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高強度的徒步行走已經耗盡了秦默晨和秦洛洛身上的力氣,雖然休息了一段時間,但這些並沒有緩解她們的疲勞。
踉蹌着走下山坡,隨意敲開一家農舍,一位中年女人探出頭來,看見李恪幾人狼狽的樣子,趕緊讓他們進了屋。
一堆爐火、一碗熱湯,很快的就恢復了體力。
李恪此時真靠在窗戶邊,打量着山村的景色,剛纔的小狗在落滿雪花的院子裏跑來跑起,和一隻剛破殼沒多久的小雞玩的不亦樂乎。院邊的老井不時冒出熱氣,在乾冷的空氣裏化爲白煙,霎時間半個院子都被白煙環繞,格外具有詩意。
李恪此時很想作一首詩,但搜刮了一下記憶裏少得可憐的詩詞,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手裏的熱湯一飲而盡。
“你看起來好像有很多傷心地過往?”
不知何時,秦默晨已經站在了李恪身後,一臉玩味兒的看着他。
“有嗎?”
“有!”
“哦,那就有吧!”李恪走帶廚房門口,笑着對準備早飯的婦女說道:“大嬸,這湯真好喝,還有嗎?再給我盛一碗好嗎?”
“有,當然有了,公子稍坐,我這就給你盛!”中年女人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就要結果李恪手裏的碗。
“大嬸,我自己來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呵呵!”
說着,李恪走進廚房,從鍋裏舀了一碗熱湯,對中年女人一笑,纔回到窗邊,繼續看着小院的風光。
“謝謝你,李恪。這次要不是你,我和洛洛說不定已經……”
說到這裏,秦默晨顯得有些悲傷,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接着說道:“三年前,皇上,也就是我的母親身體抱恙,京城裏風雲涌動,大姐甚至軟禁了我和洛洛,無奈,爲了避嫌,也爲了向她表明沒有與她爭奪皇位的意思,我和洛洛藉着去吐蕃跟書聖學習的藉口,遠離了京城,遠離了皇宮,如今陛下身體康復,召我們回京,本以爲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姐姐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們。”
李恪看了一眼秦默晨,說道:“權利、金錢,又有誰能真正放下?更何況是皇位!既然你姐姐不肯放過你,你又何必再去退讓?“爭不如不爭”終究只是一句空話罷了!”
李恪本不想介入秦默晨和他姐姐之間的事,再說,那級別的紛爭,也不是自己有資格介入的,但也許是自己現在的處境和秦默晨太過相似,李恪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聽了李恪的話,秦默晨心裏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說說你的事情吧!”
“我?出生在一個還算大的家族,本來應該繼任下一任家主,可惜出了點變故,繼承人成了別人的了,我被趕了出來,就這樣!”
李恪說話時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似乎他說的事情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一樣。
“那你的武藝是從哪裏學的?”
“我的武藝?從小學的,因爲我的家族從事的行業有些特別!”
李恪沒有說是什麼行業,秦默晨也不方便問,奪過李恪手裏的熱湯,狠狠灌了一口,深深哈了一口氣,似乎碗裏裝的不是熱湯,而是烈酒一般。
“那你有什麼打算?要不……”
“打住,我的命金貴着呢,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丟了,冒險……終究不是我的性格!”李恪已經猜到了秦默晨接下來要說什麼,擺手阻止了秦默晨說下去。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不過再過半個月就是帝國軍學院招生的日子,以你的才華,倒不妨去試試,也算是謀一條出路。不管怎樣,我和洛洛欠你兩條命,我會記住的!”
帝國軍學院?李恪暗暗記住了。
“呵呵,那不就是說我到時候幹了什麼出格的事,你會救我咯?”
“理論上是這樣,只要不是什麼炒家滅族的大罪,我總還是能保你一條命的!不過你可別幹傻事,真犯了炒家滅族的罪行,我也救不了你,而且說不定我會親自監斬哦!”說罷,秦默晨揚了揚拳頭,小女兒態盡顯。
“不會,因爲我很怕死,所以我會比任何人都小心謹慎,那個……你回到西京以後就不要把是我救了你的事說出去了,我可害怕你那個神經病姐姐來找我麻煩!”
“……”
三人在這個只有寥寥幾乎人家的小山村休息了半天,得知這裏距離榆林府不過十幾里路,三人決定今天就走,進了榆林府就安全了,留在這個小山村,始終是有一些擔心的。
看着在前面蹦蹦跳跳,一會兒摘一朵路邊的梅花戴在頭上,一會兒團一個雪球向李恪和秦默晨丟過來,一點也沒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在躲避追殺的秦洛洛。
李恪壓低聲音對秦默晨說:“你應該多給你妹妹一點關愛,別讓她變成你姐姐那樣的人!”
“什麼意思?秦默晨斂去臉上的笑意,板着臉問道,顯然,她和秦洛洛的感情很深。
“我不是挑撥離間,雖然與你們姐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覺得洛洛骨子裏有一些冷漠和嗜血,就像在山上時,你的烤魚給了小狗時,她沒有把自己的烤魚分給你,這倒不是說她不在乎你,而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頓了頓,李恪接着說道:“而後來她鼓動自己殺了那條小狗,說明她內心裏有一些嗜血的陰暗愛好!”
秦默晨走着眉頭看了看前面天真的女孩兒,說道:“沒有那麼嚴重吧?”
“呵呵,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洛洛的性格可能是和她三年前被你姐姐逼出京城那件事有關,洛洛還小,只要你多給她些關心,再加上正確的引導,想必不會出現很糟的局面!”
李恪原本不想說這些話,因爲這些事情本來與她無關,可他經過和秦默晨的交談,發現秦默晨並沒有他先前看到的那麼糟,相反,他覺得秦默晨心裏是個善良的人,只是由於從小受到的教育、經歷等等因素,她的善良被深深隱藏了起來。發現了這一點,李恪不由覺得自己在那個年輕侍衛死的時候說的話有些重了, 他想補償一下。
秦默晨聽完李恪的話,鄭重的點了點頭,心裏祈禱着事情不要太糟。
轉過頭看着李恪,秦洛洛鄭重的說道:“我們現在算朋友吧?”
李恪想了想,說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