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正等着爺爺開口訓斥自己,可等了半天,擡頭卻看到爺爺正一臉猥瑣地看着他。
他嚇了一跳,“爺爺?”
張以誠正在心裏想着孫子這樣悶騷,他該怎麼讓兩個孩子順利成親,被張辰這一聲給打斷了。
一臉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張以誠才說,“知道了。”
本來不被責問,張辰應該高興,可想到爺爺或許是因爲這個人情用在了樂溪身上,才這麼輕易放過自己,他又有些吃味了,難道說,樂溪在爺爺這裏的地位,已經高到同整個張家的安危相提並論的程度了?那自己還能不能,成功地勸阻他把自己同樂溪扯到一塊兒?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張辰在不久後的飯桌上,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不止是爺爺張以誠,就連二妞,對於樂溪也是熱情得不得了,她面前的餐盤都要被兩人給夾的菜給堆成一座小山了,竟然也沒一個人想着,給兩三年沒在一塊吃過飯的自己,夾上哪怕一筷子。
張辰感覺到了他們森森的惡意。
他默默地往嘴裏扒拉着白飯,把一個個米粒當成仇敵,狠狠地嚼碎了嚥下,再扒,再嚼,再咽。
直到樂溪實在是吃不下了,制止了兩人的夾菜行爲,二妞纔有了空閒,她轉頭看到張辰不擡頭地扒飯,“咦,哥,今天的米飯這麼好吃,好吃到不用吃菜嗎?”
“嗯。”張辰懶得搭理這個沒良心的小妮子。
哪知道二妞沒得到什麼迴應竟也不惱,她低頭也扒了一口白飯在嘴裏,等嚥下去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地擡頭對着他評論道:“確實是很好吃,這是你在南郡帶來的林平大米吧?晶瑩剔透,氣味清香,吃起來還頗有嚼勁,真的是隻吃白飯都足夠了呢!”
這死丫頭,整什麼呢?再好吃的大米,也要配着菜吃才行吧!張辰一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一邊繼續扒飯,他就不相信了,還沒一個人看出自己真的生氣了。
“阿辰,這醬茄子配米飯更好吃,你嚐嚐看~”
一筷子醬茄子,隨着話音落在張辰的飯碗裏,是樂溪夾的。
張辰看着她的討好微笑,無奈地低下頭,把醬茄子扒進嘴裏,“確實不錯。”
……
張辰的小情緒就這麼隨着醬茄子嚥下去了,不過想到自己跟樂溪的事,他總要說清楚的。
“阿辰,你也不說話,把我喊到這裏做什麼這是?”兩個人大眼瞪着小眼,像是在比拼誰最能沉得住氣似的,最後卻是樂溪沒能忍住,率先開了口。
“樂溪,我必須跟你說清楚,對於跟你成親這件事,我是沒什麼旁的心思的。”
張辰也不想當面拒絕讓樂溪難堪,可他卻知道,樂溪這個人如果不是心如死灰,就算是張辰不搭理她,她也是會不斷幫自己重新建立信心,對既定目標百折不撓地堅持的。
“胡說,明明當初你也是答應了師傅的!”樂溪氣哼哼地開口,看着張辰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
不過以她的角度,張辰此刻的所言所行,的的確確也就是一個負心漢無異。
“當初我只是承諾會照顧你,可沒說還會有什麼別的關係。”張辰攤手,“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都沒能忘記,我也自認自己做到了。”
樂溪此刻被張辰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指着張辰淚如雨下,“我究竟有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改還不成麼?”
聽到她飽含深情與譴責的這句話,張辰本應向她心懷愧疚地道歉的,可因爲前世的記憶太過清晰了,讓他嘴裏不經大腦就說了一句,“你到底看上我哪裏了,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噗呲!”本來一臉淚水正哭的起勁兒的樂溪瞬間破功,“你能不能不說話讓我哭訴完?好不容易醞釀好了情緒的。”
張辰就知道!樂溪這是耍着自己玩呢!
不過心裏一閃而過的失落是怎麼回事?
正要開口讓她別玩了的張辰,看到樂溪的神情瞬間變得鄭重,她擡起臉對張辰道,“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在玩,我是認認真真地,想要同你結成夫妻的。”
張辰嚇到,剛想開口再說什麼,就聽她接着說道,“我想同你結成夫妻,不是因爲師傅的囑託,也不是因爲周圍人的撮合,而是我覺得,自己同你在一起時,最是自在。”
“你以後總是要找個人成家的,爲什麼那個人就不能是我呢?咱倆試試唄!?”
“這可不是能隨便試着玩的……”張辰正想要長篇大論地跟她普及一番‘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之類的心靈雞湯,又被她擡手打斷,只能閉上嘴,聽她接着講。
“我知道,你又要說什麼咱們之間沒感情,可是不沉下心來同我相處一段時間,你又怎麼確定你我真的不合適呢?對於我,你又瞭解多少?我喜歡吃什麼,我最喜歡什麼顏色,我高興了會做什麼,我傷心了會找誰哭訴,你確定你都清楚嗎?”
她的話說的一絲起伏都沒,卻讓早已經下定決心的張辰震了震,說實話,對於樂溪的瞭解,張辰還只停留在養傷期間,看她跟她師傅每日裏雷打不動的鬥智鬥勇上。帶她來到都城之後,張辰忙於自己的事,跟她見面的次數也有限,並且樂溪闖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禍,讓自己幫着她擦了幾次屁股,雖然嘴上沒怎麼說她,對她的印象到底是變差了些。
可若是說對她有多麼瞭解,張辰還真的說不出,至少剛剛樂溪的那幾個問題,他一個都答不上來。
想到這裏,張辰心中愧疚難當。一個小姑娘,她放下自己熟悉的一切,跟着萍水相逢的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把自己當成他唯一的依靠,可是最終自己給了她什麼?
“我……”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無從談起。
要道歉嗎?似乎不用。至少帶她來都城之後,自己還是派人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了的。在她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時,是自己幫着她一一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