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雨收住笑容，轉而看向唐曉晨的病房。
她輕輕地叩門，裏頭傳來白慕寒的聲音，“進。”
“小雨，你來的正好，幫我勸勸她。”白慕寒端着一碗白粥。
粥和剛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他勸了許久，唐曉晨一口沒吃。
“慕寒哥哥，交給我吧。”上官雨心疼的看着病牀上的人兒，抿了抿脣。
白慕寒將白粥放在桌上，退到病房外。
上官雨面帶微笑的走過去，像知心姐姐那樣，寬慰道：“曉晨，多少吃點東西。你不吃，我們會擔心的。”
唐曉晨擡了擡眼皮，圓溜溜的眼珠子顯得暗無光彩。她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連說話的聲音都很虛浮，“小雨姐姐，上官怎麼樣了？”
“他已經醒了，可我爸在病房裏守着，他出不來。他讓我跟你說，他不怪你，希望你不要自責。”上官雨伸手幫她整理耷拉在臉上的碎髮，眼中滿是心疼。
發生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不好受。可她知道，那怕是賠上性命，哥哥也不會讓曉晨受傷的。
“小雨姐姐，你讓我見他一面，我想親自跟他道歉。如果不是因爲我，他根本不會受傷。”唐曉晨緊緊的抓着上官雨的胳膊，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上官雨抓得生疼。
上官雨面露難色，沉默了好幾秒。
“曉晨，我爸爸正在氣頭上，你先不要過去，我怕他對你不利。”上官雨試圖拉下唐曉晨的手。
可她卻抓得更緊，“我不怕，就算上官叔叔對我惡語相向，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我能理解他作爲父親的心情，更何況上官是那樣優秀的人。你們恨我，也是應該的。”
說到“恨”字，唐曉晨的眼睛往下垂了垂。
上官雨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哥哥不恨你，我更加不會恨你。曉晨，沒有人責怪你，只要你肯放過你自己。我想，哥哥拼盡全力保護你，是希望你做一個快樂的新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謝謝。”唐曉晨猛地閉上眼，眼淚順着臉頰落在被單上，綻成一朵小小的花。
“小雨姐姐，上官是不是不會好了，他是不是……”
殘廢……這兩個字，她不忍說出口。
上官雨的眼角閃着星星點點的淚光，但爲了不讓唐曉晨更加難過，她強行壓了下去，“我哥沒事，爸會送他去美國治療，很快就會康復的。”
“真的嗎？”唐曉晨不大相信。
上官雨重重的點頭，“小雨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唐曉晨抿了抿脣，嚴肅的表情終於放鬆一些。
“來，先吃點東西。我待會兒找個藉口哄我爸回去，再帶你去見他。”上官雨扶起她，讓她靠在牀頭。
唐曉晨的嘴角彎了彎，大口大口的吃着稀飯。
白慕寒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尤其是見到唐曉晨吃飯，他擰緊的眉頭見見疏散開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活了三十一年，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可面對她的悲傷，她的彷徨，她的害怕，她的擔憂，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明明說過要窮極一生，給她快樂。然而，如果沒有遇上他，她也不會經歷這些。
白慕寒靠着冰冷的牆壁，如刀刻般的五官佈滿陰霾。而那一雙眼睛泛着血絲，已經快睜不開了。
他很累，卻沒有休息的心思。
上官雨喂唐曉晨吃了一碗粥，親自看她入睡，才輕手輕腳的退出病房。
見到半蹲在一旁的白慕寒，上官雨俯下身子，“慕寒哥哥，曉晨已經休息了，你不要太擔心。你也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我去樓下給你買點。”
“不用。”白慕寒搖搖頭。
上官雨知道他心裏難過，也就沒再勸下去。
回到上官曄的病房時，上官雲依舊坐在那看報紙。
上官雨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爸，天都黑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我在這裏陪着哥哥。”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兄妹倆的心思，無非就是想把我支走，好去見那個叫唐曉晨的丫頭。小雨，她把你哥害得這麼慘，你爲什麼還要幫她？”上官雲說得很急，猛地咳嗽了兩聲。
上官雨伸手拍拍上官雲的胸口，“爸，我沒有想幫她。她把哥哥害成這樣，我跟她已經不是朋友了。我只是擔心你，希望你早點回去休息。你還要安排哥哥去美國的醫院接受治療，一直在這裏陪着，誰來打點一切。”
聞言，上官雲的表情有所鬆動，“好，你在這陪着你哥，我先回去。”
“爸，我送你出去。”上官雨輕輕的舒了口氣，將上官雲送到醫院門口。
目送車子離開，她沒有返回到上官曄的病房，而是將唐曉晨接了過來。
唐曉晨站在病房門口，看着上官曄對她微笑，眼淚瞬間崩塌。
上官曄的心猛地揪起，“曉晨，過來。”
“過去吧。”白慕寒鬆開她，轉身離去。
唐曉晨緩緩的走過去，站在上官曄面前，“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直重複這三個字，大概是覺得除了道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坐下吧。”上官曄微微一笑，拍拍身邊的牀鋪。
唐曉晨坐下去，卻不敢擡頭看上官曄，目光聚集在他的左臂上。
上官曄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好蓋住沒有知覺的左臂，“曉晨，別哭，你哭起來不好看。”
“上官，你不應該救我，就算我被摔死，也不想看到你爲我受傷。”唐曉晨吸了吸鼻子，拼命想止住眼淚。
上官曄一板慄敲在她腦門上，“說什麼胡話，有我們三個大男人在，你怎麼會被摔死。”
其實，當白慕寒和白祁軒衝上樓時，他之所以沒有上去，就是怕唐曉晨意外墜樓。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萬一她掉下來，他就用身體給她做肉墊。
“上官，如果你的胳膊好不了，我願意一輩子照顧你。”唐曉晨緊緊地握着雙手。
上官曄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但不過短短一瞬，他便意識到問題的所在，“曉晨，那慕寒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