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商見曜的問題，蔣白棉“呃”了一聲：

“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和你之前使用‘推理小丑’的對象還是有一定不同的。

“剛纔能產生效果，打破幻覺，我都覺得是意外驚喜了。”

幻象互動更類似於有意識的人工智能機制，具體能達成什麼效果，商見曜沒有經驗，蔣白棉也推理不出來。

“不用交上朋友，能讓他不針對我們就足夠了。”龍悅紅忍不住說了一句。

要是商見曜和這麼厲害的“高等無心者”成爲朋友，那還得了？豈不是能在塔爾南橫着走，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想對誰惡作劇就對誰惡作劇？

剛纔當着小組其他成員的面尿溼褲子，給龍悅紅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希望吧。”蔣白棉環顧了漆黑的夜色和點綴其間的燈光一圈道，“繼續值守。”

商見曜聞言，略顯失望地靠在了吉普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着，白晨突然開口道：

“看那邊。”

蔣白棉等人秉持着預設的方案，以“三思而後行”的姿態望向了白晨監控的區域。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棟棟不算太高的樓房。

這些樓房組成了舊世界所謂的“小區”、“社區”或者說“街區”，掩映於綠樹環繞之中。

此時，夜幕讓那裡的一切都顯得不怎麼清晰，只有一面面玻璃窗後透出的燈光能帶來安心、溫暖的感覺。

“這，應該是幻覺吧？”龍悅紅猶豫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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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幻覺，沒有誰能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內建成這麼一個小區。”蔣白棉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還有夢境。”商見曜“幫”她完善了說辭。

他們都無比確定，前方的小區不屬於塔爾南。

它是憑空出現的。

“那個‘高等無心者’製造一個我們一眼就能識破的幻境做什麼？”蔣白棉望着那個安寧靜謐的小區，說出了心裡的疑惑。

商見曜“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和我們打招呼？

“他認爲我已經是朋友了？”

蔣白棉本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有可能。”白晨竟支持起商見曜的說法。

畢竟她也是見識過“推理小丑”神奇之處的。

“那我該怎麼迴應呢？”商見曜爲難了。

“先靜觀其變。”蔣白棉決定採用穩妥之策。

她話音剛落，那個小區所有的燈光同時熄滅了。

不，還有一盞亮着，如果浩瀚湖泊上的孤舟。

它靜靜地綻放着偏黃的光芒，成爲了黑夜裡最醒目的焦點。

“那名‘高等無心者’想讓我們進那個房間？”蔣白棉推測起這番變化的意思。

她指的是剩餘那盞燈對應的房間。

“哦……”商見曜恍然大悟，“他想請我們去他家做客。”

“不要動。”蔣白棉製止了商見曜的蠢蠢欲動，“要是你被這麼簡單的幻覺影響，自己踩中了地雷，我絕對會在你的墓誌銘上寫‘這個人是蠢死的’。”

“舊調小組”可是在周圍佈置有不少地雷和陷阱的，而身處幻境中，鬼知道方向和距離有沒有誤差。

“我感覺他應該沒有惡意。”商見曜誠懇地說道。

說完，他側頭看了龍悅紅一眼。

“要當探子你自己去！”龍悅紅警惕地做出迴應。

“好！”商見曜似乎就在等待這個答案，然後被蔣白棉一把拉住了。

還有這種套路？龍悅紅有點傻眼了。

就在這時，那個深陷夜色的小區於他們眼前放大了，相互間的距離剎那縮短。

也就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蔣白棉、商見曜等人就置身在了小區之中，位於唯一亮着的那盞燈樓下。

“真熱情啊……”商見曜由衷讚歎道。

說着，他嘆了口氣：

“可惜他要吃人，也吃了不少人，要不然我真的可以和他交朋友。”

你還是有底線嘛……蔣白棉在心裡咕噥了一句，轉而提醒道：

“先別動，該讓我們進入的，他自己會主動讓我們進入，該讓我們看到的，他自己會主動讓我們看到。”

“嗯。”龍悅紅覺得這正合自己的想法。

蔣白棉的說辭很快得到印證，“舊調小組”四位成員被直接“轉移”進了那棟樓宇。

這個過程中，他們就彷彿自己在爬樓坐電梯。

沒過多久，他們抵達了頂層，也就是11樓。

這裡只有一戶人家，房門又寬又長，呈硃紅色。

過道高處的窗戶照入微弱的光芒，讓一道道人影凸顯了出來。

他們都是人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又體現着舊世界的風格。

此時，他們正擠在門口，如同瘋子一樣從各個縫隙處窺探房內。

“這是，在做什麼？”龍悅紅看得一陣疑惑。

“這是那個‘高等無心者’潛意識裡瘋狂本能的體現？”蔣白棉試着從心理學的角度解釋。

商見曜搖了搖頭，正色說道：

“這表明裡面有什麼事在發生……”

他話未說完，“舊調小組”四位成員就“穿”過沒有實感的硃紅色房門，進了裡面。

下意識間，龍悅紅回頭望了一眼。

房門各條縫隙處似乎有一雙雙眼睛正在注視裡面。

嘶……龍悅紅莫名有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這個時候，蔣白棉他們的目光越過寬敞到讓人驚歎的客廳，望向了一堵落地窗。

那落地窗沉浸在黑暗裡，上面緊緊貼着一張張屬於人類的臉孔。

他們的表情扭曲着，眼睛內閃爍着未知的光芒。

這就像是窗外有一個平臺，這些人都擠在那裡，透過窗戶，窺視屋內。

另外一側，一面敞開的玻璃窗處，有道人影坐在了欄杆上。

她是個身材纖細的女子，黑色的長髮凌亂披着，容顏被黑暗遮蓋，看不太清楚。

此時，這女性正帶着哭腔，不斷地重複一句話：

“你們是不是要逼死我……你們是不是要逼死我……”

“不是。”商見曜做出了回答。

可那名女子卻置若罔聞，猛地撐起身體，躍出了窗戶。

商見曜刷地伸出了手，卻因爲距離太遠，無法夠到。

而這個時候，知道這是幻覺的蔣白棉正在打量四周。

她看見不遠處的地上，扔着一塊平板電腦。

電腦開着機，閃動着光芒，上面有照片有文字。

照片似乎是個戴帽子的女人上了一輛車，文字則是：

“當紅偶像江筱月與中年富豪同遊”

啪！

躍出窗外的女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整個幻境瞬間扭曲了起來，龍悅紅、蔣白棉、商見曜、白晨等人同時有了思緒被漩渦吸走，靈魂彷彿要離體的感覺。

他們心中有了難以遏制的驚恐，就像在面對可以吞噬自己生命的黑暗。

漸漸的，他們的意識開始模糊。

呼……蔣白棉掙扎着“醒”來，發現自己還在吉普車旁，周圍一片漆黑，只有照亮鏡子和木牌的燈泡亮着。

她下意識望向商見曜，發現這傢伙似乎正準備推自己一下。

“你擺脫幻境了？”蔣白棉一邊詢問，一邊走了兩步，嘗試着喚醒不遠處的白晨。

“嗯。”商見曜側過身體，搖晃起龍悅紅。

龍悅紅很快清醒了過來，只覺自己的腦袋非常暈。

隔了幾秒，他才一下醒悟：

“停！

“不要晃了！”

“你醒了啊？”商見曜頗爲遺憾地問道，彷彿還預留着多個方案沒有使用。

龍悅紅忙暈暈乎乎地回答道：

“對。”

見小組所有成員都沒什麼事，蔣白棉鬆了口氣，自語般說道：

“剛纔那個幻境究竟代表什麼？”

“那應該是屬於舊世界的一幕。”白晨思索着說道，“那名‘高等無心者’和什麼當紅偶像江筱月有關係？”

“你也看到電腦上的新聞了？”蔣白棉確認般反問了一句，“可那名‘高等無心者’有八九十歲了？不像啊……嗯，目前沒有任何前例表明，‘高等無心者’能長壽，頂多就比普通‘無心者’活得久一點，呃，小衝除外。”

人類成爲“無心者”後，因爲生存環境、身體狀態等各方面情況的改變，預期壽命都毫無疑問地大幅度下降了。

等蔣白棉將自己看到的內容描述了一遍，商見曜點了點頭道：

“他也許是江筱月的兒子。”

“……”蔣白棉追問道，“那他執着於進塔爾南做什麼？”

“這裡是江筱月的家鄉，他成長的地方。”商見曜忽然嘆了口氣。

“……我差點就信了。”蔣白棉好笑地說道，“你這是從魚人、山怪，還有沼澤1號廢墟那些‘無心者’的事例上獲得的靈感？”

“也不是不可能。”龍悅紅這次支持商見曜。

蔣白棉搖了下頭：

“但太巧了，總不可能我們遇到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基於同一個原因吧？”

缺乏足夠線索的前提下，龍悅紅和白晨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經過激烈的討論，“舊調小組”最終決定把這件事情報告上去，看各大教派和“機械天堂”有什麼想法。

也許南柯觀的周玥周觀主能分析出點什麼。

又過了許久，天色逐漸變亮，清晨來臨了。

隔了十幾分鍾，一位機器人衛隊的成員和兩個人類帶着多名輔助機器人從塔爾南方向過來，準備交接。

等到他們臨近，蔣白棉看了商見曜一眼：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