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珂跟秦天序坐一桌，端硯、小春站在他們身後服侍。

秦天序夾了個紅燒雞腿放在穆珂的碗裏，穆珂夾了另外一個放他碗裏，說道：“一起吃吧。”

吃着雞腿，穆珂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我想到從前還在穆家的時候，有一次跟葉先生偷溜出去吃雞，喜兒做的叫花雞可真好吃，現在她做了我的嫂子，反而吃不到她做的手藝了。”

秦天序眼睛眯了眯，散發出危險的味道，“你以前經常跟他一起出去？”

“也沒有經常，偶爾出去過幾次而已。”

“幾次？”

“這我哪裏還記得住？”

秦天序低頭咬着雞腿，“你們還出去吃什麼了？”

“吃過很多，忘得差不多了。”

“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

“當然有啊，”穆珂笑着說道，“那次還真的是印象深刻呢，吃的是羊肉暖鍋，外面還下着雪！”

穆珂嚥了下口水，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了，那次沒吃完就回去了，一直念念不忘。”

秦天序看着情緒高漲的穆珂，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夾了塊方方正正的東西放在穆珂的碗裏，穆珂順手就夾起來吃掉了，咂咂嘴說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好吃？”

“不知道，我也沒吃過，我就覺得挺好吃的。”

秦天序看了一眼端硯，端硯上前一步解釋道：“這是農家自制的凍豆腐，怕豆腐不好保存，就凍上了再風乾，不容易壞，可以一直吃到來年開春。”

穆珂聽着端硯說，忍不住又夾了好幾塊送進嘴裏，凍豆腐多孔，吸進了飽滿的湯汁，獨特的口感，濃厚的味道，再加上豆腐本身的豆香味，讓人回味悠長。

飯吃得差不多了，秦天序突然問道：“當時爲什麼沒吃完？”

“啊？什麼東西？”

“當時你們爲什麼沒有把羊肉暖鍋吃完？”

穆珂湊在秦天序耳邊說道：“我突然來了癸水。”

“哦。”

秦天序口氣平淡地哦了一聲，看不出什麼表情。

等兩位主子吃完了，端硯、小春幫着把桌子收拾乾淨了，然後重新擺了一桌飯，他們倆這才坐下來開始吃。

就一張小桌子，主子、僕從只能輪流吃。

穆珂拉了拉秦天序的袖子，給他使了個眼色。

秦天序便說道：“我跟世子妃先出去逛一下，你們慢慢吃。”

端硯看着主子要走，趕緊把飯碗放了下來，站了起來，說道：“世子爺，我跟在您身邊伺候吧。”

“不用，你跟小春姑娘慢慢吃，不吃完了不許起來，我要跟世子妃單獨走走。”

把端硯跟小春留在了屋子裏，他牽着穆珂的手走了出去。

端硯一隻手拿着碗，一隻手拿着筷子，皺着眉，“小春姑娘，你有沒有覺得世子爺跟世子妃今天有些奇怪？”

小春坐在他對面，低着頭說道：“快吃吧，沒什麼奇怪的。”

她自己都沒發覺，一抹紅暈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她的面頰。

月

朗星稀，是個好天氣。

迎面有冷冽的風出來，秦天序替穆珂攏了攏披風，說道：“不要着涼。”

“風又不大，哪裏就這麼嬌氣了？”

秦天序笑了笑，抱着穆珂，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好像還沒有這麼悠閒地一起走過。”

穆珂仔細想了一下，“好像真沒有。”

他們也有獨處的時候，可是不是在爲了洗刷冤屈奔波，就是在吵架鬥嘴，要不就是直接動手，還真沒有過這種恬淡的回憶。

秦天序牽了穆珂的手，“那我們就要好好走一走了，走遍這裏的每一寸土地。”

他跟穆珂認識這麼久，彷彿覺得時間很快，快得他來不及享受一點點溫存的時光，他要牽着穆珂，走在這冷冽的風裏，他要創造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記憶。

沿着茅草屋前的小路，一直往前，上了一條大堤，大堤兩邊都是田，烏壓壓的種滿了麥子，麥田兩邊有水溝，溝裏的水反射着月光，亮瑩瑩的。

穆珂指着天空的某處說道：“你快看那裏。”

秦天序擡頭看了看，問道：“什麼？”

“你看那三顆連成一條線的星星，那是獵戶座的腰帶。”

秦天序仔細看了看，說道：“好像是有那麼三顆星。”

“那三顆星，再加上外面那一圈的四顆星，就是獵戶座，傳說是一個獵人變成的。”

“你從哪裏聽說的？”

“書上看來的呀，那三顆星指向正南方的時候，就要過年了。”

秦天序揉了揉她的腦袋：“有時候我真的好奇，你腦袋裏究竟裝了多少東西，感覺你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肯說。”

“其實也沒有啦，就是恰巧從書上看來的而已。”

秦天序無奈地笑了一下，溫和地說道：“好吧，我只知道牛郎星和織女星而已，就是被銀河分開的那兩顆星。”

“嗯，我也知道。”

“感覺我們就跟牛郎織女似的，一年才見了這麼一回面。”

穆珂笑得眉眼彎彎：“牛郎織女是在七夕相見，我們是在冬至相見。”

“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我想陪在你身邊。”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穆珂將手放在秦天序的心口處，“看，我現在可以摸到你的心了，我知道你這裏有我就行了。”

秦天序手覆在穆珂的手背上，將她的手拉了起來，湊在嘴邊，親了一下她的手指，“兩情若是久長時，就應該在朝朝暮暮！好想生個兒子，等他長大了，就讓他做世子，然後把他送到南壤去，好把我換回來。”

穆珂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在他的胸口上錘了一下，說道：“有你這麼做人父親的麼？你當初說要把世子之位給葉氏的孩子，不會就是爲了讓他頂替你去南壤吧？”

“這是原因之一。”

“……”

“我也沒那麼無恥啦，這真的只是原因之一，我的本意還是想把世子之位還給哥哥的孩子。”

“這個我沒看出來，我只看出來你無恥了……”

秦天序立即就炸毛了，揪着

穆珂就要去捏她的嘴，穆珂把他往後一推，笑着跑掉了。

秦天序哪裏肯放她走，跟着追了上去，大堤上回蕩着他們兩放肆而又張揚的笑聲。

兩個人跑累了，隨便找了個草垛子躺了上去，兩個人就這麼緊挨在一起躺着，把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地看了過去。

“我聽說人死了之後也會變成星辰？”

秦天序歪着頭看了穆珂一眼：“你這又是聽誰說的？”

“反正就是聽人說的。”

“如果能變成星辰的話，那也不錯，如果我先走一步的話，我就這麼高高地掛在天上，看着你，你要是敢跟誰走得近，我就掉下來砸死他。”

穆珂本來是躺着的，聽到他這麼說，一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雙手撐在他的耳邊，“怎麼了？你現在還在生葉先生的氣麼？”

“當然了，身不死，氣不消。”

穆珂捏了捏他的鼻子，“幼稚鬼。”

秦天序翻身而上，反將穆珂壓在身下，勾住她的下巴，問道：“你說誰是幼稚鬼？”

“你啊！”

秦天序用手指蹭了蹭她鮮紅的嘴脣，無奈地說道：“你啊，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你能拿我怎麼辦呢？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

秦天序扣着她的胳膊，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地說道：“你不要玩火。”

穆珂無所畏懼地笑了起來，“本來就是，你可不就是我的手下敗將麼？”

說着穆珂便擡起腳來想要把秦天序從她身上踹下去，秦天序一翻身，從草垛子上跳了下來，說道：“好漢不言當年勇，你就打敗過我一回，都說了多少年了？”

穆珂也從草垛子上躍下，說道：“今天天氣這麼好，四周又清靜，我們再打一架如何？”

“你不用兵器？”

“就赤手空拳，我如果輸了，再也不說你是手下敗將，可是你不許讓我。”

“好。”

秦天序也認真起來，接受穆珂的挑戰。

穆珂先發制人，單手握拳，向着秦天序攻去，秦天序雙手背在身後，身形往右一偏，將那一拳躲了開去。

秦天序笑着說道：“第一招。”

穆珂一擊未中，改拳爲掌，順着秦天序躲讓的方向劈去，秦天序一矮身一轉頭，已經到了穆珂的左邊。

“第二招。”

穆珂收回手掌，屈起胳膊，向上一擡，去攻擊秦天序的下巴，秦天序手依舊背在身後，已經繞到到了穆珂身後，貼在她的耳邊說道：“三招讓完，娘子，爲夫要出手了。”

穆珂怕自己背後遇襲，迅速往前一撲，一個轉身，正面對着秦天序，背後是她的弱點，她不能把弱點留給對手。

“娘子，你的反應速度也很快嘛！”

穆珂往後退了一步，與秦天序拉開距離，不讓他近身，可是秦天序的步法如同鬼魅一般，一直緊緊地黏着她，不管她怎麼躲閃，都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穆珂畢竟也不是等閒之輩，手腳並用，將他的攻擊如數擋了回去，可是這也用盡了她所有的精力，根本就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