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的確不在英國，她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一個人流浪在異國他鄉，這有什麼不對？”凌美華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強忍着，不讓任何人發現異常。

白慕寒不屑的扯着嘴角，對凌美華這樣漏洞百出的說辭根本不買賬。

相信白遠風也是如此。

如果擔心母親的身體，大可以接到白家來住，爲什麼欺騙他們？又爲什麼不讓他們接觸老人？

若不是心裏有鬼，何必煞費苦心。

“美華，你這樣的解釋讓我怎麼相信？”白遠風失望的眼神就像一根針，準確無誤的紮在凌美華心上。

想起不久之前的相濡以沫，她忽然覺得他們倆的關係跌入了冰窖。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白慕寒。

“遠風，你一定要相信我。”凌美華眼中滿是焦急，而看向白慕寒時，交集則被陰狠取代，“你如果有證據就拿出來，沒有證據就別在這裏冤枉我。僅憑我母親不在英國這一點，你就判定我是兇手，未免太可笑了。”

“我相信我母親不是兇手。”白祁軒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爸，你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難道這點信任都沒有嗎。我媽對你怎麼樣，你比誰都清楚。”

白祁軒一句有力的質問讓場面再次陷入尷尬，尤其是白遠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判斷。

“不必着急否認，我會很快把葉蘭英找出來。”白慕寒微微扯着嘴角，在衆人的注視下離開。

唐曉晨正準備上樓，白慕寒便出現在她面前。

她剛纔幫着樸阿姨準備晚餐，並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但見白慕寒凝重的表情，也猜到情況不對。

“走，我們回家。”白慕寒斂去嚴肅，轉而對她微笑。

唐曉晨朝餐桌上看了一眼，樸阿姨正在上菜，“家宴還沒開始，現在就回去？”

“沒人有心思吃飯了。”白慕寒拉着她的手，朝門口走去。

上車後，唐曉晨得知了方纔的情況。

她不替凌美華擔心，只是有些同情白祁軒。

事情發展到今天，她終於明白白祁軒那聲“愧疚”的含義。作爲兒子，白祁軒獨自承擔了很多東西。

“慕寒，如果你找了祁軒的外婆，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唐曉晨輕輕的嘆了口氣，下意識的蹙着眉頭。

白慕寒不語，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片刻之後，他纔開口，“她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唐曉晨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她希望白慕寒以德報怨，但死的不是她母親，站在白慕寒的立場上，她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兄弟的關係怕是再也沒有和好的可能。凌美華殺了白慕寒的母親，白慕寒又將凌美華送進監獄。她相信白祁軒不會報復，可是白祁軒以後該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白慕寒呢？

她長久的沉默，讓白慕寒感覺到異樣。

“笨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沒有辦法原諒她。我答應你，儘量調整自己的心態，用最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白慕寒騰出一隻手，緊緊的握着她。

“我理解，也支持你做出的每一個決定。不管結果如何，我都站在你這邊。”唐曉晨抿了抿脣，將另一隻手負在白慕寒的手背上。

白慕寒回以微笑，時不時的扭頭看她。眼神的交匯，恰是內心最完整的表達。

車子開到中途，白慕寒在一家西餐廳門口停下。唐曉晨搖搖頭，指向十字路口的那輛關東煮推車。

“我想吃那個，好久沒嚐到撒尿牛肉丸的味道了。”她拉着白慕寒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胸口上。

白慕寒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的聲音徐徐而起，“我們走過去。”

難得有這樣悠閒的時光，配上偶爾劃過指尖的清風，伴着月影，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彷彿只要牽着手，就能看到世界的盡頭。

“老闆，給我們兩個紙杯。”唐曉晨饞得直流口水。

老闆笑嘻嘻的看着他們，將紙杯遞過去，“多買點，我給你打折。”

“老闆……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她蹙了蹙眉，仔細的看了老闆幾眼。

白慕寒提醒道：“你第一次請我吃關東煮的時候。”

“哦……”唐曉晨恍然大悟，“我就覺得看你眼熟嘛。”

“既然是熟人，我就多送你兩個，吃好了再過來。”老闆十分熱情。

唐曉晨卻之不恭，不光打了折，還多拿了兩串。

她將其中一份關東煮遞給白慕寒，不用她開口，白慕寒已經自然的拿起來吃了。

唐曉晨含着牛肉丸在嘴裏，眼帶笑意的看着白慕寒。

感受到她的注視，白慕寒疑惑的問了句，“你不吃東西看着我幹什麼，我有這麼好看嗎？”

“你的確挺好看的。”唐曉晨嘿嘿傻笑。

笑了兩聲，突然沉默下來。

她擡頭望着月亮，再次開口，“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名叫《志明與春嬌》，裏頭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是女主說的。她說，我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張志明。我以前不明白這句話的深意，直到剛纔看你吃關東煮，腦子裏突然回想起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其實，我們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對方。”

“是啊，我把你身上的那些缺點都學過來的，還學的有模有樣。”白慕寒望着手中的關東煮，有些哭笑不得。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大街上吃東西。跟這個笨蛋在一起後，他變得越來越不像白慕寒了。

“你學到的是我的缺點，可我學到的都是你的優點。”唐曉晨微微一笑，接着道：“你教會我堅強，教會我如何去愛一個人，也教會了怎樣享受被愛。我讓你從神壇上走了下來，讓你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你則改變了我性格中的缺點，把我變得越來越完美。”

“沒想到你說話還挺有哲理的，當助理真是委屈你了，應該讓你去當哲學家。”白慕寒故意調侃。

唐曉晨一拳頭打上去，“誇我一下會死啊。”