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晨下樓後，看到白祁軒坐在沙發上發呆，似是在思考什麼。

她走過去，站在白祁軒身側，“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白祁軒回過神，咧出一抹乾澀的微笑。

“我想知道你對娜娜是什麼感覺，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她對你的感情。”唐曉晨沒有遮遮掩掩，開門見山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祁軒對這個問題並不覺得訝異，像是已經思考過了，只是沒有得出明確的答案。

他沉默不語，唐曉晨接着開口，“石靜被判了五年，你可以選擇等她，也可以選擇接受別人。但我希望你明白，很多人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娜娜看似堅強，可她也會懦弱退縮。你一味地往後退，她永遠看不見方向。”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還沒想清楚。我媽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這樣的情況下，我更需要明白我的立場。”白祁軒低着頭，雙手交叉在一起，“曉晨，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該得到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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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不求回報的守着石靜，守着他自以爲純真無暇的愛情。到頭來，石靜懷了他的孩子，被他逼上打胎的路。

然後，他遇上了景文娜，那個擁有向日葵般笑容的女孩。他知道景文娜喜歡他，只是在他還不明白自己對景文娜的感情時，他又成了殺人兇手的兒子。

這樣的他，永遠不配得到幸福。

白祁軒的嘴角綻開一抹無奈的笑，眼神也暗淡下來。

唐曉晨突然伸手揉白祁軒的頭髮，就像他以前對她那樣，“記住，在我心裏，你是最應該獲得幸福的人。”

“是嗎？”白祁軒的聲音有些灰暗。

“娜娜從一開始喜歡上你的時候，我就沒有否定過你這個人。相反，能被你呵護是一種幸福，能被你愛上更是一種幸福。我只是怕娜娜取代不了石靜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怕她傷心。以我對娜娜的瞭解，她是真的愛上你了，也不會把你母親犯的錯強加在你身上。所以。你需要明白自己的心。”

唐曉晨拿起水果刀，熟練的削蘋果。這招是跟上官雨學的，她閒的無聊就一直練，現在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白祁軒愣了好長時間，突然起身，“幫我跟我哥說一聲，我先走了。還有做戲做全套，千萬不要露出馬腳。爲了不讓我媽懷疑，我這段時間都不會跟你們聯繫。”

“嗯。”唐曉晨點頭，“萬事小心，好好照顧自己。”

白祁軒離開別墅後，並沒有回白家老宅。他已經吩咐過樸阿姨，對外就說他被趕出了白家。

按照他母親那樣謹慎的性格，絕對不會只聽柳曼瑤的幾句話，所以必須要配合強有力的證據。一旦贏得他母親的信任，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白祁軒放在口袋裏的手握緊一些，打車去了監獄。

好久沒來看望石靜，不知她過得怎麼樣？

獄警把白祁軒領進去之後，石靜很快出現在他視線裏。

相比打扮精緻的模樣而言，現在的石靜素面朝天，顯得老了好幾歲。只是她的神態恬淡嫺靜，宛若一個窈窕的江南女子，再也找不到當初雷厲風行的影子。

白祁軒微笑，像往常一樣問她過得好不好。

石靜點頭，嘴角上揚的弧度非常好看。

雖然終日被困在鐵牢裏，接受長時間的勞作。沒有人跟她說話，沒人別的事來煩她，她反而多出了許多時間來思考人生，思考自己曾經犯下的錯。

“曉晨的孩子快四個月了吧？”石靜再次開口。

“嗯，再有五個月就生了。孩子的小名叫巧克力，大名叫白念晨。”

“白念晨，白念晨……”石靜反覆呢喃着，“真幸福啊，我恐怕一輩子也感受不到這樣的幸福了。”

“不會的。”白祁軒微微搖頭。

石靜以爲白祁軒還要等她，蹙了蹙眉，“祁軒，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人成家，等我出去後或許都能看到你的孩子了。”

白祁軒不說話，石靜再次開口，“你爲我付出了那麼多，我此生無以爲報。你知道我再也無法愛上別人，我不想耽誤你。過去的事情都忘了吧，重新開始你的生活。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希望。”

石靜眼中的懇切讓白祁軒的心頭淌過一陣暖流，他們經歷了那麼多，卻終究無法牽手。可過程會變成最美好的回憶，伴隨一生。

每個人都會遇上兩個重要的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石靜是驚豔時光的那一個，而與他相伴終老的人，或許纔是他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

白祁軒的臉上帶着暖意，微笑時的眼睛像彎彎的月亮，照進石靜心裏。

她知道，白祁軒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這樣的眼神，第一次見時，是他們從地下室裏出來的那一刻。

那時候陽光正好，白祁軒就是這麼望着她的側臉。

她擁有過一個男孩最純真的愛情，擁有過一個男人最無私的愛情。對她來說已然足夠，她想讓別人去點亮他的生命，陪他走完接下來的溫柔歲月。

“記得結婚時來告訴我一聲，還有，幫我跟曉晨說聲對不起，給孩子買個禮物，也算是我對他們的祝福。”石靜說完，心情暢快了很多。

白祁軒答應了她所有的要求，目送她離開。

石靜這才意識到，白祁軒從來沒有拒絕過她。只要她說，他就做，哪怕那些要求是無理的。

從今往後，她不會再提任何的要求。因爲會有人替代她在白祁軒心中的位置，擁有白祁軒最好的愛。

回首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她不後悔愛過白慕寒，不後悔爲白慕寒所做的一切，唯一後悔的便是白祁軒。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她會明白那個男孩的好，珍惜他的好，做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歲月就像流水，永遠沒有回頭的道理。她明白，也不強求，只希望每個被她傷害過的人都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