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茫冷笑一聲，道：“朋友，這裏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見杖放人，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姜小白沒想到他軟硬不吃，鑽在牛角尖裏，怎麼哄騙都不出來，與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就感覺有些棘手，道：“那這生意就沒得談了？”

米茫臉色一變，道：“你想反悔？”

姜小白道：“不是我想反悔，我一讓再讓，但大祭司沒有一點誠意，讓我心裏很不踏實！”

米茫臉上抽搐一下，目露寒光，道：“朋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姜小白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大祭司這種做法，分明是恃強凌弱，讓我看不到一點敬的味道！”

米茫道：“既然你不識擡舉，可就別怪我光明神殿不講道義了！你除了交出祭天神杖，沒有其他選擇，如果你們乖乖地交出祭天神杖，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如若不然，就別怪我大刑伺候了，光明神殿有一百零八種酷刑，每一種都可以讓你欲仙欲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就算你能抗得住，我不信你這幾個兄弟都能抗得住，別到時遭了罪受了苦再交出祭天神杖，連朋友都沒得做，那又何苦呢？”

查理生於斯長於斯，當然知道一百零八種酷刑的滋味，還沒受刑，全身就已經哆嗦了一下，轉頭看着姜小白道：“兄弟，把祭天神杖給他們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米茫也不是好東西，他們剛好是絕配，我都不心疼，你也不要心疼了，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

米茫哈哈一笑，道：“還是穀梁大祭司識相！”

姜小白現在才發現，這個查理平時並不是賣萌，而是真的蠢，黑暗神殿的前大祭司真是瞎了眼，纔會選他做接班人，這不是把黑暗神殿往火坑裏推嗎？你以爲把祭天神杖交出去，我們就可以活着出去了嗎？太天真了！沒好氣道：“祭天神杖又不在我身上！”

查理道：“我知道我知道，米茫已經說了，我們可以派個人出去取，我可以去取啊，你若不放心我，可以讓布休去也可以啊！這事好煩心，不就是一根祭天神杖嘛，早早了結了，我們早早解脫，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姜小白喝道：“你給我閉嘴！”

查理一臉迷茫，不知道自己哪裏又說錯話了，自己的東西不要了，爲什麼還有錯？又不是拿別人的東西送人情！但他也沒敢頂嘴，撇了下嘴又不說話了。

姜小白心裏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來找光明神殿了，雖然黑暗神殿的人跟查理有仇，欲將其置之死地而後快，不會輕易放他們離去，但現在看來，相比之下，那個巢關好像愚蠢一點，放鉤就上，比較好周旋，不像這個米茫，老奸巨猾，油鹽不侵，軟硬不吃，像王八一樣，仗着自己有殼，咬住了人就死活不鬆口。

風言就悄悄從耳朵裏抽出定海神針，握在手心裏，見雙方已經談崩，就準備偷襲米茫，然後殺出重圍，雖然沒有一點衝出去的把握，也不願坐以待斃。

姜小白感覺到了，拿手按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便看着米茫道：“容我們再考慮考慮！”

米茫雖然不情願，但也沒有強迫，微一沉吟，便道：“希望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姜小白道：“給我一天時間，我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把祭天神杖交給你，我們又能全身而退，沒有安全保障，祭天神杖我是死活都不會交的！”

若換作普通人，這個要求實在過分，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本想再恐嚇兩句，但他發現，姜小白雖然身處重重包圍之中，眼神卻是深邃如海，看不到一絲慌亂與惶恐，甚至帶着絲絲凌厲，竟讓他的心頭有了壓迫之感，彷彿他稍有抗拒，對方便要玉石俱焚，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稍作猶豫，便點了點頭道：“好！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不要耍花樣，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轉頭吩咐左右：“送幾位客人去客廳休息！”

左右應了一聲，就領着姜小白幾人去了北邊的山洞，天上地下依舊層層監視。

北邊的山洞也有一個長長的過道，裏面倒也是很大，幾丈見方，放着兩排桌椅，裏面的石壁上雕刻出一個石像，一個神態安祥的老人，高約三丈，長鬚及胸，手拿祭天神杖，據查理講，這個人是七十二神殿的祖師爺，也就是第一任大祭司。

除此之外，客廳內再無它物。由於洞口有條幽長的通道，光線不能完全射進來，雖然光明神殿之前盛產夜明珠，但洞內還是點着火把，把山洞內照得明晃晃的，大概是爲了烘乾洞內的潮氣吧。

幾人進入客廳，就在椅子上大刺刺地坐了下來，查理還大叫一聲：“上茶！”

洞外傳來一聲：“沒有！”

查理呢喃一句：“光明神殿真沒有素養，沒有一點待客之道！”又起身穿過通道，走到洞口，張望一番，就見洞外站滿了人，足有幾百人，死死看住洞口。

姜小白道：“他們倒是放心我們，也不找人來看着我們！“

查理又走了回來，嘆道：“這裏只有一個出口，看不看都是一樣，讓你跑你也跑不掉！洞後面就是莽莽青山，指望我們幾個人打洞，一輩子也打不出去！說好聽點這是客廳，說難聽點，這裏就是一間牢房，而且機關重重！”又湊近姜小白小聲道：“兄弟，那祭天神杖是不是沒有找到啊？”

姜小白道：“找到了！”

查理急道：“那爲什麼不給他們啊？我知道兄弟爲我着想，不忍心把我的寶貝交給別人，但這畢竟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得青山在，纔不怕沒柴燒，剛開始我還想着帶你們回來報仇，現在我一點都不想了，這仇太難報了，我看還是自己活着比較重要！”

姜小白道：“如果不把祭天神杖交出去，我們最少還能活個一天半日，你現在把祭天神杖交出去，現在就是你的死期，絕不會讓你多活一時半刻！”

查理嚇了一跳，道：“米茫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不會壞到這種程度吧？畢竟我們跟他無怨無仇，放了我們就可以拿到祭天神杖，一舉兩得，難道在他的心裏，我們比祭天神杖還重要？”

姜小白道：“你真天真，如果放了我們，你還會把祭天神杖交給米茫嗎？”

查理道：“當然不會！跑了誰還給他！”

姜小白道：“同樣道理，他如果先拿到祭天神杖，也絕不會放我們！這是一個死循環，無解！”

查理若有所悟，點頭道：“我怎麼沒想到呢？”

布休就伸長脖子小聲道：“所以你這些年活得像條狗！”

查理怒道：“放屁！老子是麒麟！”

布休啐道：“狗麒麟！”轉頭又附在姜小白耳邊小聲道：“盟主，那幾個女人沒事吧？”

姜小白道：“在乾坤袋裏！”

布休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在這裏坐下去吧？”

查理剛被救出來的時候，以爲被米茫困住，只是因爲姜小白捨不得交出祭天神杖，所以心裏並無懼怕，現在聽完姜小白的話，好像橫豎都是死，心下就變得忐忑，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歡快，黯然道：“就是啊！你們不知道七十二神殿的一百零八種酷刑，真的是刑刑驚魂哪，最仁慈的就是剝手指甲，像剝瓜子一樣，把你們的手指甲一個一個地剝下來，這還是最仁慈的，想想都不寒而慄！我寧願死，也絕不會讓他們折磨！”

姜小白深吸一口氣，道：“如果黑暗神殿前來複仇，我們還可以趁亂殺出去！”

查理搖了搖頭，道：“我估計巢關不敢來，本來這些年黑暗神殿沒了我，如同黃鼠狼下老鼠，一代不如一代，今天又損失慘重，光明神殿又是以逸待勞，佈陣守候，巢關就算氣炸了，也要掂量掂量，掂量過後估計還是不敢來！”

布休道：“那難道我們就在這裏坐以待斃！”

查理嘆道：“兄弟，我想過了，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布休精神一振，道：“你有辦法？”

查理道：“反正我絕不能看着你們讓他們折磨，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就算黑暗神殿的人不來，我們也要衝出去，我先衝，先燒他們一把，掩護你們突圍，你們能突出去最好，我死也瞑目，如果突不出去，今天欠下的債，我只有下輩子再還給你們了！”

布休怔道：“這就你想的辦法？”

查理道：“我說的不是辦法，而是我的心情，你們看我現在很輕鬆，還有說有笑的，其實我心裏真的很難受，雖然我很怕死，但我更怕你們死，認識你們這幾年，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離別的時候也能開開心心的，就像我們剛遇見的那一天……”

姜小白就從儲物鐲裏煞出筆和紙，還是在昌陌島上的客棧得來的，就遞給查理，道：“你到一邊把你的心情寫下來，我現在沒時間聽，以後我有時間再慢慢看！”

查理接過紙筆，怔怔地點了點頭，道：“噢！”身子卻沒有離開，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