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說罷，就這麼看着胡亞華，等着他的迴應。
而對於他的話，讓胡亞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儘管那些話聽上去，簡直就是不要臉到了頭，臭屁到了沒有邊際，可那是陳晉親口說出來的。
“陳晉這個人……”
“哎……”
胡亞華試圖在記憶中尋找一個陳晉失敗的案例，作爲說服自己對那些威脅不去理會的根據。
結果卻悲哀的發現，縱觀陳晉的發家史，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竟然找不出任何一個陳晉失敗的案例？
從齊慧川試圖挖陳晉跳槽開始，他們實際上就已經對陳晉進行了解了，甚至通過一些渠道，搞到了陳晉當初身爲經紀人時的客戶記錄和看房記錄。
從最初幾個月的失敗，到第一次成功以後，再無敗績！
所有陳晉接觸到的客戶，全都成交了！無一例外！
當中還包括一套破億總價的二手房！
幾乎可以這麼說，在房產銷售這個行當裏，陳晉已經達到了最高級別！
雖然是突然而來的成功，卻並不奇怪。因爲這一行本就有“開竅”這種說法。怎樣跟買賣雙方溝通，怎樣談單，怎樣鋪墊……
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這也是衆人對陳晉的理解。
…………
最後胡亞華放棄了，因爲陳晉的言出必果，已經被許多許多事實證明過了。
不說別的，光是三月份之前的連翻操作，最後隨着新政出臺而印證，就已經可以證明一切了。
接着，他的腦中無法抑制的生起這樣一個念頭：如果是這樣有能力有野心有背景有資源的人，或許真的可以把天坤公司帶向全國也說不定呢？
而當這個想法一出現之後，就立刻開始壯大起來了。
胡亞華開始痛苦起來，擡手握拳，使勁錘了錘自己的額頭……
“陳總，我需要時間考慮。”他終於開口應道。
陳晉點點頭：“儘快，你和我的時間都不多了。”
胡亞華對這句話有些不明白，但陳晉沒多做解釋，只是又朝齊慧川點頭致意，隨後邁步離開。
等到陳晉拐彎不見身影之後，齊慧川連忙上前扶住了胡亞華。
“胡總，你偏頭疼又犯了？”他關切道。
“哎……”胡亞華嘆息一聲道：“這毛病，怕是好不了啦！”
齊慧川皺着眉，建議道：“要不我送你上醫院去看看吧？開店止痛藥也好~”
“不用了。你把你的鋪蓋卷拿過來，我躺一會。”
“好，馬上。”
齊慧川慌忙跑回自己的辦公室，從櫃子裏取出被子送了過來。
這時胡亞華彷彿很痛苦，人已經半躺在沙發上了。
連忙幫他蓋上被子，墊好枕頭之後，齊慧川也不敢去別的地方，就這麼坐在一邊，凝望着自己的老闆……
雖然這麼坐着閒着讓他有些不安，但一方面是擔心胡亞華被絕境逼出個好歹來，另一方面是齊慧川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了。
平時他都被淹沒在無盡的數據中，苦思冥想，彷彿總有忙不完的事情。
可到了這個事關公司生死的節骨眼上，他反而茫然了……
因爲，現在無論做什麼事，都是亡羊補牢，爲時已晚了。
看着胡亞華躺在沙發上，卻未閉眼，而是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眼神渙散，齊慧川心疼的不行！
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便只好自己也開始思考起陳晉的話來……
擺在天坤公司面前的有兩條路。
要麼被入股超過50%，喪失自主權。
要麼被人一口囫圇吞下，連渣都不帶吐的。
看上去第一個選擇似乎要好一些，可齊慧川明白，胡亞華是接受不了的。
但凡成功人士，無論怎樣謙虛，怎樣自知，都免不了會有股子心高氣傲在。
所謂恃才傲物，在形容這些人的時候，卻未必都是貶義詞。
畢竟只有恃才傲物，什麼都看不上的人，纔會鑽着牛角尖去開拓進取，創造別人想不到的未來！
在這一點上，同樣是東江市一個行業龍頭，甚至是全國行業龍頭的馬爸爸，算典型代表人物了。
所以，胡亞華不可能會接受喪失自主權的條件！
因爲那等於，承認自己不如別人了。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了，不承認，可不代表事實不存在。
掩耳盜鈴的事情，是最失智的。
至於第二個選擇麼，等於自己的親生孩子被人搶走了。
也就是陳晉說的那一句話“自己的孩子，跟着後爸走了，也總比自己喜當爹來得強嘛？”……
這什麼跟什麼嘛！
難不成眼睜睜的看着孩子跟別人跑了，自己還應該高興不成？
死循環吶！
卻找不到第三條路了！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許久，許久……
“慧川”胡亞華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彷彿彌留。
齊慧川一驚，連忙上前握起他的手道：“胡總你怎麼了？病了？”
“咳咳~”
“只是嗓子幹了。”
胡亞華苦笑，齊慧川忙給他倒了杯水，問道：“胡總，你……有決定了嗎？”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胡亞華做任何決定，他都堅決擁護！
不管是賣掉或者關閉公司，自己都會另外去找飯碗，不會給除了胡亞華以外的人打工的。
陳晉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讓自己變成他的員工？
笑話！
他再次握起胡亞華的手，等着他的決定。
“咔噠”
門又開了！
看着眼前這兩個男人握着的手，小姑娘沒有像以前那樣瞬間退出去，而是見怪不怪的把手中的一個文件袋遞給齊慧川道：“剛剛送來的同城速度。”
說完，她就神色坦然的退了出去。
齊慧川拿起文件袋看了看，皺眉道：“胡總，署名是……陳晉。”
“嗯？”
胡亞華的腿有些麻了，掙扎着起身。
這時距離跟陳晉見面，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他這個時候送來的，會是什麼東西？
“我看看。”他接了過來，拆開之後，取出了裏面的文件。
是一份計劃書！
但計劃書展開來之後，映入兩人眼簾的卻是一副全國地圖！
在這張全國地圖上，有許多被畫了“★”標註的城市，全都是各個省的省會城市。
兩個人的目光也立刻被這些“★”給吸引住了。
在這些“★”上還標註了數字。
“1”，就是東江市。而“2”，則是東海市。
隨後的“3”是上京市，“4”是深港市。
“5”是南粵市，“6”是渝州市……
直到最後，除了西部內陸三個跟房地產似乎天然絕緣的三個省之外，每一個省的省會，都被標註了。
這時，兩人才猛然發現地圖上的標題：“天坤公司全國版圖”
“這……”齊慧川張了張嘴，苦笑道：“還真是花了好大的一張餅呀！陳晉這一招攻心計，胡總你可千萬別上……”
他說不下去了，因爲他從胡亞華的眼神中看出了狂熱！
放下地圖之後，胡亞華又連忙展開了那份計劃書……
內容不長，只有約莫5000多字，充其量算是一份大綱。
可其中所描繪出的波瀾壯闊，卻是振奮人心的……
“稱霸長三角”
“北上首都，俯視中原”
“南下深港，佈局全國”
…………
“慧川吶，我們……”
“胡總，別被陳晉忽悠了！他這就是殺人誅心不見血！”
“我是說……我們去喝一杯吧？”
“？？？”
在齊慧川的印象當中，胡亞華並不經常喝酒。哪怕是應酬，更多也是由自己擋的。
而且他的生活非常的有規律，保持運動，早睡早起。
可現在他卻主動提出了喝酒……
“好，那我定個飯店。”齊慧川應道。
但胡亞華卻搖頭道：“找個酒吧，找個全東江市最高檔最熱鬧的酒吧。”
“…………”
…………
“G·”酒吧，齊慧川也不知道它算不算得上是所謂“東江市最高檔最熱鬧”的。
不過既然在網上隨便搜索了一下後，到處都是它的身影，那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就對了。
兩個人都不是會出來找這種樂子的男人，也就只能依靠網絡搜索了。
晚飯之後，他們就到了這裏，結果卻發現冷清的很！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在那個營銷經理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胡亞華直接要了個低消18888的卡座。
謝絕了立刻幫他們召喚陪酒女的殷勤後，面對一大堆洋酒、香檳什麼的，兩個人開始對飲起來。
到了八九點之後，酒吧纔開始進入一天的正常節奏，才短短時間裏，忽然就擁擠起來了。
於是兩個大男人霸佔着位置最好，面積最大的卡座，就顯得有些另類了。
哪怕不少八九分的美女主動過去套近乎，也被他們禮貌的拒絕了。
“這倆絕對是gay！”
不少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對於周圍一樣的眼光，胡亞華倒是沒什麼覺悟，只是舉杯對齊慧川笑道：“你看我的酒量是不是變好了？”
“是吧？”齊慧川有些驚訝。
因爲胡亞華已經灌下去整整一瓶洋酒了，卻絲毫都沒有醉的意思。
只聽胡亞華又道：“這酒吧還是挺熱鬧的，我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好像真的放棄了很多更有樂趣的事情嘛。”
“胡總……”齊慧川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只不過酒吧裏的音響很震撼，使得他們只能相互附耳喊話。看上去，卻更顯得親密了！
隨後，女人放棄了，男人們開始行動了……
然後男人們捂着黑眼圈又走了，口袋裏還多了一把鈔票。
是胡亞華動的手，齊慧川賠的錢。
“慧川，答應我一件事情吧。”
終於沒人來打擾之後，胡亞華開口，認真的說道。
齊慧川皺眉：“胡總你說。”
“幫我把天坤，做成全國最大，最強的中介公司！”胡亞華笑着舉杯：“就像那張地圖上一樣！”
“那是當然的了！”齊慧川非常高興的跟他碰杯，以爲他終於振作起來了。
可胡亞華卻還沒把杯子送到嘴邊，就跌坐在沙發上，斷片了。
與此同時，陳晉也揉了揉眼睛。一直盯着手機也是夠累的。
但現在，他關掉了活點雷達，放鬆了下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笑，卻笑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