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他們，我忽然一下子不知所歸何處。站在茫茫殘垣斷壁間，心中無比茫然。風沙吹撲我的臉龐，撩過我的衣袖，我閉上眼，卻覺得無比寂寥。

明明我早前如此恨你。可你爲什麼又要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作出那樣的事。爲什麼點燃了我心中愛你的火苗，卻又親手澆滅。你到底把我當什麼，隨意可玩弄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難道我就這麼好欺負？

心中恨意一波接一波，卻不知如何消減。摸摸小腹，那裏孕育的小生命。可嘆，他是沒這個福氣享受應有的父愛。

我擡頭看向天，卻突然感到身後危險的氣息。我立刻轉身，竟見兩個蒙面人。每人手提一柄軟劍。我戒備地將手伸向腰後，隨時將腰間的軟鞭抽出。

那兩黑衣人對望了一眼，便發起攻擊。劍劍果斷，卻不兇狠。我看得出，他們並非想要的我性命。我抽出軟鞭，卻不敢動得太厲害，怕影響到腹中胎兒，因此卻只能閃躲。

那裏兩人看出我的顧慮，便退出了一人，剩下一人全力對付我。我擔心，再如此應戰下去，身體真會吃不消。卻在我想完這句話之後，頸部一麻，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卻在一件漆黑的屋子裏。我爬起來，沒動兩步，屋內卻亮起了一根火摺子。火光卻映着點火人一張陰柔美麗的臉。我心中一驚。鳳司聆？他爲何又一次將我擄走？

鳳司聆繼續吹了吹面前的火摺子，點燃桌上的一根蠟燭。蠟燭光亮，映亮了整間屋子。我纔看到，這是一件小小的屋子。像是農家房。只有簡單的木桌子，木凳子，還有一張牀。

鳳司聆轉頭看我，嘴角帶着笑，眸中卻閃着冰冷。他蓋住手中的火摺子，起身走到我身邊，在我身邊坐下：“醒了？”

我對上鳳司聆的雙眼，看着他目光幽暗：“你，想幹什麼？”我看不懂他的心思，上次擄我，這次又擄我。又是爲什麼？

他挑了

挑眉，冷眼笑：“沒想到，你還活着。我以爲，在我皇兄大婚那天，你就死了。你不知道，那時，我有多高興。我想，你終於可以離開他了。可沒想到，你竟還能活下來。”

我自認從未得罪過鳳司聆，可他爲何恨不得我死呢？想到這裏，我不禁皺了皺眉：“你爲何如此討厭我？”

他勾了勾脣角，擡手捏了捏我的下巴：“想知道麼？”

我定定看他，沒回話。

他放下手：“我有一個哥哥，他叫鳳祈煜。他聰明睿智，俊朗飄逸，風華絕代。我從小，就愛仰望着他。那時，我就想，這個人，是我的哥哥。我是何其的幸福？可他，因爲我母妃的關係，卻不愛搭理我。我窮盡一切方法，想要接近他，可都被他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可我，竟已日益深陷。”

“日夜深陷？”我重複他的話，心中卻好奇起來。

他笑，卻帶着悲哀：“是啊，我的心竟日益深陷。我是一個男人，竟喜歡上另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竟是我自己的哥哥。你說，有什麼比這更悲哀的？”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看着衣着光鮮的鳳司聆，暗地裏卻隱藏了這樣一副心思。他竟喜歡上自己的親哥哥！是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悲哀的呢？

他看向我：“是不是很驚訝，弟弟愛上哥哥，想必在這世上，是頭一遭聽說吧？我窮經一切，想要謀求這世上最高的皇位，也不過是想等到我真的做了皇帝，那我就權利，有資格將他囚禁在我身邊了。可是，我的每一次計劃，他都能輕而易舉破解。”

我是驚訝，可心底竟覺得，深深同情鳳司聆。因爲他的悲哀，我能體會。或許，我體會到，但體會得還是不夠深。他的悲哀，或許還遠遠不夠這些。

只聽他繼續說：“每次看到你能得到他的全心全意呵護，我就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那次，我將你擄走，就是想讓你在他面前消失，可想不到你竟能逃

走？看到他在大婚之日爲你哭泣流淚，我心如刀絞，你知道麼？可是， 你又憑什麼得到他如此關愛？”

他咬牙切齒，每一字，都包含無盡的恨意。想不到，他對我的恨，竟是源自於他。

我笑：“我憑什麼？或許，我在他心中，還遠不止你重要些。不管他對你如何，你始終是他的親弟弟。可我，對他來說，我算什麼？在他那裏，我得到的又是什麼？只有一次次的拋棄，一次次的侮辱。你可能體會那種一次次被拋棄的感覺？他愛的，根本不是我。”

鳳司聆大笑：“別以爲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他擡手捏住我脖頸：“如今，你落到我手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他使出全力，捏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擡手掰着他的手，卻動不了他分毫。他皺着眉，臉部卻變得扭曲。我知道他恨我的緣由，可我卻覺得很好笑。我真的笑了出來，可卻笑得很無力。

他見我笑，臉上閃過了疑惑，微微鬆了些力氣，手卻依舊環住我的脖頸，問：“你笑什麼”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卻換來急促的激烈咳嗽。我邊咳邊笑：“我笑，咳咳...我笑你恨錯了人？”

“不可能，你就是他最在乎的人。我看得不會錯的。”

我轉頭，輕笑道：“是麼，你不知道，眼睛也會騙人的麼？如若你堅持我是他最愛的人，不妨到他軍中一看。看在軍營中陪伴他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鳳司聆明顯猶豫了一下。我趁機說道：“我不是欺騙你。我愛他，他給我的卻只有傷害。我如今已是萬念俱灰。”如若，不是有了腹中骨肉，我真不知道我還能如何撐下去。

他定定瞧着我，想要從我眸中看出什麼端倪。我就任由他靜靜看着，神情不變。他終於鬆開手：“我就暫且相信你。不過，別以爲我會放過你。不管如何，我是斷然不會讓你重回他身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