡陽爲止。”
“呃。”
曹剛烈有些不太滿意,但是黎葉不說,他不敢問,只能點頭答應:“我馬上跟指揮部彙報。”
軍方被軍統監管,兩邊早有許多摩擦。
有第十軍這個衡陽地頭蛇的照顧,郭大寶、吳老爺子、尹麗蓉等人即便是沒被找到,但是軍統的人想要現身搞鬼,也沒那麼輕鬆,兩艘小炮艇的繳獲的功勞,可是十分顯著的。
“嘀!關鍵戰役節點第二階段任務完成,成功成功防守長沙城10天。注:運用炮艦,完成當前戰役關鍵性戰鬥逆轉——特指物資運輸。消弭可‘借用’存儲空間一階,當前可借用空間1平方米。”
“嘀!開啓戰役逆轉第三階段:在血戰中協助守住衡陽縣城——無時間期限,在關鍵時刻運用航炮機艙空間運送物資,輔助逆轉戰役關鍵節點。當前任務解鎖航炮運用——特指機艙運輸存儲……”
不知不覺,第四次長沙戰役進入尾聲。
有了黎葉的物資補充,加上他幾次夜襲削弱了鬼子一部分的實力,幾次將搖搖欲墜的防禦體系,又給扶正。不能全算他的功勞,但是起到關鍵的重要作用的,絕對是他。
從他用擲彈筒逐個陣地地支援,協助擊退小鬼子的屢次衝鋒;再到他夜襲獲得巨大的武器彈藥物資,補充到了守軍前線部隊中……
上下一心,士氣回暖,雖有起伏,但是在嶽麓山所有兵力撤回來後,依據江岸線和長沙城外陣地防禦連線,將小鬼子幾個師團的重兵的猛烈攻勢,給狠狠地正面遏制住了!
“其實,若是第五戰區和第六戰區配合,我們還有機會……”
黎葉心裏的想法,沒法跟現場的守軍將領溝通,戰略上的調派,老蔣也不會聽他的,那種明明可以真正逆轉佔據、卻無法實施的焦慮,很煩!
“你這些天的事,我都聽說了。好樣的!”
疤臉女人因爲自家女兒的緣故,對黎葉很親暱。不過這番話,佔據的角度,有種丈母孃對女婿的稱讚。
但相處這麼長時間,黎葉知道她因爲面部的變故,與人溝通存在着一些小障礙,總之他把她的話,當成正常的誇讚便罷了。
“傷勢怎樣?”
黎葉笑了笑,纔對手弩青年關心問道:“哪天燒得那麼燙,都怕把你燒糊塗啦,那樣,我就不好跟周首長交代啦。”
“噗嗤。”
兩人都笑了,手弩青年擦擦嘴角,道:“醫生說已經開始結痂,過兩天便可以痊癒出院了……”
正說笑着,外面亂了起來。
“黎爺,收拾一下,我們要跟醫院一起轉移……”
陳清泉和曹剛烈帶隊進來,幾個戰士擡着擔架,輕快地將手弩青年擡着就走……
“這樣,你們找院長商議一下,把重要的傷員和一些醫療物資,轉移到兩艘炮艇上。”
黎葉嘆口氣,現在明顯還沒到分出勝負的關鍵時候,但他這麼個“外人”都能屢立戰功,本土守軍……很難再接受他。
“這辦法好!我馬上去安排。”
曹剛烈面色一喜,能坐船去後面的衡陽,委實要輕省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