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大巴上，一片安靜，許多人都戴上了耳機。

呂晗輕聲問道：“怎麼了，小石？

心裏有什麼不痛快就說出來吧。”

車窗外的燈光不斷掠過石新臉龐，他緩緩開口：“呂哥，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累了。”

董哲拍了拍石新沒有再說什麼，石新也找出耳機戴上，試圖用音樂把自己和周圍的一切隔絕開。

和王子軒回道公寓，臨睡前石新主動開口：“子軒，最近練得怎麼樣？”

王子軒回道：“體能上是問題不大了，就是身體對抗還不行。

莫拉雷斯也跟我說了彆着急，而且他最近也又讓我替補上了兩次。”

石新點點頭：“等冬訓的時候，你能跟着大家系統的訓練一段時間肯定會更好，我們剛來的時候都是這麼過來的。

還有，西班牙這邊特別注意腳下技術，你自己練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針對性的練練。”

王子軒感激的回道：“我明白了小石……

呃，小石……你……”

石新：“你是想問我沒事吧？

我好着呢子軒，早點休息吧。”

實際上石新幾乎一夜無眠。

經過了這幾個小時裏發生的一切，石新越來越確信一點，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一點也沒有變，每一次失敗帶給自己的影響總是越來越深刻。

在聖馬梅斯的這次失敗更有些不同，在穆尼亞因打進第3個進球之後，自己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巨大無助。

天矇矇亮的時候，石新聽見隔壁臥室王子軒開燈起牀洗漱的聲音，只是王梓旭直到開門離開都小心翼翼。

電話開始振動，看到微信視頻通話顯示的頭像石新心頭一暖，接通後李雪熟悉的笑容和聲音同步出現：“哈囉——

斯通先生？

你現在應該是去訓練場的路上了吧？

早飯吃的啥？喝牛奶了沒有？”

石新意識到自己臉上幾乎是自動浮現出笑容：“啊，小雪，我……我睡了個大懶覺，現在還在賴牀呢！”

李雪的表情有些誇張：“什麼？！！

老天！

從你到英國，到那個弗利特伍德開始，我記得你說過除了特殊情況，颳風下雨就是哪怕下刀子你也每天都要去加練吧？

今天是怎麼了？

呃，石新，難道你現在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

石新“噗”的笑出聲：“胡說啥呀你，小雪！

下一步你是不是準備給我推薦太太口服液了？”

李雪更是笑得樂不可支：“不不不，是烏雞白鳳丸！

水果味的，可以嚼着吃！”

知道李雪是在故意耍寶逗自己開心，石新覺得自己心裏重新充滿了溫度：“……好的小雪，可是我在埃瓦爾到哪找烏雞白鳳丸去啊？

沒事，只要能聽到你的聲音看到你的笑，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解藥。”

李雪一下用手捂住了臉：“咦——

石新你老實交待，啥時候學會這樣的土味情話了？

說，你是不是也經常對別人這麼說？”

石新一臉嚴肅在牀上坐直，拍着心口正色道：“絕對原創首發，我對天發誓！”

李雪：“哈哈哈……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石新。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這樣吧，我下午沒有課今天就陪你好好聊聊——”

李雪嚴肅起來：“有什麼想說的，別堆在心裏都給我說說吧。”

石新故作輕鬆：“我心情挺好！

再說了我心裏只有你，哪能堆下別的東西……”

“不，石新。”李雪回道：“從小到大，還有誰比我瞭解你？

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高年級的比顛球你輸了，後面幾天你竟然逃學自己一個人使勁練顛球——”

石新心頭一震，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被系統抹去的回憶之一。

“是嗎小雪？

我小時候那麼剛嗎？我都有點忘了……對了最後怎麼樣？”石新笑着問道。

李雪：“這你都能忘了？我也是服了你了。

最後全校都沒人有你顛的多，再後來就再也沒有人和你比了。”

石新：“哈哈，是嗎？看來我小時候挺好勝的啊！”

李雪：“……石新，我現在有點明白了，你不是好勝，我覺得你總是不想輸。

你知道爲什麼嗎？

你自己可能感覺不到，咱倆以前就聊過……你總是非常注意遷就別人，總是活得小心翼翼的……

我知道，你總是害怕失去別人，所以……對於失敗你特別恐懼，你總是害怕失敗了之後，對於別人你就失去了價值……”

凝視着手機屏幕的石新神色如常，內心卻掀起巨大波瀾！

自己心裏的有些東西，自己反而是看不到吧？

最親近的人，也許就是那面鏡子！

“小雪，我真的挺累的。”石新脫口而出。

李雪開始專注的傾聽，石新發現自己竟像是不受控制一樣開始傾訴——

“……上個賽季我們也輸過好幾場，可是那時候的感覺不一樣，就是那種即使輸了也不怕，而且你知道嗎小雪，那時候我們甚至比現在更強！

庫利巴利、拉波爾特和範戴克這3個人，他們當中的每一個在哪個球隊都有能力當老大！

所以你想想我們的防線有多強！”

“……老張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有毅力的人，你別看他都快奔五了……他不在的話，對我們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羅賓遜不是不好，可是真正到了主教練的位子上一切就不一樣了，昨天如果他在董哥受傷的時候直接上呂晗就好了……

當然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見石新暫停傾訴，李雪接話道：“這麼說，石新，網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老張應該大概率會被禁賽了吧？

而且你們的新球場工程也會遇到大麻煩是吧？到時候埃瓦爾是不是隻能把你和董哥他們都賣了？”

石新沉默了一會回道：“小雪，你說的這些，簡直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你知道嗎，就算昨天我們贏了也沒用——

因爲老張的事，我們很可能被扣掉20分左右……小雪，我也是人……

你知道我是隊長，心裏想着這些，可是我還是必須要像個隊長一樣去激勵大家……”

李雪點點頭，突然問道：“石新，咱們爲什麼要活得這麼累？

不是有好幾個大球隊要你嗎？對了阿森納不是一直想讓你過去嗎？

你本來就特別喜歡阿森納，乾脆和他們聯繫一下轉會過去算了，到了那裏哪有那麼多這樣那樣的煩惱和壓力？

你說是不是？

咱們爲什麼不換個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