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調小組”特意繞了一圈，從別的地方渡過紅河，自最初城東南迴歸。

這是怕前進營地駐軍已經把他們有多臺軍用外骨骼裝置的事情彙報上去，到時候即使有熟人，也不會幫他們，平添諸多麻煩。

而比起北岸入口，最初城東南方有大量的莊園，每天都有許多公民來往，檢查相對不是那麼嚴格。

另外，抓捕角鬥場刺殺案兇手同夥的事情已經延續了好些天，士兵們肯定沒有之前那麼上心了。

入了城，回到一處安全屋，蔣白棉看了眼天色道：

“今天的任務是休整，明天三件事情，一是還車換車，給吉普改回原本的塗裝，二是到金麥穗區找鏡子教派的史密斯，三，三是最重要的，去拜訪小衝。”

不管是預防這位“無心者之王”本能地影響最初城居民，還是請他在某些事情上提供幫助，“舊調小組”都有必要上門和他“聊聊”。

而對商見曜來說，見朋友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啪啪啪，商見曜爲蔣白棉的安排鼓起了掌。

“小衝對我們應該還是挺友善的……”龍悅紅用自我安慰般的口吻嘀咕了一句。

白晨附和道：

“只要我們不觸怒他，多順着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這時，蔣白棉想了想道：

“既然是拜訪，那是不是得提些禮品，不然很失禮啊？”

龍悅紅聽得有點茫然，下意識想說“沒這個必要吧”。

在“盤古生物”普通員工階層，因爲配額有限，貢獻點不多，物資沒那麼充足，大家逢年過節和日常拜訪都沒有送禮的習慣，彼此間的交往更接近串門這個概念。

“也是。”白晨贊同了組長。

在荒野流浪者和遺蹟獵人羣體中，物資匱乏溫飽不定是常態，去別人家裡根本不會有提禮品這樣的習俗，但物資越是不充足的環境下，它的收買效果就越強，白晨偶爾做點“違法”之事，尋求方便時，也會和幾個人一起，湊點東西，買通守衛或者主管。

格納瓦有豐富的“人類送禮數據庫”，直接就問道：

“該送點什麼？”

蔣白棉望了商見曜一眼，發現他根本沒興趣討論這個話題，一副“朋友在心不在禮”的模樣。

“嗯，食物？”蔣白棉收回目光，思索着說道，“我記得小衝說過，他也會吃東西，只是比較少，而且教會了那些‘高等無心者’怎麼用火，怎麼烤和煮。”

“給小衝帶一堆牛肉、罐頭、土豆？”說到這個話題，龍悅紅格外來勁。

他覺得這是灰土上每一個人都無法抗拒的禮物。

當然，小衝未必算“人”。

“這會不會有點奇怪，還讓別人自己做？”蔣白棉從禮貌的角度做出了評價。

“我一般都送方便食用的。”白晨回憶着過往的那些經歷，“罐頭沒問題，土豆和牛肉就沒必要了，可以改成麪包，還有最初城比較特色的披薩，麪包也最好選帶奶油的那種，在紅巨狼區條件比較好的街道能夠買到，小孩子都比較喜歡這種。”

“你看來很會哄小孩子啊。”蔣白棉笑了起來。

白晨默然了幾秒道：

“有時候會。”

“這是因爲他們讓你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格納瓦不懂就問。

你這個破機器人，注意情商！你都快和喂組成哼哈二將了！蔣白棉阻攔不及，只能在心裡罵了老格兩句。

白晨抿了抿嘴巴，隔了幾秒才道：

“嗯。”

她聲音很低，不是太清楚，但並沒有生氣，也不見惱怒。

蔣白棉趕緊轉移了話題：

“除了吃的，還可以考慮小衝最喜歡的遊戲。”

“送遊戲卡？”商見曜一下精神了，似乎想親自給小衝挑選，然後一塊玩。

小衝那臺舊世界遊戲主機是用卡的。

“遊戲卡保存下來的很少，不是那麼容易弄到好的。”說着說着，蔣白棉笑了起來，“但我們有很多電腦遊戲啊。”

這是他們在塔爾南蒐集到的舊世界娛樂資料之一。

見龍悅紅還有點不解，蔣白棉補充道：

“給小衝送一臺最新型號的電腦，把各種遊戲都給他裝上！”

從此“無心者之王”徹底沉迷於遊戲，再也不想毀滅世界了……龍悅紅莫名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然後，他下意識說道：

“很貴的。”

在最初城尤其貴。

“最新型號的便攜式電腦在這裡大概要八九百奧雷，甚至更多。”白晨報了個數。

“八九百？”蔣白棉都驚了。

她知道貴，但沒想到會這麼貴。

在“機械天堂”的塔爾南，一臺最新型號的便攜式電腦折算下來也就一百奧雷左右，稍微差一點的老款，五六十奧雷都能拿下。

“是差不多這個價格。”格納瓦證實了白晨的說法。

“機械天堂”代表團和野草城的人交易時，有留意相應電子產品在周圍區域的價值。

蔣白棉迅速平復了情緒，斟酌着說道：

“兩個方案，一是把申請下來的經費用在這上面，反正‘黑衫黨’那邊差點尾款就差點尾款吧，再拖個一兩週，他們應該也不會催，二是從小組裡擠一臺給小衝，嗯，就用我那臺吧。”

“用我的，你那臺有很多文檔和數據。”白晨平靜提議。

“可以。”蔣白棉故作豪邁地揮了下手，“回頭給你補上！”

敲定好這件事情，蔣白棉又猶豫了：

“一開始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是不是不太好？

“也不知道小衝有沒有聽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

白晨和龍悅紅對視了一眼，思考着說道：

“可以第二次再送，第一次就帶點食物，純粹聊天，不提需要幫忙的事情，只加深關係。”

蔣白棉“嗯”了一聲：

“這個方案比較穩妥。”

“組長，要不要順便帶一套衣服？”龍悅紅主動做起補充，“我記得小衝從地底機房那一層樓離開時，只帶了遊戲機和它的配件，沒拿衣服。”

蔣白棉沉思了片刻道：

“暫時不要。

“我怕那套衣服有什麼特殊意義，讓他換下來會出現可怕的事情。

“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一個情況，小衝當時非常想吃番茄炒蛋。

“嗯，我們可以再帶點番茄帶點雞蛋，到時候視情況決定要不要給他做。”

“這個可以！”商見曜擡手抹了下嘴角。

“那就這麼決定了。”蔣白棉吐了口氣，拿出了無線電收發報機。

因爲這次只收不發，所以他們沒去專門的安全屋。

等到約定的時間，“盤古生物”迴應了他們昨晚的彙報：

“只要不再進入廢土13號遺蹟，三天之內沒事就不會有事了。”

“那大家就辛苦三天。”蔣白棉晃了下手中的電報。

公司這麼明確的交代讓龍悅紅油然鬆了口氣。

…………

一夜無話，“舊調小組”沒人出事。

他們先把之前租來的車還了回去，換了家公司又租了輛多用途汽車，然後買了商定好的那些食物。

途中，他們還把自己小組那臺吉普噴塗回了原本的灰綠色。

忙完這些事情，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入了紅巨狼區，直奔商見曜夢裡去過的那條街道。

沒過多久，他們抵達了目的地，找到了那棟位於街邊的不高樓房。

一步步上至五樓，商見曜奔到右手邊那扇門前，砰砰拍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大喊“小衝”。

隔了幾十秒鐘，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映入商見曜、龍悅紅等人眼簾的是一隻血紅肌肉外露般的恐怖貓科生物。

“喵嗚~”叫的不是安眠貓，是商見曜。

他試圖用新學的貓語和對方打招呼。

安眠貓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讓開了通往房間內部的道路。

蔣白棉一眼望去，看到了大屏幕電視機，看到了黑色的遊戲機和對應的手柄，看到了穿着黃色一套的黑髮男孩小衝。

他那個紅色書包就放在旁邊。

“小衝！”商見曜情真意切地喊道，“吃飯沒有？給你帶了點披薩和奶油麪包，還有番茄和蛋，可以做番茄炒蛋。”

小衝猶豫了幾秒，按了暫停，不捨地起身道：

“好啊。”

咕嚕，他吞了口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