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開機了？
衆人眨了眨眼，然後幾乎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
應該是周牧的電影開機了。
這對於《赤城》劇組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網絡上，很多人叫囂，在仙俠片的領域，曹良運吊打周牧，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問題在於，大家心裡發虛。
不管是大明星，還是小演員，表面上不說什麼，但是他們心裡卻覺得，所謂的吊打，反過來纔對。
以周牧的戰績，隨便碾壓曹良運，才符合現實。
甚至於明眼人，已經瞧出端倪來了。
曹良運之所以，對周牧各種抨擊，甚至擺出了針鋒相對的架勢，其實就是在借周牧來給自己的影片打廣告，製造噱頭。
堂堂大導演，還要靠這種手段營銷，本身就輸了。
試想，這種情況下，有哪個演員有信心？
不要說蘇哲，就算是孟輕舟，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他也沉默不語，沒有什麼反應。
在這件事情上，兩人的心境差不多。
蘇哲知道周牧這個人的時候，他是一線明星，對方只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十八線小藝人。
如果不是站在許青檸身邊，他都懶得多看一眼。
但是五六年時間過去了。
他還是一線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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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呢。
長長的一堆頭銜，他也懶得唸了。反正早兩年，他就知道了，自己與周牧，已經不是一個級別的……階層。
孟輕舟也是……
哪怕他現在，還不服氣。
只不過這個不服氣，已經不是針對周牧的全部，而是針對周牧在“演員”這個職業上，取得的成就。
他終究不蠢，也非常清楚，要論雙方的才華、名聲、地位，大家不是一個體量的。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怎麼比？
所以孟輕舟現在的執念，就是在演員這個行業，比周牧更厲害。他要拿影帝，要成爲巨星，要以藝術家的身份，載入影史。
其他……
算了，算了。
……
一時之間，現場的氣氛，也有幾分詭異。
那個叫嚷的演員，也十分的尷尬，急忙把手機關了，裝作完全沒有這事的樣子。
沒辦法，誰叫在《赤城》劇組中，是曹良運當家呢。
誰都知道，他這段時間，沒少接受媒體的採訪，營造出一種與周牧“誓不兩立”的氣氛。
這種情況下，大家心裡也有數。
如果流露出一點“通敵”的苗頭，曹良運這個片場暴君，輕則噴一頓，重則直接把人踢出劇組，也不是沒可能。
小心沒大錯。
反正在開工期間，一幫人保持沉默。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許多人如釋重負，三三兩兩分成不同的圈子，離開了片場。
有人回酒店，有人去餐館，也有人趕場，前往下個劇組。
漂亮的女漂亮，跟着孟輕舟一起，坐着豪車，輕快行駛在路上，準備去拍電影宣傳畫報。
“輕舟。”
這期間，女演員忽然問道：“《赤城》真要跟周牧導演的電影對上嗎？”
“這我怎麼知道。”
孟輕舟隨口道：“那是公司、導演之類的大人物，安排決定的事情，輪不到我們操心。”
“哎，希望不要。”
女演員嘆氣，愁眉苦臉道：“我還指望這電影，可以小火一把，讓我升個咖呢。”
“你在害怕什麼？”孟輕舟詢問。
“這裡又沒外人，你幹嘛裝糊塗呀？”
女演員嘟着小嘴道：“要知道，周牧可是市場上最有票房號召力的導演之一，能跟他相提並論的人不是沒有，但是絕對不包括我們的大導演。”
她的語氣，有幾分嘲弄之意，充滿了對曹良運的不滿。
因爲她就是被罵哭的兩三個演員之一。
曹良運讓她丟盡了臉面，如果不是有合同約束，她絕對不會再在劇組中呆下去。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劇組。
她已經能夠料想到，肯定有一些人把她這個“黑料”，悄悄地散佈了出去。
豈不說粉絲、影迷的看法，關鍵是競爭對手，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攻擊她的機會。
害得她，還有她的公司，不得不掏出真金白銀，在網上“闢謠”、“澄清”，混淆了一番，纔算是平息了事態。
這麼一來二去，不僅片酬的錢沒了，她還倒貼了不少。
換作是你，不恨曹良運？
反正女演員，每天恨得牙癢癢，但是表面上，卻要裝作順從、聽話，沒有半點怨言的樣子。
她之所以，選擇了“忍辱負重”。
說白了，還不是指望着，電影上映之後，增加曝光率，提高自己的人氣，獲得更多的廣告、代言、商演活動。
前提是……
《赤城》要成功。
但是就怕曹良運鬼迷心竅，真要作死，非要拿雞蛋碰石頭。
孟輕舟微微皺眉，“你覺得，曹導對上週牧，肯定失敗？電影都沒上映……雖然我也知道，曹導脾氣不好，十分的暴躁，但是他拍仙俠電影，也有一套……”
“兩部影片，都沒有上映，不知道質量怎麼樣，勝負難料，也說不準，誰一定會贏。”
“啊？”
女演員驚詫，“輕舟，你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嗯？”
孟輕舟錯愕，一臉不解之色。
“你啊，果然天真。”
女演員擺出了，行業老前輩的姿態，開始指點江山，“你不會真的以爲，影片的質量，決定了票房高低吧？”
“難道不是嗎？”
孟輕舟皺眉道：“有質量，然後有口碑，票房肯定爆。”
“那是由於，營銷得好。”
女演員娓娓道：“最重要的是，電影的導演、演員，都有名氣。或者出品、發行的公司，有強大的渠道，捨得砸錢打廣告。”
“要不然，真是光有質量，沒有半點名氣的影片。就算再怎麼有口碑，影響力也不大。”
女演員淡聲道：“就算有什麼自來水幫忙宣傳，票房起來了呈所謂的黑馬之勢。但是與大片競爭，也肯定落於下風。”
“因爲很多大片，都與院線簽訂了，所謂的保底合同。投資、發行公司，割讓一些利益，讓院線保證在激烈的競爭中，也安排有足夠的排片給自己的電影。”
“這種情況下，黑馬怎麼贏？”
女演員侃侃而談，“你看市場上，那些小導演、小演員的票房黑馬之作，基本是在票房上，有亮眼的表現。”
“那是由於，成本太低了，相對票房數據，自然顯得非常多。實際上，這種黑馬影片的票房，很難破五億。”
“哪怕是餘念、周牧的處女作，如果沒有許青檸之類的當紅明星加盟，再加上各種宣發、營銷，票房能有那麼高嗎？”
女演員總結，“所以電影的質量，只是決定了影片票房的下限。至於上限，基本是影片以外的事情。”
“……”
孟輕舟的眼中，流露出意外的神色，“你……懂得好多啊。”
“嘻嘻！”
女演員嬌媚一笑，“雖然我想告訴你，這是我苦思多年，才明白的道理。可惜……我不想跟你撒謊，其實這是行業中，一位老前輩告訴我的經驗。”
“……很有用的經驗。”孟輕舟由衷道。
他不是不懂，確實在裝傻，因爲他不想表現得太聰明。
幾年的行業生涯，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行事高調，“鋒芒畢露”，處處出風頭，這只是小聰明。
真正的大智慧，應該是低調做事，在一些特定情況下，一定要足夠的“平庸”，滿足別人“裝比”的心理。
果然，收斂了棱角之後，他更受歡迎了。
像女演員這種，喜歡“賣弄”，“秀優越”，或者真心“指點”他的人，自然更多了。
這期間，他也長了不少見識。
看他一臉歎服的樣子，女演員又忍不住繼續說道：“你不要看，網上一堆人說，期待曹良運的電影上映，肯定比周牧厲害什麼的，我估計那都是水軍。”
“真正的情況下，應該是反過來……”
說着，她有幾分感嘆，“儘管我沒跟周牧打過交道，但是也聽人說過他的一些情況……”
“說什麼？”孟輕舟十分好奇。
“說他跟洛天幕一樣，是個變態。”
女演員抿笑，低聲道：“當然，這是嫉妒的說法。如果換成公允一些的言辭，應該是誇讚他……天生吃電影這碗飯的，屬於商業片領域的王者。”
“……這話，太過獎了吧。”
孟輕舟心裡，難免膩味不舒服，下意識地反駁，“不提洛天幕導演，還有……餘念呢。不要忘記了，周牧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信賴餘唸的關照，給他當了好幾回監製。”
“可是餘念也在許多訪談節目說了，自己的電影之所以獲得那麼大的成功，也是由於經常跟周牧探討、交流，對方給了他很多的啓發、提示……”
女演員微笑道：“輕舟，你不要信網上一些人的挑撥，覺得兩個出色的導演之間，一定要分出高下來。”
“餘念、周牧，兩個人的作品風格，早被大家分析透徹了。”
“餘念，擅長各種大場面，對特效的理念、應用，絕對是行業中最頂尖的存在。”
“至於周牧，導演的能力，真的很普通。要論專業的技能，行業中許多人吊打他沒商量。”
“問題在於，他的創意無敵。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層出不窮，讓許多人恨不能破開他的腦袋，看一看裡頭到底裝了多少好點子。”
女演員輕嘆，“爲什麼行業中，每年出產的大量影片，多數是系列片續集，或者翻拍片……”
“說白了，就是電影發展了上百年，很多題目、元素，大家都拍過了，電影人、編劇，很難想出新意來。無奈之下，只能新瓶裝老酒，糊弄觀衆。”
“周牧卻不一樣，他總能把握住市場的脈搏，拿出讓觀衆眼前一亮，願意付錢買單的新東西。”
“你說……”
女演員眸光閃亮，“這樣的導演，他不成功，誰成功？”
“……”
孟輕舟沉默了片刻，才提醒道：“你不要忘記了，他現在拍的電影，也是翻拍《少年劍仙》。”
女演員聽懂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所以你跟其他人一樣，也覺得周牧不再拍原創電影，丟失了最重要的創意、創新，所以失敗的風險很大？”
“不……”
孟輕舟搖頭，“以他的名氣，只要電影合格，票房肯定不差，不會失敗。不過你也清楚，所謂的失敗，不僅限於票房，另外還有……觀衆的口碑、評價。”
“……嗯，也是。”
女演員眨眨眼，“不過……那是他的事情。我只關心，如果兩部電影，安排在一個檔期，不出意料的話，《赤城》肯定要被對方碾壓，沒有活路。”
不怪她悲觀，主要是周牧，如日中天。他的電影，在市場中橫衝直撞，收割票房就好像割草一樣簡單。
大大小小的影視公司，哪怕是巨頭……
對上他的電影，除了少數幾部大片，可以與之掰一掰手腕以外，其它片子基本是死路一條。
所以女演員想不明白，曹良運智障了麼？
憑什麼有信心，與周牧抗衡？
“或許……”
孟輕舟目光一轉，輕聲道：“現在的對立，只是爲了宣傳，等電影製作完成了，完全可以錯開檔期，提前或推遲上映。”
“對。”
女演員吸了口氣，深以爲然，“只要時代公司的老闆不蠢，就應該這麼辦。”
“肯定會的。”
孟輕舟笑了笑，輕聲道：“開公司的資本家，那是商人的典範，只想利益最大化，不會幹賠本的買賣。”
“嗯嗯嗯……”
女演員覺得有道理，安心了。
她轉移了話題，眸光帶着幾分媚意，聲音柔軟，“輕舟，一會兒拍完了畫報，一起去吃飯怎麼樣，我有點餓了？”
“……”
孟輕舟瞥視，你哪裡是餓了，分明是饞我身子。
哎。
先賢說得對，男孩子出門在外，果然要保護好自己。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好！”
女演員眉開眼笑。
車子輕快，猶如時間一般，飛馳。
轉眼間，《赤城》、《劍仙》，相繼殺青。
沉寂了一段時間話題，又瞬間沸騰了起來。
無數媒體，紛紛涌向了四方。時代公司、曹良運工作室、周牧工作室門口，頓時擠滿了人，喧囂吵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