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汪建陵細細品着司機的這句話，莫名感慨。

作爲行伍出身的他來說，又何嘗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呢？更何況他在創業初期的時候，也做過很多灰色行爲，否則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崛起。

半晌，他對這個年輕的司機問道：“這話是陳晉特意讓你說給我聽的吧？”

司機沉默。

他接着玩味道：“陳晉確實經歷過生死，但我們做生意的，雖然不見硝煙不見血腥，卻又何嘗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呢？你還年輕，不會懂的。”

查木林嘿嘿一笑：“被圍困打砸和被炸彈襲擊，都是這輛車，司機都是我。”

“都是你？”汪建陵一愣：“意思是，你都跟陳晉一起經歷了……”

查木林卻另道：“不過，這句話不是陳哥讓我說的，只是我自己想跟你說。汪總，你知道當你聯繫陳哥的時候，他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

“陳哥說，你本來是個很純粹的生意人，只可惜現在被負累了。草莽梟雄，最終還是變成了一條狗。”查木林冷冷道：“所以他才願意跟你見面，他只不過是想親眼看看，你現在搖尾乞憐的樣子！”

汪建陵“唰”的一下臉就紅透了，卻是三分怒意，七分悲憤！

他沒想到，陳晉的司機都敢這樣跟他說話，更沒想到……陳晉猜中了一切？

三分怒意很快就被汪建陵壓在了肚子裏，耐着性子等待跟陳晉見面的時刻。

然而在這個時刻，他忽然有些明白過來，只覺得自己有些悲哀……

從他學會耐着性子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是曾經的汪建陵了。

……

……

曾經叫做聽濤國際大廈，現在改名爲晉涵集團的大樓，並不如上京城裏的萬聰總部氣派。

但是讓汪建陵非常羨慕的是，這棟大樓是完全的辦公大樓，不像上京的萬聰總部大樓，依然有超過一半的面積用於商場和寫字樓租賃。

這種差別一方面是利潤率導致的。對於寸土寸金的上京城來說，處於市中心核心商圈的萬聰大樓如果不開闢商業用途，就顯得非常浪費了。

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晉涵集團在全國各地的分公司都是總公司直管的，所有公司的法人都是陳晉。這麼一來，總部就需要安排不同城市的負責辦公室，再加上晉涵集團多元化的業務範圍，也讓總部的規模不斷增加。

都是同行，汪建陵很清楚，這樣做的好處是陳晉對晉涵集團有絕對的掌控權，沒有資本干擾，也沒有股東質疑，一切都是以陳晉爲核心的經營體系，陳晉也就有了絕對的掌控力。

但壞處也同樣明顯，那就是非常容易滋生公司內部的腐敗，以及對陳晉本人的工作要求會高的可怕。

然而，晉涵集團除了兩年前曾經有過一次合作人問題以外，就再也沒出現過類似的問題了，就好像整個集團上下的人都沒有私心一般，使得其實比較落後的管理制度，反而煥發出了全新的戰鬥力。

再加上陳晉手下的一羣高管，尤其是孔闕，那真是整個業內的老闆都無比羨慕的團隊吶！

鑑於此，當汪建陵乘坐電梯上樓，最終見到陳晉的時候，第一句話就說道：“陳總，你們晉涵集團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汪總客氣了。”陳晉笑眯眯的跟他握手，態度比上一次見面要好得太多了。

汪建陵見他一臉笑容，狀態也鬆弛了一些，看着查木林感慨道：“倒是沒想到陳總身邊的能人除了孔總他們，就連司機也這麼優秀。”

“汪總見笑了，我是農村來的，今年才20歲。”查木林點點頭。

陳晉見狀，當然知道查木林是說了些什麼，便笑道：“所謂的吸引力法則嘛，優秀的人身邊總會聚集優秀的人。”

他接着問：“汪總，在電話裏，聽說你這次來是準備談合作的？不知道有哪些具體的想法？”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汪建陵直白道：“萬聰集團旗下的私立醫院項目，我可以出售30%的股份給你，還有楚南省之內的萬聰廣場，我也可以出售35%的股份給你。”

“價格方面嘛，總共……20個億。陳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陳晉聽完，故作驚訝的看着他：“汪總，你沒發燒吧？這個價格，跟送錢給我有什麼差別？”

私立醫院和楚南省萬聰廣場，在汪建陵和章崢的運作之下，只要成功上市，市值至少在200個億以上，甚至更高！

換句話說，兩個項目30%+35%的股份，用不了多久，市值最起碼也會超過70個億，現在汪建陵20個億就賣掉，確實等於白送錢了。

“而且，我還可以跟你籤回購協議。如果上市之後市值達不到約定的價格，又或者無法成功上市，我可以用30億的價格來回購。”

汪建陵補充道：“陳總，這就是我特意飛到東江來，所希望表達的誠意！”

“超過50個億的利潤……”陳晉呵呵一笑：“那麼，條件呢？”

“這次的事情，到宏愛公司爲止。”汪建陵認真道：“如果說王鈞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陳總的話……”

他說着，頓了頓，很顯然是在指“爲了顧美美爭風吃醋”，隨後接着說：“那就整死王鈞好了，但其他方面，我相信沒有得罪陳總的地方。又或者，你可以說出來，我們都好商量……”

“汪總~”陳晉揶揄道：“你送給我的這些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賠償？其實你心裏很清楚吧？到底是哪裏得罪了我……”

汪建陵微微一笑：“是晉弘基金會的助學項目吧？確實，這筆錢被吃了，但這不是賠給你了麼？生意人，和氣生財，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更何況，我聽說陳總手裏也有一個醫療器材的專利，現在還在應用開發階段……其實已經足夠了，只要你肯息事寧人，我可以擔保，你那個專利至少能做出上百億的產值！”

陳晉看着他，心道還真是有備而來，竟然連自己買過醫療器械專利的事情都知道？

不過一想到現在汪建陵和紅會以及衛生府都是穿一條褲子的，而醫療器械專利註冊肯定要在衛生府備案，所以對方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

而且，衛生府一旦卡住他，那麼經濟價值極高的專利，也就成了廢紙一張。也不用久，稍微拖一拖，拖到專利保護期一過，就是鈔票變廢紙。

“威逼利誘！”陳晉笑了：“汪總真是好手段吶！似乎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我都應該配合纔對？”

“陳總是明白人。”汪建陵點點頭：“其實，晉涵和萬聰完全可以全面合作嘛，我們兩家一聯手，別說國內了，放眼全球，也沒有對手！”

他這句話說得豪情萬丈，然而陳晉卻只是冷冰冰的應了一句：“梟雄變狗熊，汪總……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